秦野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云姒。
她的眉眼,她的聲音,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能牽動秦野的心。
秦野大掌握住她的手:“跟你一起,去看看也無妨?!?/p>
御花園的小徑上。
貴女們?nèi)齼蓛山Y(jié)伴而行。
舒貴妃走在最前頭,優(yōu)雅的步伐中透著幾分急切。
“貴妃娘娘,您慢點?!?/p>
幾名貴女熱絡(luò)的追上去,與舒貴妃一同前行。
云姒和秦野走在隊伍最后。
沈妤和林書妍走在他們前面不遠。
“奇怪,我哥跑哪去了?”
沈妤臉上閃過幾分憂心,一路上都在四處張望,試圖尋找沈謙的蹤跡。
“別擔(dān)心。”
林書妍寬慰她:“沈大人英明神武,肯定是做什么正事去了,說不定一會就會回來?!?/p>
“可是,都這么久了……”
沈妤隱隱覺得不對。
哥哥不是那種做事沒有交代的人。
他離開這么久,肯定會告訴她一聲,不會讓她擔(dān)心。
沈妤用眼神的余光瞥向某一處,似乎是想從那個人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然而,那個人跟在隊伍中,始終沒有往她那邊看過一眼。
云姒和秦野走在隊伍最后,就是為了方便觀察每個人的動向。
沒想到,還真讓她看出了一絲絲端倪。
“晉王這么久沒回來,晉王妃看起來一點也不擔(dān)心,反而渾身都放松自在?!?/p>
“貌合神離?!?/p>
云姒觀察入微,沒想到,秦野好像也看出不少。
他只用了四個字,就完美概括了這對夫妻的關(guān)系。
是啊。
看的出來,晉王妃對晉王很敷衍。
皇家的夫妻,能有幾對是有真感情的?
“那我們呢?”
云姒轉(zhuǎn)頭看向秦野,朝他期待地問:“我們是什么樣的?”
秦野眸色幽深,盯著她看了一會,才低聲說道:“我們還不如他們?!?/p>
怎么就不如他們了?
云姒不服:“如果你是說以前,我同意,但是現(xiàn)在和以后,那絕對比他們好一百倍?!?/p>
“他們至少有個女兒,我們有什么?”
秦野的聲音,明顯透著一抹控訴,最后一句貼在她耳邊說道:“我們……至今還未圓房?!?/p>
“……”
這一點,云姒無從反駁。
那……從她回王府的這兩個月里,她又不是不愿意。
云姒忽然感覺到一抹視線,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臨王與臨王妃,就跟在他們的身后方。
見云姒看過來,臨王妃朝她微笑點頭:“四弟妹,好久不見,你身子可好些了?”
今天見的所有人,臨王妃還是第一個關(guān)切詢問她身體情況的人。
云姒也柔柔一笑,福身道:“多謝二皇嫂關(guān)心,我身體都是老毛病,平時無礙的。”
說罷,她一抬頭,下意識看了臨王一眼。
都說臨王不得寵,性子軟弱無能。
前世,云姒只能跟在秦野一個人身邊,還聽不見聲音,能看到的東西有限,所以,對臨王了解的并不多。
憑借直覺……
她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但每次,她看到臨王的時候,他都是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和他的表情。
看起來,像是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看別人。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是他不想讓別人看清他的表情?
云姒正思索間,忽然感覺秦野捏了捏她的手心。
她轉(zhuǎn)頭,只見秦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低聲道:“看夠了嗎?”
“我沒看他?!?/p>
云姒又好笑又無語。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霸道?
看別人一眼都不行?
不過,她記得以前每次沈謙來找她,秦野就用那種要吃人的眼神盯著她。
她其實挺害怕他那種眼神,所以每次都會用最難聽的話羞辱他一番。
那時候的秦野再怎么生氣,除了用那種眼神看她之外,從未跟她表達過一次,也從未動過沈謙。
因為秦野知道,無論他有多生氣,有多難過,云姒永遠都不會在意,更不會多看他一眼。
可他若是敢動沈謙一根頭發(fā),云姒都會跟他拼命。
云姒想到這里,大概秦野也回想到了這些事,他身上的氣息頓時冷了一分。
隨即,松開了云姒的手。
但下一瞬,云姒便立刻重新抓住,緊緊的抓住。
“殿下?!?/p>
云姒下巴微微一仰,聲音不大,語氣卻堅定而霸道:“不準放開我的手,你要是再放,萬一把我弄丟我可就不回……”
“嗯?”
