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說自己來這里就是來殺人的,這話其實就是句簡簡單單的大實話而已。
可落在其他人耳中,卻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站在他對面不遠處的那兩個中國人,在這兩個字從鐘遠嘴巴里蹦出來的時候,他們兩人一下子都繃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陳銘江不知是什么反應,但他同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現(xiàn)在過來?!?/p>
鐘遠笑了笑,道:“好,我等你!”
既然在這里碰上了,那么自然也不可能一通電話就想脫身。這一面,總是要見的!
陳銘江來得很快。
兩三分鐘后,人就到了。
外面的雨還在下。
嘩啦啦的雨聲,掩住了他的腳步聲,直到人出現(xiàn)在門口時,屋子里的人才發(fā)現(xiàn)他。
他進來時,鐘遠靠在門旁的柜子上在抽煙。
看到他,他瞇眼輕笑道:“陳先生,終于見面了!”
陳銘江早就看過余光的照片,可此時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卻很難把他和照片上的余光聯(lián)系起來。
仔細看,五官上還是很像的。
可氣質上卻完全不同,尤其是那雙眼睛里透出來的東西,已是天差地別。
他拿到的那幾張照片里的余光,雖然看著更年輕一些,但整個人看著十分消極,他那雙眼睛里,除了暗色,幾乎沒有其他東西。那個余光,仿佛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只待執(zhí)念達成,他就能毫不猶豫地離開。
可眼前這個余光,身上匪氣略多了一些,但這雙眼睛,卻更加沉靜,更是深不見底。
陳銘江盯著余光打量了一會后,卻沒開口接話,而是轉頭又打量起了這個廚房。
廚房的地上躺著幾具尸體,死狀都不算慘,但足以看得出下手的人干脆利落,十分老練。至于那個站在旁邊的小華……
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小華沖他咧嘴笑了笑,幾分尷尬,幾分心大。仿佛這地上的尸體,跟他們毫無關系,甚至,根本不存在。
陳銘江忽然有些頭疼。
這余光,到底是什么人?在這南泰國,又是為了什么?
疑惑在心里轉了一圈后,又被他輕輕按住了。
他收回目光,瞧向余光:“我記得你還有個小兄弟,叫達子是嗎?他在哪?”
鐘遠一口將所剩無幾的煙抽完后,手指一彈,煙頭就飛出了門外。
“達子,進來跟陳先生打個招呼!”話落,這屋外便出現(xiàn)了刻意加重的腳步聲。
陳銘江,和另外那兩個中國人,臉上都閃過了些許詫異。
尤其是陳銘江。
他自認為在身手這一塊上,就算不是頂尖的,可也至少能算得上是個高手??蓜偛潘^來的時候,卻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這屋外還藏了人。這要是余光的人對他有歹念,那他剛才過來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沒命了!
后怕的念頭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可緊接著,他又意識到,這或許跟身手無關,而是他對余光身份的判斷,和那份同情,影響了他。
他下意識地認為余光不會傷害他,所以到了這附近后,他幾乎沒怎么防備。
鐘達從外面走了進來,渾身的水。
“陳先生!”他淡淡打了聲招呼后,就站到了鐘遠邊上,手中的槍雖然垂了下去,卻并未收起來,甚至連保險都沒關!
陳銘江見狀,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后,苦笑了起來。
接著,他便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要不這樣,余先生跟兩位小兄弟受累跟我們走一趟吧?”
鐘遠卻搖搖頭,道:“走一趟就不必了,你們今天也不方便。我們長話短說,你們來這里做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們來這里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來殺林忠海的。不過,如果林忠海這個人你們要,那就給你們,如何?”
陳銘江皺了皺眉。
不過,余光說得也沒錯,他們今天確實不方便。但,今天的行動,是絕密的,而且絕對是不能走漏風聲的。
所以,余光他……
“陳先生放心,今天晚上你們出現(xiàn)在這的事,絕對不會走漏絲毫風聲,只要你們走的時候把尾巴收干凈,那今天這里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會跟我們有關!”鐘遠突然說道。
陳銘江看了他一眼。
接著,他便笑了起來:“好!那我就承余先生這個情了!”
“總會有讓你還的時候!”鐘遠又道。
陳銘江點點頭:“我等著!”
鐘遠笑了一下,而后道:“這房子里已經(jīng)沒人了。你們要搜也行,不過,最好動作快點,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了!”
“好。”陳銘江應道。
“那就……再見!”鐘遠說完,招呼了一聲小華,示意他跟鐘達先出去。兩人出去后,鐘遠又朝著陳銘江笑了一下后,轉身一腳跨進了屋外的雨幕中。
很快,三人便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江哥,那個余光是什么人?”
陳銘江道:“不該打聽的別打聽!”說著,又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地上那幾具尸體,大概看了一下致命傷后,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這時,那兩個中國人之一開口說道:“江哥,這個活的怎么弄?”
陳銘江轉頭看了一眼,道:“帶上!”
“那這屋子還搜嗎?”
“不用搜了!撤!”說著,他就已起了身。
另外兩人聞言,將昏迷的小德從地上拖了起來,兩人架著,跟在陳銘江后頭,走出了廚房,鉆進了鋪天蓋地的雨幕之中。
此時,北面那間小屋子早已被突破。
林忠海等人死的死,被擒的被擒,那幾個人質也已成功獲救,被重新帶上了林忠海他們準備的車。
陳銘江三人帶著一個昏迷的小德,趕到那邊后,也迅速上了車。
車子順著小路繞到前面大路上的時候,陳銘江特意留意了路兩邊,卻并未看到鐘遠他們三人的蹤影。
不過,這也不奇怪,路兩邊都是林子,隨便一藏,在這雨夜里,即使拿個探照燈照都未必能發(fā)現(xiàn)得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余光對林忠海下手的原因是什么,難道也跟林忠海抓的那幾個人有關?
想到此處,他又回頭看了看后面那幾個喂了鎮(zhèn)定劑暫時睡過去的中國人,目露沉思之色。
余光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在南泰,又到底是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