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左右。
龍刀剛起床沒多久,正坐在餐廳里吃早飯。
長桌的右邊還坐著個長發(fā)女人,穿著件清涼的黑色吊帶睡裙,性感而又嫵媚。
女人一邊吃著燕窩,一邊在看手機。
忽然,龍刀的手機響了。
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
龍刀拿起手機,起身走去了客廳那邊。
“怎么了?”
電話那頭,馬三低頭看著腳下這兩具尸體,瞇了瞇眼后,道:“人跑了,還殺了我們兩個人!”
龍刀拿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后,問:“你現(xiàn)在在哪?”
“在城郊,您要過來嗎?”
“我不過來了,你把人帶回來吧,我到哈拉碼頭等你?!饼埖墩f完就掛了電話。回到餐桌時,女人盯著他看了兩眼,問:“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龍刀沒接話。
女人見狀,眉頭一皺,也有了些不悅,嘀咕道:“別人惹你我又沒惹你,你給我甩什么臉!”說完,扔了勺子就要起身。
勺子砸在碗里,發(fā)出當(dāng)啷聲響。
龍刀驀地轉(zhuǎn)頭,冷戾的目光,宛若利箭一般落到女人臉上。女人當(dāng)即臉色一白,剛才擺在臉上的那點不悅,連忙收了起來,頭也隨即垂了下去,瞬間變得乖巧了許多。
龍刀見她如此,臉色稍霽,開口哄了一句:“待會叫幾個小姐妹一起去逛逛街,你之前不是想要個包嗎?去買吧!”
女人聞言大喜,剛才那點驚懼立馬就被拋到了腦后,起身就湊到了龍刀跟前,往他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龍刀將她推開了一些,問:“我待會要出門,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女人甜甜笑著。
“行,那我就不管你了,逛完早點回來。”說完,龍刀低頭繼續(xù)吃早餐。女人也見好就收,開心地哼著歌上樓去換衣服了。
等著她的腳步聲逐漸聽不到時,龍刀抬手將碗里剩的那點粥一口喝了之后,就起身往外走去。
半小時后,哈拉碼頭。
龍刀剛到?jīng)]多久,馬三也帶著人到了。
兩具尸體被人從皮卡車車斗里拖了下來,放到了龍刀跟前的地上。尸體身上并無其他明顯傷痕,唯有脖子里一道傷口,深可見骨。
馬三看了眼龍刀,后者臉色陰沉,顯然此事已經(jīng)觸及底線,龍刀和鐘達那幾人應(yīng)該是沒可能再合作了!
馬三不由心頭微微一喜。
看來,這享樂的好日子,應(yīng)該還能再過上一段時間!
“哥,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馬三朝著龍刀走了一步,咬牙憤憤:“早上我還特地囑咐了小吉他們兩個,只要跟著點就行了,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老老實實跟人道個歉,別把人給惹惱了!可我沒想到,這幾個王八蛋竟然連個給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就動了手!小吉死之前,給我打了電話,我是聽著他咽了氣的!哥,我們得給他們報仇啊!”
馬三說得情真意切,似乎連自己都感動了,眼眶子都泛了紅。
龍刀沒說話,只盯著那兩具尸體脖子里的刀口看。
從這刀口看,動手的人,絕對狠毒得很,用力之大,像是恨不得將人腦袋直接割下來。
龍刀想不明白,昨夜在酒吧,對著那個鐘達,他一直客客氣氣,已經(jīng)算是給足了面子,鐘達那個大哥就算看不上他,不想跟他有所牽扯,也不該下此狠手,直接把事給做絕了!
“給老黃打個電話,就說我請他喝茶,讓他盡快過來一趟?!饼埖逗鋈婚_口,說完,又轉(zhuǎn)頭叫過其他手下,指了指地上那兩具尸體,道:“好好處理了,處理完通知他們家里人過來接,該給的錢給到位?!?/p>
這邊尸體剛被清走,馬三也已經(jīng)打完電話,回到龍刀跟前后,他瞄了眼龍刀的臉色,又道:“哥,這事要不要跟威爺說一聲?我覺著,我們主動提,總比回頭有人到他那亂嚼舌根要好!”
