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聲還在繼續(xù),魏逢春只露頭,不沖鋒。
小黑盤踞在她肩頭,主仆二人都直勾勾的盯著火光那頭,也不知道接下來還需要等多久?
好在,五叔沒讓她失望。
她可不是貿(mào)貿(mào)然就行動的,那日門后一聚,雖說只是片刻,但彼此之間卻能交換一些,旁人聽不懂的秘密,本就是豢奴出身,各自有異于常人的交流方式,要不然不可能訓(xùn)狗、馭蛇。
這也是他們幾個,能找到她的原因。
不懂得藏匿自己的氣息,才會被同類察覺……
駱老四能察覺,洪老五自然也可以。
剛好今晚發(fā)生了祁大人滅門之事,裴靜和已經(jīng)有了試探之意,她干脆借坡下驢,鬧了這么一出,連簡月都不帶,只因為有外人在,不好施展自己的天賦,也不好掏出駱老四嘴里的實話。
現(xiàn)在,她聽到了自己想聽的。
犬吠聲停止了,魏逢春徐徐站起身來,豎起耳朵再聽了聽。
好像……
沒動靜了?
真的沒動靜了。
再回來的時候,果然黑衣人全部倒下。
洪老五面色蒼白的跛著腳,檢查周遭的活口,好在都死絕了,除了暈死過去的駱老四,其他都是尸體,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人要交給我?!蔽悍甏洪_口。
洪老五低低的咳嗽著,眼下略有些發(fā)青,“你要帶他回去?”
“這人得交給長寧郡主。”魏逢春看向他,然后蹲下來,若有所思的探了探駱老四的頸動脈,“這是我的投名狀。”
洪老五詫異,“你想作甚?”
“人交給五叔你,也只是拿來血祭當(dāng)年的弟兄,可若是交給我,我就能讓他這條命……發(fā)揮最大的利用價值。”魏逢春意味深長的開口,“五叔,你要相信我?!?/p>
洪老五沉默了,瞧著地上還剩下一口氣的駱老四,又看了看魏逢春,“最大的利用價值?”
“沒錯?!蔽悍甏狐c頭,“我會讓他變成朝廷上攪動風(fēng)云的……攪屎棍。”
洪老五:“……”
這個形容,有點貼切。
背叛兄弟,狗屎不如。
“五叔,你只是想讓四叔死嗎?”魏逢春知道,洪老五是不甘心的。
洪老五此生一直在追尋叛徒的蹤跡,只想為自己和兄弟報仇,現(xiàn)在人就在面前,他怎么能甘心?
“背后的人,你也不管了?”魏逢春問。
洪老五轉(zhuǎn)頭看她,“你想……”
“陳太師,陳家才是始作俑者,是他慫恿先帝做的這些事情,背后的失敗和背叛,保不齊也有他的手筆。冤有頭債有主,血債血償,一個都別想跑?!蔽悍甏憾⒅础?/p>
昏暗中,眸光凜冽。
她蹲在那里,宛若隨時要撲上來的蛇,吐著危險的信子。
“丫頭,你想對付陳太師?”洪老五有些擔(dān)心,“你可知道,就算是你父親,也沒有這個能力,我們幾個兄弟加起來,都未必能撼動陳家。”
殺一個陳太師其實并不容易,別看陳太師老態(tài)龍鐘,可真的要動起手來,蟄伏在陳家的那些暗衛(wèi),都不是吃素的!
“藏龍洞是否存在,我不管,我也沒見過,只是從你們口中得知。可藏龍洞這件事,本就是陳家起的頭,是他誘騙帝王創(chuàng)建了九重殿,這才有了今日的血債?!蔽悍甏嚎囍绷思贡?,“我不可能就這么放過他,父母的仇,我自己的仇,還有我兒子的仇……”
都必須血債血償。
洪老五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駱老四,“交給你,你自己小心。”
語罷,他止不住的咳嗽。
如駱老四所言,即便當(dāng)年逃出來了,也不過是強弩之末,身負重傷……不知何時就會閉上眼,但心里總有執(zhí)念未消,這才茍延殘喘,硬撐著一口氣到現(xiàn)在。
“五叔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利用這些叛徒,連同你們當(dāng)年的仇,向他們一并討回。”魏逢春斬釘截鐵。
下一刻,洪老五已經(jīng)解開了黑衣人的腰帶,快速將駱老四手腳綁縛,其后把人丟在了馬背上。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肯定不知道要如何綁人,也搬不動這么個大男人。
洪老五將馬韁遞給魏逢春,風(fēng)吹得他止不住的咳嗽,面色更是蒼白得瘆人,瞧著好像隨時都會倒下,魏逢春合理懷疑,他一路追尋都是憑著一口氣,而這副身子怕是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五叔?”魏逢春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馬韁,“你再等等我,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洪老五很難得的笑了一下,上下打量魏逢春一番,“這個時候,你倒是有些像你母親了。”
魏逢春:“……”
“你是不是覺得,老四是在騙你?”洪老五問。
魏逢春沉默。
因為不相信,所以到現(xiàn)在她也沒有多問。
“話是真的,但是是死是活真的不清楚?!焙槔衔蹇聪蛩?。
魏逢春的心忽然下沉,“我母親……”
“我也不清楚,當(dāng)時都顧著逃命,自己都保不住了,哪兒還能顧得上其他?”洪老五嘆口氣,“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連你……都是意料之外的存在。”
魏逢春垂下眼簾,“所以我爹消失了,一直沒回來找我,只偶爾來看看我是否還活著,是因為要去找我娘嗎?”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又或者是,別的什么緣由?
他,還在找藏龍洞?
“哪個藏龍洞,到底在哪?”魏逢春問。
洪老五深吸一口氣,“圖紙只在老大的手里,老大死后,圖紙就被分成了好多份,每個人都撕扯了一些,當(dāng)時打成一團,場面太混亂的,誰也沒有拿到全部。再者便是要進去,還得有秘鑰!沒有鑰匙,誰都進不去,所以不只是地圖的問題,還有消失的鑰匙!”
魏逢春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那地方是根據(jù)古籍上所找到的,深山老林,運氣正好,當(dāng)時我們已經(jīng)迷失了方向,無意中闖入了一個秘境,這才有了藏龍洞的出現(xiàn)?!焙槔衔逯共蛔〉目人灾?,眉心緊蹙,“我們當(dāng)時帶著很多人,進去之后出了太多的事情,隨從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十大護衛(wèi)也跟著死了。”
即便隔了多年,記憶里的故事依舊清晰,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那么驚悚可怖。
“我們被不知名的東西襲擊了,它們追著我們不放,我們只能一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