秦野眼神一凜,目光危險的看著她。
云姒默默開口:“我自己回來。”
秦野聞言,冷哼一聲,沒再說什么,只是再次反握住她的手。
這一次,握的很緊很緊。
就好似真的擔(dān)心會把她弄丟似的。
云姒偷偷抬眸,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粉潤的唇忍不住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真是個別扭的男人。
不知不覺間,在舒貴妃的帶領(lǐng)下,大家已經(jīng)走到姜晚寧剛剛所在的房門前。
而另一邊,皇后的儀仗隊也遠遠朝著這邊走來。
只是,原本應(yīng)該傳來某些動靜的那間屋子,卻始終詭異的保持著安靜。
沒有半點聲響。
這怎么回事?
眼看大家在這里都快待不住了,舒貴妃心底越發(fā)著急,她也不能太過刻意的強行留人。
而皇后的儀仗隊,停在不遠處,她身邊的掌事嬤嬤,眼尖的瞧見,秦野跟在賞花的隊伍后面,根本不在那間房間里,臉色變了幾變。
“娘娘,情況不妙?!?/p>
皇后也發(fā)現(xiàn)了,所以她才停住腳步?jīng)]再繼續(xù)往前。
“這大小姐可是真的中了藥,蕭王殿下此刻不在那房里,那……房間里的人……不會是……”
皇后一身素雅宮裝,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鳳釵,手中捻著一串佛珠,遠遠望去宛若一株空谷幽蘭。
她眉心微蹙,聲音輕得只有身旁嬤嬤能聽見:“本宮不是讓你找人把他弄暈嗎?”
嬤嬤臉上露出擔(dān)憂:“老奴確實安排了人,可……”
皇后指尖的佛珠突然停住,她目光掃過不遠處緊閉的房門,又看向人群里的秦野,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蕭王妃?
那個娘家被流放的病秧子,不是說她和蕭王的關(guān)系不和嗎?
他們竟然會一起進宮來參加宴會!
是舒貴妃這個賤人安排的?
“去查。”
皇后的聲音依舊輕柔,卻透著刺骨寒意:“看看到底是誰在壞本宮的事?”
嬤嬤剛要應(yīng)聲,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那扇緊閉的房門……隔壁那間房,被人從里面猛地推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晉王衣衫不整地沖出來,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潮紅。
他身后,一個同樣衣冠不整的小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跟出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空氣瞬間凝固。
舒貴妃手中的團扇“啪嗒”掉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晉王妃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冷冷的笑了笑。
云姒看到這一幕,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她轉(zhuǎn)頭看了眼跟在自己身旁,像個隱形人一樣的阿蕪。
阿蕪不止行動力強,理解能力更是好到讓人震驚。
她上前一步,在云姒耳邊說道:“當時沒有?!?/p>
她們帶走姜晚寧時,旁邊那個房間里只有一個人。
所以,這是后來發(fā)生的事。
難道是秦野做的?
云姒詢問的目光看向秦野,秦野輕輕搖頭。
不是秦野做的。
也對,秦野的人后來一直在跟著她們,根本沒時間做這件事。
是皇后做的?
可前世,皇后只是將晉王打暈,阻止他實施對姜晚寧的計劃,并沒有后面這一出。
“天哪,晉王殿下這是……做了什么?”
“他居然跟自己身邊的太監(jiān)……好惡心?!?/p>
“晉王殿下這是瘋了嗎?晉王妃好可憐?!?/p>
聽到四周傳來的議論聲,晉王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站滿了人,頓時面如死灰。
他慌亂地系著衣帶,語無倫次:“母妃,兒臣……兒臣是被陷害的!你這個狗東西怎敢對本王做出如此下作之事?!?/p>
小太監(jiān)聞言,猛地抬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殿下怎能如此說?明明是您強行把奴才……”
“住口!”
晉王都懵了,隨即暴怒,一腳踹過去。
“這個狗奴才,你胡說八道什么?”
小太監(jiān)連連磕頭,委屈地道:“是,您是主子,我只是奴才,主子要奴才做什么,奴才不敢不從,現(xiàn)在事情敗露,您不承認,奴才也不敢說什么,但,奴才可以以死明志……”
他悲憤的說完這番話,驟然起身一頭撞在旁邊的石柱上。
血濺當場。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這下,晉王就是有一百張嘴,也別想說清楚。
事情鬧的這么大,只怕壓都壓不住。
晉王這聲譽算是完了。
云姒忽然察覺,身后有一道陰冷的視線,可當她回過頭去看時,四周全是人,根本不知道剛剛那道視線是來自誰。
秦野也敏銳的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他看到什么,眼神微微冷了冷。
“好戲看完了,回府。”
他拉著云姒轉(zhuǎn)身離開,其他人,也都尷尬的紛紛提出告退。
一場盛大的百花宴會,最終以一個丑聞結(jié)尾。
眾人離場后。
沈謙鼻青臉腫的走進一個隱秘角落。
那里站著一道身影。
“微臣把事情辦砸了?!?/p>
沈謙動作艱難的朝那道身影跪下,聲音敬畏:“請主上責(zé)罰。”
那人緩緩的轉(zhuǎn)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