“不用。”龍刀卻拒絕了。
倒也不是他擔(dān)心那位從中覺察出他那點野心。那位能一手壯大蛇頭幫,并且穩(wěn)坐一把手的位置這么多年,自然也不可能是光憑運氣的。他那點野心,那位又豈會看不出來。但那位不在乎,說白了,無非就是覺得他龍刀在這南泰無根無據(jù),翻不出什么大浪來。
況且,現(xiàn)在去說這事,只會讓那位覺得他這人無用。
老黃,即黃爺,也就是昨天在太倉酒店,與他一同從電梯里出來的那位胖子。他來得很快,半小時不到,他人已經(jīng)走進了龍刀在碼頭的辦公室。
“小龍啊,我一接到馬三的電話,可就立馬趕過來了。你今天要是不拿點好茶出來,我可是要不高興的!”老黃依舊還是花襯衫大短褲,頂著他那個大肚腩,晃晃悠悠地邊喊邊進了屋。
龍刀坐在茶桌后,桌上茶已經(jīng)備好,就等人入座了。
他指了指對面,老黃笑呵呵地坐了下來,龍刀伸手推過一杯茶。老黃低頭看了一眼,又拿起茶杯聞了聞,露出滿臉陶醉之色??删o接著,卻又把茶杯放下了。
龍刀見狀,微微挑了下眉。
“好茶!不過,華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做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小龍,你不如先說說,這杯茶我要是喝了,得付出什么代價吧?”老黃依舊笑瞇瞇地,可看向龍刀的眼神里,已經(jīng)多了幾分警惕。
龍刀聞言笑了笑,道:“看你這話說得,搞得我像是什么周扒皮一樣。我確實有事想請你幫忙,不過事呢對你來說只是小事。而且就算你不想幫忙,也沒關(guān)系,這茶你照樣可以喝!畢竟,你我怎么說也算是朋友,請朋友喝杯茶,我還是請得起的!”
“這可是你說得!”老黃又道。
龍刀無奈:“再不喝,這茶一涼,可就少了三分滋味了!”
老黃這才又端起茶杯,細細品了起來。
一杯茶盡,老黃放下茶杯,攔住了準(zhǔn)備給他添茶的龍刀,道:“還是先說事,不然我這心吊著,這茶再好的滋味到了我嘴里都得少幾分!”
龍刀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也行。那就先說事!”話落,他伸手拉開一旁小矮柜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了幾張照片,一張一張放到了老黃跟前。
“這幾個人還有印象嗎?”龍刀問。
老黃低頭仔細看了一眼后,立馬笑了起來:“怎么沒印象!這不就是前段時間把佛手幫攪了個七零八碎的那幾個華國人嗎?”說著,忽又伸手拿起了其中一張照片,咦了一聲:“這是昨天太倉酒店的監(jiān)控拍到的?”
龍刀點點頭。
老黃拿著這照片看了一會后,又找了找其他照片,發(fā)現(xiàn)只有這一張是昨天太倉酒店的監(jiān)控拍到的。于是,便問龍刀:“怎么只有一張?而且,這個人還沒拍到正臉!”說完,他指了一下站在小華旁邊的那個身影。
此人正是鐘遠。
“這人從進門開始,就刻意避開了監(jiān)控,凡是監(jiān)控拍到的畫面,沒有一張正臉?!饼埖墩f道。
從太倉酒店那邊弄到這張監(jiān)控照片并不容易,他托了關(guān)系,還花了不少錢,才好不容易拿到了這張照片,只可惜,還是沒有那個人的正臉。
這也是昨夜他讓馬三送鐘達回去的原因。
只是沒想到,那人警惕得很。
想到這里,龍刀又微微皺了一下眉。雖然一直沒見到那人的正臉,可這人的背影看著,總有幾分莫名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哪見過。
“你不是讓人在酒店那邊盯著了嗎?人沒盯???”老黃放下照片,又問。
龍刀冷笑了一下,道:“何止沒盯住,對方還殺了我兩個人?!?/p>
老黃一聽,不由變色:“這幾個人下手這么狠?”
龍刀低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道:“所以,我想請你幫忙?!?/p>
“幫你找到這幾個人?你想報仇?”老黃微微皺眉。
龍刀輕輕搖頭:“不僅僅是找到這幾個人,我還想知道這幾個人之前在南部到底做了哪些事,最好是能幫我找到一張這個叫鐘遠的正臉照片!”他邊說,邊指了指那個站在小華旁邊的背影。
老黃想了想,道:“事倒不難,不過,你也清楚,打聽消息這事費錢,這筆錢……”沒等他說完,龍刀就立馬接過了話:“這你放心,我既然找你幫忙,那肯定沒有讓你白幫忙的道理?!闭f完,他立馬轉(zhuǎn)身從后面拿過了一個手提箱,擱到了桌上,往老黃跟前一推。
老黃嘿嘿笑了起來:“還是你夠意思!”
