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救你,你肯定活不了。”
邋遢男人瞥了胡蟬一眼:“既然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你為什么不現(xiàn)在就自我了斷,免受面對死亡的折磨和恐懼?”
胡蟬沒有作答,邋遢男人湊在胡蟬的面前,咧著嘴說道:“不管你是否承認,你還是心里對他抱有希望。”
胡蟬聽后,沉默了幾秒,而后自嘲一笑:“你說的對?!?/p>
“我之所以沒有現(xiàn)在自我了結(jié),也是在心中抱著一線希望,他會回來救我。即便我知道,這個希望實現(xiàn)的可能性不到萬分之……”
胡蟬話音未落,忽然感到地下傳來極其微弱的震動。
這是……錯覺?
他又等了片刻,這震動的感覺愈發(fā)強烈。
和之前鉆頭艙浮出地面的感受一模一樣。
胡蟬面色震驚。
難道秦思洋又回來了?!
邋遢男人滿是膿包的臉上擠出了笑意,不再看胡蟬,而是仔細察覺著地下的動靜。
十幾秒之后,一聲低沉的“嘭”響徹四周。
不遠處的沙石在瞬間被高壓沖擊力甩飛,沙礫、塵土卷向四方。
鉆頭艙的深灰外殼在泛著寒光,螺旋狀的鉆頭還帶著未完全散去的地層碎石,撞擊出細微的火花。
鉆頭艙拉滿動力騰空而起,掙脫了地心引力的束縛,勢不可擋地沖向高空。
秦思洋真的回來了!
他開著鉆頭艙,來救自己了??!
胡蟬的心情復(fù)雜難以描述,只是默默盯著鉆頭艙。
而邋遢男人的目光也被吸引,瞧著躍入空中的鉆頭艙,露出了貪婪的神色。
空中忽然出現(xiàn)無數(shù)透明細絲,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織成大網(wǎng),籠罩在鉆頭艙的上空。
邋遢男人低聲笑道:“這次你跑不……”
笑聲還沒結(jié)束,忽然間,邋遢男人瞪大了眼。
不對!
鉆頭艙的駕駛位,是空著的??!
鉆頭艙里沒有人!!
人呢?!
那個人去哪里了?!
邋遢男人正要四下探查,結(jié)果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忽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意外之下,邋遢男人身子不禁微微向后一縮,隨后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但是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張臉,一道刺眼的白光就從秦思洋的口中噴射而出。
“轟——”
一瞬間,邋遢男人連同一旁的胡蟬,全都被銀色的雷霆淹沒。
無數(shù)條雷蛇在空氣中蜿蜒翻滾,互相交織,形成了奔涌而出的洪流,雷霆的轟鳴聲撕裂了空氣,方圓數(shù)千米的幽暗原野,都被這耀眼的光芒照亮。
邋遢男人的身影在這片耀眼的光芒中模糊不清,他的身體被雷霆包裹。胡蟬的臉也在雷光之中蒼白如紙,布滿了震驚與恐懼。
但兩個人都來不及發(fā)出哪怕一聲呼喊。
周圍的空氣被雷電的高溫瞬間灼燒得扭曲起來。
一秒過后,雷霆尚未消失。
胡蟬的身影卻憑空出現(xiàn)在了秦思洋的身旁。
只不過這一次,他渾身光溜溜,護甲連同衣服全都不見。
雖然臉還是瘦弱多病的易容后的模樣,但身體健碩的肌肉已經(jīng)一覽無遺。
秦思洋眼疾手快,還未等胡蟬完全站穩(wěn),便迅速抓住了胡蟬的胳膊。
他沒有片刻猶豫,目光快速掃了一眼上空,憑借敏銳的直覺和磨練出來的戰(zhàn)斗本能,他猛地用力一甩,將胡蟬的身體扔入空中。
與此同時,秦思洋止住口中奔涌而出的雷霆,身形在原地消失。
三四個瞬身之下,他精準地鉆入了還在空中向下墜落的鉆頭艙。
幾乎在他進入艙門的同時,用力踹開艙門,一個利落的翻身,便穩(wěn)穩(wěn)落在了駕駛座上。
胡蟬的身體還在空中下墜,秦思洋憑借精準的時機掌控,手臂猛然伸出,精準地接住了胡蟬,將他穩(wěn)穩(wěn)按在了副駕駛座上。
這一切太過迅速,胡蟬還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臉上的表情依舊保持著驚愕。
而在駕駛座的秦思洋,依舊面色嚴肅。因為他的余光依稀瞧見了那透明細絲織成的網(wǎng)。
“坐穩(wěn)了!”
“嘭——”
鉆頭艙斜墜地面,猛然扎入大地之中。
轟鳴聲與地面的震動幾乎同時爆發(fā),塵土和碎石被高速旋轉(zhuǎn)的鉆頭艙的螺旋鉆頭高速卷飛,頃刻間鉆頭艙就進入了地下。
雷霆消止后不到五秒鐘,鉆頭艙就消失在荒原之上。
地面震動的聲音越來越小,兩人距離這里越來越遠。
荒原上。
雷霆經(jīng)過的地方,滿是焦土,空氣中仍然殘留著灼燒的氣息。
只有一個佝僂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xiàn)。
他全身焦黑,狼狽不堪的模樣讓人無法與片刻前的危險聯(lián)系起來。
邋遢男人的衣服和長發(fā)全部都化做了灰燼。
但是那張長滿膿包的臉,卻完好無損。
只有眼眶部位,變成了兩個黑洞,瞧不見眼球。
又過了幾秒,一雙漆黑的眼眸,重新出現(xiàn)在那兩個黑洞之中。
但是透露著一股詭異的不和諧。
新出現(xiàn)的眼睛與眼眶如同錯位的齒輪,完全不像是在一張臉上的兩個部位。
似乎在這張丑陋的面容之下,似乎還藏著一張臉。
邋遢男人看了眼自己被燒得焦黑的身子,不禁感嘆。
“好驚人的技能,居然可以直接焚毀我的三階眼珠。那雷霆蘊含的威力,簡直和雷霆雪狼不相上下!”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空空如也的四階護甲之上。
“好驚人的技能,居然能躲過致命一擊,金蟬脫殼。看來我還是低估他了。這個人應(yīng)當(dāng)也是用的偽裝。”
最后又回頭瞧了眼鉆頭艙消失的地洞,神色失落無比。
“煮熟的鴨子飛了。歸根結(jié)底怪我輕敵。打工的那個人不尋常,開車的那個人更不尋常。果然,能跑到安全區(qū)外三十多公里獵殺神明的人,沒有一個等閑之輩。怪我輕敵了。”
邋遢男人撓了撓光溜溜的頭頂,有些遺憾:“可我現(xiàn)在這副模樣,沒法繼續(xù)在安全區(qū)外隱匿行蹤搜集材料?!?/p>
隨后嘆了口氣:“算起來,也離開安全區(qū)兩個多月了,倒是也有些收獲。現(xiàn)在是時候回安全區(qū)看一看了。”
邋遢男人將手指伸入眼眶之中,用力一摳,一張焦黑的外皮便從他的身上脫落下來,露出了一個身穿休閑裝的中年男子身影。
他將那張邋遢丑陋的外皮收進儲物箱,又換上了一身銀色的護甲,帶著無限的遺憾朝著安全區(q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