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先放在一邊把,晚點我再收拾。”
時晚晚低聲回應(yīng)了一句,順勢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情緒。
接著轉(zhuǎn)移話題道:“陸同 志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啊,是?!?/p>
陸景霖點點頭,順勢起身。
“是這樣的,昨天從醫(yī)院回家之后,我托人查了一下時醫(yī)生的履歷……”
“可以理解?!?/p>
他話沒說完,時晚晚便點了點頭。
錢教授有意多給她機會,因此許多手術(shù),都交給了她來主刀。
這難免讓那些專門沖著錢教授來的病人心里會有疑慮,想著多問幾句。
有門路的,便會用自己的辦法查查她到底靠不靠譜。
就比如陸景霖現(xiàn)在這樣。
頓了頓,她剛要說許老太太的手術(shù)請他放心,她一定會盡力,便看到陸景霖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來。
喜慶的顏色只看了個邊角就知道是什么,時晚晚瞳孔猛地一縮,面色也跟著一冷。
他是來送禮的?
想著,陸景霖已經(jīng)將手里的東西遞了過來,果然,是一只厚度十分明顯的紅包。
“給老人家動手術(shù)風(fēng)險大,到時候還要麻煩時大夫費心了……”
幾乎每個來送禮的病人掏出紅包或禮物時都是一模一樣的客套話,時晚晚早已經(jīng)拒絕的熟練。
可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從面前這個長得和陸時顯一模一樣的人嘴里說出來,卻讓她火大。
目光一沉,她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冷聲道:“醫(yī)院會對每一位來看病的病人負責(zé),這紅包我不要,陸同 志還是拿回去吧?!?/p>
沒有人會不愛錢。
可這世上有的是正規(guī)賺錢的法子。
她才不會變成董佳慧那種沒有底線的人!
陸景霖聞言微微抬了抬眉,沉默兩秒,再次將紅包往前送了送:“只是一點心意而已……”
“我說了我不要!”
時晚晚一時間沒有控制住音量,猛地推開了他的手!
接著便看陸景霖指尖一錯,那紅包便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剛才灑了一地的水還沒有收拾,紅包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上面。
兩人皆是一驚,同時彎腰去撿。
卻又因為站的太近,肩膀重重的撞在一起!
時晚晚腳下一絆,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眼看著掌心就要按在那尚未挪走的玻璃杯碎片上!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雙有力大手忽然板著她的肩膀,將她拉了起來!
轉(zhuǎn)瞬之間,兩人的位置調(diào)轉(zhuǎn)。
時晚晚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重重地摔在了他的懷里。
“嘩啦!”
剛才好不容易聚攏在一起的碎玻璃片被壓的再度散開來,與水泥地面剮蹭發(fā)出的聲響刺的人耳膜疼。
“你沒事吧?”
時晚晚猛地半抬起身子,驚訝的看著陸景霖。
眼神中有震驚,有懷疑,還有……
沒來得及藏好的依戀。
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以為是……陸時顯。
鼻尖猛地又有些發(fā)酸。
不想接連幾次在他面前失態(tài),時晚晚急忙低頭,調(diào)整情緒。
陸景霖沒有錯過她方才復(fù)雜的眼神,沉默兩秒,也只能再度裝作視而不見,問道:“時大夫,你沒事吧?”
“我沒事……”
終于意識到兩人現(xiàn)在姿勢有些尷尬,她急忙起身。
余光卻看到一抹刺目鮮紅。
是從陸景霖袖口洇出來的。
“你受傷了?”
出于醫(yī)生的本能,她一把拎起陸景霖的胳膊,將袖子卷了上去。
接著便看到他的手臂側(cè)面被碎玻璃劃開了一道半指長的口子。
還有一塊小拇指甲大小的碎片,已經(jīng)有一半都扎進了傷口內(nèi)。
陸景霖低頭掃了一眼,皺了皺眉。
卻又不過一秒又勾起了唇角:“沒事,這點小傷過兩天就好了,時大夫沒受傷就行,不然就要耽誤你給病人做手術(shù)了?!?/p>
熟悉的笑容再度激起腦海深處的記憶,時晚晚目光閃爍一瞬,隨即一言不發(fā)的將他扶了起來,又指指床邊。
“先去那兒坐著,我去拿東西,給你處理一下傷口?!?/p>
說罷,她轉(zhuǎn)身進了里屋。
因為怕小尋在外面玩的時候受傷,因此時晚晚特地在家里備了整套的外傷處理用具。
一陣叮鈴咣啷的聲音之后,她便端著托盤走了出來。
陸景霖見狀頓時忍不住調(diào)侃:“不愧是醫(yī)生,家里的東西跟醫(yī)院一樣全!”
“伸手?!?/p>
時晚晚取出鑷子,打算先幫他把玻璃碎片取出來。
陸景霖乖乖照做。
鑷子尖端剛輕輕碰了一下,陸景霖便倒吸一口涼氣。
“可能會有點疼。”
她將動作放的更輕。
隨即滿臉歉意道:“抱歉,都是為了救我,所以你才……”
“是我不好?!?/p>
陸景霖搖搖頭:“不是所有的醫(yī)生都是拿了好處才肯專心為別人看病,剛才是我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強求,我只是……嘶!”
他猛地咬牙。
看到時晚晚手中的那只鑷子上已經(jīng)多了一塊亮晶晶的玻璃。
“能理解,都是為了老人?!?/p>
時晚晚低著頭,繼續(xù)著剛才的話題,心底已經(jīng)被回憶集滿。
那年十一,自己去部隊陪著陸時顯待了整整一個假期。
有天兩人一起做飯時,他不小心切了手。
明明連血都沒有流,他卻硬是要喊疼,拉著她求抱求親,安慰了好一陣子才罷休。
這些事……
明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刻意去想。
怎么今天突然又想起來了?
是因為眼前的人嗎?
空氣詭異的安靜著,只有紗布纏繞傷口時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片刻之后——
“好了?!?/p>
時晚晚松開手。
“謝謝。”
陸景霖看了看手臂上包扎的十分完美的傷口,順勢起身。
“那我就不打擾時醫(yī)生休息了,先回去了?!?/p>
“好?!?/p>
時晚晚淡淡回應(yīng),眼底似有水光閃過。
他不是陸時顯。
時晚晚在心里告訴自己。
陸景霖心臟一沉,急忙轉(zhuǎn)身,大步朝著門外方向走去,說不定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直到出了大門,這才終于松了口氣,回想起剛才時晚晚復(fù)雜的眼神,心上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
他大概能猜到。
她那么看著自己……
是因為想起了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嗎?
上一次她叫自己……
陸時顯?
同樣姓陸。
應(yīng)該就是小尋的爸爸,時大夫的……愛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