“打開看看。”龍刀揚了揚下巴。
老黃也不客氣,直接拿過手提箱就打了開來。一打開,一片金光燦燦,讓老黃有些傻眼。
“這……都是黃金?”他那表情,略有些嫌棄。
黃金確實是好東西,可這東西到了他手里,他還得想辦法換成錢,多少有些不方便。
“這只是定金,等你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到時候,我還有另外一個箱子給子。”龍刀說道。
老黃一聽,立馬高興了起來:“我也不是看不上這黃金,主要吧,這東西用起來不方便。下回,你就直接給現(xiàn)金,我這人懶,就喜歡現(xiàn)金?!?/p>
龍刀點點頭:“好?!?/p>
老黃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濃烈,抬手輕輕在茶杯上點了點,道:“事說完了,可以喝茶了!”
龍刀笑著給他倒上茶,看他開心地拿過茶杯,低頭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鐘遠,你到底會是誰呢?
會是他想的那個人嗎?
……
……
七月底的南泰,正是旅游的旺季。南部沿海一帶,更是游客如云。山南海北的游客,四面八方而來,在這個透著幾分原始的國度停留幾天后,又匆匆離去。
周寧躺在瓜通附近的沙灘上,雙手枕在腦后,墨鏡遮住了眼睛,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周圍游客三三兩兩,散落在四處,時不時地有歡聲笑語,隨風(fēng)而來,又隨風(fēng)而去。
真好啊!
后方不遠處,停著一輛啤酒車。
車前站著兩個男的,正在喝酒。
其中一個,便是在幾天前當(dāng)了一回黃雀的蘇帕。另一個,則是那天晚上帶人進去抓了馬奧的年輕人,阿派。
蘇帕倚在窗戶邊,一手拎著瓶啤酒,一手搭在窗臺上,目光在沙灘上掃了一圈后,又落到了那個已經(jīng)躺了許久未曾變過姿勢的周寧身上。
他盯著他看了好一會,直到旁邊有手機鈴聲響起。
蘇帕轉(zhuǎn)過頭,見旁邊的阿派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眼后,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他問。
阿派回答:“是黃胖子的人打來的電話?!?/p>
蘇帕微愣了一下,旋即便示意阿派接電話。
阿派接通后,立馬按了免提。
“派哥啊,你現(xiàn)在方便不?我有個事,想跟你打聽打聽?!?/p>
“你說!”
“就之前你們不是找我們打聽過那幾個華國人嗎?叫什么鐘達的那幾個……”電話那頭的人,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才勉強把這個電話的來意給完完全全講明白了。
阿派看向蘇帕,等著他的示下。
蘇帕朝他點了點頭。
阿派見狀,便將這事給應(yīng)了。
掛了電話后,蘇帕把手里的啤酒瓶往窗臺上一放,抬腳就往周寧那邊走。阿派剛想跟,蘇帕卻頭也沒回地喊了一句:“你不用過來?!?/p>
阿派聞言,看了一眼遠處的周寧,接著抬手猛灌了一口啤酒。
蘇帕走到周寧那兒后,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曼市的黃胖子在打聽鐘達他們幾個的消息。”蘇帕開口。
周寧還是沒動,仿佛根本沒聽到一樣。
但蘇帕知道,他聽到了。
他沒動,只是因為他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他在等下文。
蘇帕微微笑了一下后,繼續(xù)往下說:“他們想要鐘遠的照片。你說,我給,還是不給?”
話落,周寧終于有了動靜。
一聲輕笑。
接著,才聽得他緩緩開口,帶著點懶散:“你有?”
“總有人會有?!碧K帕低頭看著他,輕笑道。
周寧微微挑眉,道:“上次的事情,人家也出了不少力,算了吧?!?/p>
蘇帕卻道:“這可不能算了!既然人家?guī)土嗣?,我們也總得回份禮,你說是不是?”
周寧抬手將墨鏡往下扯了扯,盯住蘇帕:“會不會不太好?”
蘇帕輕聲一笑,道:“裝什么裝,你特地說人家出了力,不就等著我這句話嗎?”
周寧一聽,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