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季有時狼吞虎咽的樣子,魏逢春努努嘴,簡月當即出門,不多時便提著一個食盒回來。
“你慢點吃,慢點吃!”魏逢春倒了杯水,“沒人跟你搶,你慢點吃!”
季有時好幾次差點噎死,喝了口水才努力吞咽下去,轉(zhuǎn)頭看向簡月手中的食盒,示意她趕緊打開,不然他就要餓死了。
蛋黃太噎人,還是吃點別的罷!
飯菜都是現(xiàn)成的,本來就快到飯點了,何況春風殿的小廚房是獨立的,隨時準備著伺候主子,倒也不麻煩。
見著季有時如風卷殘云一般,魏逢春和簡月愣是沒敢吱聲,只盼著他別噎著就好。
等到季有時吃完了飯,兩人這才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嗝……”季有時美滋滋的打了個飽嗝,“總算是吃上了一頓飽飯?!?/p>
入宮以來要躲避侍衛(wèi)倒也罷了,還得跟云翠軒的那些暗衛(wèi)比誰更能藏,他這日子自然是不好過的,所幸這宮里還有照應(yīng),否則怕是要瘋。
“吃飽了,是不是該說說情況如何了?”魏逢春用雞蛋滾著眼睛,迫不及待的開口。
季有時喝了口水,緩過神來才道,“我已有眉目,不過宮外給我遞了個消息,我覺得兩件事可以湊成一件來辦?!?/p>
聞言,魏逢春和簡月面面相覷。
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兩件事,湊成一件來辦?
“南疆在蠢蠢欲動。”季有時低聲開口,“只怕永安王會里應(yīng)外合,到時候可能要出大亂子。是以這個時候,小心為上,早作打算?!?/p>
魏逢春這會覺得眼睛都不腫了,一顆心砰砰亂跳,“永安王?”
“若是里應(yīng)外合的話,也不是不可能,但前提得出師有名?!奔居袝r喝了口水,揉著吃撐的肚子,“這出師之名不好說,得先等等看,不知道他到底看準了何人?”
若非要有個出師之名,最好的便是清君側(cè)。
所謂清君側(cè)便是要斬佞臣,這佞臣人選會是誰?
陳家?
還是丞相府?
“不管到時候誰才是那個出師之名,總歸要小心提防?!蔽悍甏夯剡^神來,“那……兄長怎么說?”
季有時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你別擔心,這事他自有防范,正因為如此,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了,等我處理完宮里的事情,會給他帶個好東西出去?!?/p>
“什么好東西?”魏逢春不解。
季有時卻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保密!”
這要是都說出去了,還有什么意思呢?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因為沒有說出去。
“還神神秘秘的?”簡月輕聲嘟噥,“季神醫(yī),您可真能裝?!?/p>
不過,應(yīng)是爺有所叮囑,所以季有時不敢多說。
宮里的好東西?
帶出去?
會是什么?
“噓!”簡月忽然神情一凜,快速行至門口。
季有時轉(zhuǎn)身便躍出了窗戶,消失得無影無蹤。
門外,裴竹音靜靜的站在那里。
“娘娘,您過來怎么也不讓人知會一聲,這一聲不吭的站在這里,怪嚇人的?!焙喸码m然畢恭畢敬的行禮,但嘴上也不饒人。
裴竹音是否聽到了什么?
又或者是,想聽到什么?
“春兒這是跟誰在說話?”裴竹音緩步進門。
魏逢春依舊用雞蛋揉著眼睛,見著人進來之后,畢恭畢敬的行禮,“給美人請安?!?/p>
裴竹音的腳步頓住,忽然有種再也無法靠近的感覺,就靜靜的站在那里,瞧著眼前人,“春兒果真是與我生分了,如今都稱我一聲美人了?!?/p>
“不該嗎?”魏逢春直起身,“您如今是美人,說不定過陣子就是婕妤,就是昭儀娘娘,一步步的往上爬,那都是有可能的。尊卑有別,自然也就親疏有別?!?/p>
魏逢春這話一出,裴竹音便沉默了,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她。
“美人何必如此呢?本來就是云泥之別,即便您不入宮,也是郡主之尊?!蔽悍甏豪^續(xù)說,“如今不過是事實擺在眼前而已。”
裴竹音垂下眼簾,“我來皇都不認識什么人,獨獨先遇見了你?!?/p>
“郡主此言差矣,是遇見了我,還是刻意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您心里有數(shù)吧?”魏逢春是一點都不給她留情面,話說得分外直白。
裴竹音別開視線不去看她,顯然沒辦法與她對視。
“有一天,你會理解的?!迸嶂褚糇聛?,瞧著桌案上的滿盤狼藉,狐疑的看向魏逢春,又看了看簡月,瞧著這場景不像是魏逢春吃的。
簡月也不會在主子的屋子里,大張旗鼓的肆意造次。
所以,這是……
“方才,這里有人?”裴竹音問。
魏逢春不吱聲,簡月也不敢吭聲。
“還有人?”裴竹音快速起身,忙不迭環(huán)顧四周,最后走到了窗口位置,目光掃過外頭的一切,可惜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回過頭來,瞧著魏逢春正坐在那里淡然飲茶,裴竹音卻不淡定了。
春風殿內(nèi),還有旁人?
“是丞相府的人?”裴竹音問。
魏逢春放下手中杯盞,“與你有關(guān)系嗎?音美人,您如今也不是春風殿的主位娘娘,這偌大的春風殿似乎也輪不到你來管。”
音落,簡月快速收拾了桌案上的殘羹冷炙,轉(zhuǎn)身就出了門。
證據(jù)都沒了,還能說什么?
“春兒,這是皇宮,由不得你肆意妄為,若是讓皇上知道……我是為你好!”裴竹音目光灼灼,仿佛真心為她著想。
魏逢春依舊是那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娘娘到底是為我好,還是想知道點什么,您心里清楚,為什么要入宮,為何要跟在皇上身邊,您心里也很清楚。都說明人不說暗話,可有些暗話還是必要的,比如說您真的如表面這般單純善良嗎?”
“這是什么意思?”裴竹音皺眉。
魏逢春徐徐起身,“裝一時半會的不難,難的是一直裝下去,你說你跟母親生活,那你可知道一個女子未婚先孕,孤兒寡母一起生活,有多艱辛嗎?”
裴竹音:“……”
“你遠道而來找父親,手上干干凈凈,這正常嗎?”魏逢春又問,“孤兒寡母要如何生活,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想想都知道的事,你怎么一點都沒有,裝出精髓來?”
裴竹音下意識的握緊了袖中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