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晚晚木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沒有焦點(diǎn)地落在前方的空氣上,仿佛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么。
陸景霖在心底嘆一口氣,這才轉(zhuǎn)身快步走進(jìn)市場。
她的臉色實(shí)在太差了,他想買一只老母雞,給她燉些雞湯喝,好好補(bǔ)補(bǔ)身子。 不敢讓她等著太久,陸景霖加快了腳步。
市場外——
時晚晚呆呆靠在墻邊,眼神空洞。
邊上——
幾名賣菜的小販擠在一起,隨口聊著天。
他們都是周邊村子里拿著自家種的菜進(jìn)城來賣的,并非市區(qū)內(nèi)的的小販,因此不能在市場內(nèi)擺攤,只能在路邊。
賣完了在連夜趕回去,一年下來,也能賺點(diǎn)小錢。
“你家孩子看著得有八歲了吧?該到上學(xué)的年紀(jì)了!”
一個賣野菜的大媽指著邊上賣黃瓜的小販說道。
“嗨,上什么學(xué),哪有那個閑錢!會種地就行!”
男人擺擺手,看了看自家兒子,滿臉不在乎。
或許是因?yàn)樘岬搅恕昂⒆印眱蓚€字,時晚晚的視線朝著這邊飄了過來,若有似無的從那說話的小販身上掃過。
又落在攤位后面,一個大約七八歲,正蹲在泥地上,自顧自地玩著的男孩兒身上。 隨即瞳孔猛地一縮! 那男孩兒她并不認(rèn)識。
可是他手里卻攥著著一支筆,正在專心致志涂抹手中的一小片廢紙殼。 那是一只亮藍(lán)色的塑料彩筆!
和小尋生日的時候她送的那盒一模一樣!
是百貨大樓里才有的昂貴進(jìn)口貨!
藍(lán)色的那根也是小尋最寶貝的一根,因?yàn)樾〖一镎f,那是天空和大海的顏色,最漂亮了! 不僅如此…… 時晚晚猛地上前兩步,看向被扔在地上的筆帽頂端。
那里能夠清晰地看到有一個小小的,讓她無比熟悉的細(xì)小齒痕! 那是小尋思考畫畫內(nèi)容時,無意識咬筆帽留下的習(xí)慣!
她說過他很多次,他卻總是笑嘻嘻地改不掉!
這個世界上,絕不會有一模一樣的痕跡!
一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欣喜沖刷過大腦與四肢百骸。
時晚晚只覺得渾身所有的血液都“轟”的一下涌向頭頂!
耳邊也跟著嗡嗡作響!
來不及思索,她幾乎是三步并做兩步的向前奔去,一下子蹲到那小男孩面前,狠狠抓住了他的手!
“這只筆……這只筆你是從哪兒弄來的?!告訴阿姨!快告訴阿姨!”
她近 乎瘋狂的質(zhì)問把小男孩嚇的目瞪口呆,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抗,只是愣愣的看著她。
邊上——
正在和旁人說話的中年男人聞聲猛地回頭,看到時晚晚正死死抓著自己的兒子,瞬間臉色一變,眼底快速閃過一絲慌亂。
“這位女同志,你……你這是干啥!不就一只筆,你看你把我兒子都嚇著了……” 他兩步擋在孩子與時晚晚之間,臉上笑容有些僵硬。
“大哥,這筆是哪兒來的?”
時晚晚再度追問。
男人面色更加不自然,支支吾吾道:“還……還能是哪來的,買的唄……”
“買的?在哪買的?什么時候買的?一模一樣牌子的筆,你還有嗎?你現(xiàn)在就拿出來給我看看!”
時晚晚根本不信,接二連三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直接把對方問啞了火!
說罷,又伸手去奪那孩子手里的那只筆:“再給我看看!” 那男人見她如此咄咄逼人,神色更加慌亂,見狀干脆一把搶過兒子手里的筆,就想往口袋里塞!
同時另一只手開始胡亂地收拾攤子上的東西,語氣也開始不耐煩:
“沒有了!就這一支!早忘了在哪買的了!你這人怎么回事!神經(jīng)病??!我不賣了,我收攤回家了!讓開讓開!” 他顯然是在心虛,想要腳底抹油。
時晚晚怎么可能就這么放過他!
“站?。∧悴粶?zhǔn)走!把筆給我!那是我兒子的筆!”
她大吼一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把抓住了三輪車的車把,聲音凄厲得幾乎破音!
“我兒子丟了!這筆是他的!你肯定見過我兒子!你說?。〔徽f清楚今天別想走!”
這邊的動靜太大,已經(jīng)引得周圍其他菜販看了過來。
男人見狀徹底慌了神,臉上閃過一絲兇悍,情急之下,竟直接伸手用力去推時晚晚!
“滾開!臭娘們兒!胡說八道什么!誰見過你兒子!再不讓開我不客氣了!” 時晚晚死咬著牙關(guān),指節(jié)被對方掰的生疼,卻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就在這時——
“晚晚!”
拎著一堆東西的陸景霖終于姍姍來遲。
看清眼前的情況,他面色一沉,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東西,如風(fēng)一般猛地沖了過去!
高大的身軀瞬間擠開圍觀的人群,一把便將險些被推倒時晚晚牢牢護(hù)在懷里! 男人也終于得到了喘息的空檔,立刻要帶著孩子逃跑!
“站??!”
陸景霖低喝一聲,大手直接按住了三輪車的車把,將他死死定在原地!
“怎么回事?把話說清楚!” 他神色凌厲,如鷹般鋒利的視線與周身冰冷的氣息將對方嚇的一愣,一時間竟沒說出來話。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位同志,有話好好說啊,是這位女同志先沖上來的……”
邊上有不明所以的其他小販替男人說話。
見有人幫腔,男人瞬間有了底氣,立刻梗著脖子吼道:“你他媽誰??!滾開!好狗不擋道!是這瘋婆子莫名其妙先纏著我的!趕緊滾!” 說著,他竟然主動揮起拳頭朝陸景霖臉上砸來!
想借此嚇退他! 陸景霖眼神一凜,竟是絲毫不躲,只輕輕一側(cè)頭,便輕而易舉的躲開了面前的拳頭,接著左手順勢捏住了對方的手腕,猛地發(fā)力! “?。。?!” 男人頓時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整個人疼得直接從三輪上跌了下來,瞬間失去反抗能力!
“筆!陸景霖!他有小尋的彩筆!”
時晚晚終于把那只藍(lán)色的彩筆捏在了手里。
陸景霖瞳孔猛地一縮,聲音冷得幾乎將空氣凝結(jié)。
“說!這只筆是哪來的?!說不清楚,今天你哪都別想去!”
說罷,他轉(zhuǎn)頭對圍觀群眾大喊道:“哪位同志幫忙報個警!我重金酬謝!” 話落——
男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底是再也無法壓制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