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親衛(wèi)只得掄起了滿是鮮血的軍棍,紅著眼眶,噼哩啪啦地繼續(xù)打了下去。
五十軍棍,終于打完。
邊牧野再次昏了過去,這一次卻暫時沒有醒過來了。
而自始至終的整個過程,李辰是讓韓世忠、阿斯麥、程廣、趙大石等人帶著屬下重要的將領(lǐng)和平州的將領(lǐng)一起來看的。
這也算是一場鮮血淋漓的現(xiàn)場警示教育課!
“等邊牧野醒過來的時候,告訴他,我原諒他了。
但,讓他給我記住了,只有這一次。
并且,此番我去中原,不帶他的平州兵了,讓他把兵都訓(xùn)好了再說吧。
同時也告訴他,在雅州上,給我徹查此事,還有類似情況的,不管是誰,一律斬之,誰敢護短,同斬!
另,我會留下五十名文官,他們會逐步接管雅州方面的政務(wù),就讓邊牧野把部隊帶好了再說吧?!?/p>
李辰站了起來,向滿堂的平州將領(lǐng)喝道。
“喏,辰帥!”
一眾將領(lǐng)應(yīng)道。
李辰留下了玉龍河帶來的五十名文官,離開了雅州。
而邊牧野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終于清醒了過來。
當(dāng)他得知李辰帶著部隊在雅州連夜都沒過,當(dāng)天便過境而去,讓他追都不上,邊牧野掙扎著跪倒在床上,向著李辰遠去的方向一個頭磕了下去。
再抬頭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謝謝辰帥原諒了我,原諒了我們平州兵?!?/p>
隨后,他勉強在旁邊親衛(wèi)的扶持著站了起來,向外便走,因為動作過大,牽動了傷處,傷口迸裂,鮮血染紅了麻布。
“將軍,您的傷……”
旁邊的親衛(wèi)眼圈兒都紅了,擔(dān)憂地道。
“我的傷,與平州兵的恥辱比起來,算個屁?!
扶我去州衙,我要與那些文官們好好地聊聊,先請他們在我雅州方面徹查一遍,看還有沒有類似情況,無論涉及到誰,給我砍了,我絕不護短!
然后,政務(wù)全部交出,我們只掌兵權(quán)練兵。
原本,我們之前就是一直跟在辰帥身邊,沒有獨力打過任何一仗,早就被徐自達、雷鳴、張子良和杜遷他們私下里恥笑不停。
現(xiàn)在,又再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我如何在老戰(zhàn)友面前抬起頭來?
而辰帥現(xiàn)在要去中原打仗,原本我們至少也能調(diào)出萬余精兵和辰帥齊去,這一次必要狠狠立一功,可哪想到,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辰帥連一個我們平州的兵都沒帶。
軍人不打仗,不沖在保家衛(wèi)國的前線,那還叫軍人嗎?
尤其,不能跟著辰帥打仗,我們還做個狗屁的美夢要加入玉龍河藉、成為合作社員?
恥辱,這是我們平州兵他瑪?shù)伦畲蟮膼u辱??!”
邊牧野痛心疾首地吼道。
這一次,他是恥辱到了極點。
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化為泡影,別的不說,他在辰帥心中的形象肯定一落千丈,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他發(fā)誓,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和代價,也要挽回在辰帥心中的形象!
……
李辰一路向前行去,卻是心思沉沉。
趙明德在他身畔輕嘆口氣,“辰帥,別生氣了,這完全就是偶然事件,更是個例。據(jù)說,邊牧野來迎接咱們之前,還在城中踏察民情、安置流民呢,要不然,他來的時候也不可能帶著下屬一群的將軍穿著布衣。
并且,他在這邊,確實做了不少實事,老百姓們都交口稱贊甚至替他求饒,尤其是,他在雅州,居然由一萬兵擴展到了三萬五千兵,在這個世道,還能招上來這么多兵,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p>
“確實是個例,但很多時候,一顆老鼠屎就會壞了一鍋的湯啊,明德。”
李辰嘆息道。
趙明德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頹然地閉上了嘴。
默默地趕了一段路,李辰突然間問道,“明德,大衍歷經(jīng)兩百年,為什么前一百年依舊是盛世和平,可是后一百年尤其是現(xiàn)在,卻是這般不堪呢?甚至雙蠻亂世,連京城都丟了,不得不跑到黃江以南的永康去建新都?”
“可能,可能是因為……文官怕死,武將貪生,吏治不清,朝綱不振……”
“都對,但都不對?!?/p>
李辰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趙明德有些茫然地問道。
“最重要的原因是,大衍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民心哪!
沒有了老百姓的支持,無論什么朝代,都失去了存在的根基。
哪怕你兵鋒再銳、武功再盛,也是無源之水、無根之花,注定不會長久!”
李辰長嘆了一聲道。
趙明德沉默了半晌,緩緩點頭,“是,辰帥,您說得對,明德受教了!”
韓世忠等人都在身畔,此刻俱是望向了李辰,聽了這番話,他們看向李辰的眼神更加崇敬,尤其是韓世忠這位新近在近距離接觸到李辰的將領(lǐng),看著他馬背上的身影,就宛若看到了一座支地撐天的高山。
……
兩日后,李辰已經(jīng)到了順州。
這一路走過來,他不斷地踏察民情,甚至親自到老百姓家里去問情況,了解了很多很多。
其實嚴(yán)格說起來,雅州邊牧野那里,吏治還是很清明的,除了太川縣那個個例之外,還真就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其他的問題。
一提起邊牧野和玉龍河子弟兵來,老百姓們?nèi)际墙豢诜Q贊,沒有一個罵的,都是叫好聲。
包括進入了賀金虎治下的順州境,也同樣如此,甚至李辰讓劉喜子先行偽裝成了討飯的流民,跑到老百姓家中去問情況,也是這般情況。
并且,讓李辰哭笑不得的是,劉喜子幾個人,居然還被“抓”了。
當(dāng)然,不是真的抓,而是老百姓們見他們是“流民”,很是可憐他們,一個勁兒地勸他們?nèi)プ罱目h衙,說現(xiàn)在只要流民來了,全部安置,不用跑來跑去的了。
劉喜子他們倒也真去了縣衙看情況,結(jié)果,縣衙里有執(zhí)勤的戰(zhàn)士居然極為機警,一眼就看出他們這些人不太對勁,以為他們是北莽或者西胡的刺事人,直接把他們給抓起來了。
要不是當(dāng)?shù)乜h衙里府兵的團正曾經(jīng)是賀金虎的親衛(wèi),也見過李辰身畔的劉喜子,知道他是辰帥的徒弟,保不齊劉喜子幾個人就得先挨上一頓板子,然后再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