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魏逢春與洛似錦之間,關(guān)系開始緩和的開始。
事已至此,魏逢春覺得人該往前看,為了玨兒為了自己,死與泥濘中的花,終將再度破土而出,沖破世間污濁,讓那些該死的死,該活的活,欠債的還債,欠命的血償。
瞧著魏逢春指間的蛇戒,洛似錦徐徐揚起了唇角。
“就是覺得挺特別的。”魏逢春解釋。
洛似錦眸光溫和,“很好看。”
雪窸窸窣窣的落在屋頂上,室內(nèi)溫暖如春。
接下來,魏逢春便開始準備去西山的物什,府內(nèi)什么都有,倒也不是太麻煩,只是一個永安王府的宴會,就鬧成這般模樣,哪兒還敢大意?
關(guān)于永安王府下藥的事情,回到左相府的簡月和林姑姑,經(jīng)由府醫(yī)查驗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所以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絕對沒有下次!
明日一早,帝、后的鑾駕會從宮里出發(fā),文武百官則早早的聚集在宮門外,如果順利的話,晌午時分就會進入西山行宮。
哪怕耽擱一下,晚飯之前能到。
這一路上,皇城府衛(wèi)開路,宮中侍衛(wèi)隨行,場面會異常壯觀,得謹防路邊的百姓鬧事。
正因為這些,今天夜里的洛似錦,便住在了宮里,明兒會隨鑾駕一起出宮。
“姑娘不要擔心,爺走的時候已經(jīng)安排妥當,到時候奴婢和林姑姑會隨您左右,為了安全起見,還特意挑了一支精銳保護您的安全。”簡月提醒,“您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明日怕是會累著。”
這一路熱鬧喧囂,到時候連小憩的機會都沒有。
“好!”魏逢春其實有點激動。
每年司天監(jiān)那邊都會卜算,若是大吉,宮里就會安排西山之行,偶有大兇或者是不吉之卦,那么今年的西山之行則會取消。
帝王周全,勝過一切。
可今年……
說來也真是可笑,大皇子死,魏妃自戕,司天監(jiān)竟出了大吉之卦。更可笑的是,裴長恒也欣然應允了西山之行。
若是這些還不足以看透一個男人的冷血,那就是她魏逢春眼瞎心盲……
死一回,該醒了。
夜里,魏逢春又夢到了父親,只是這一次不管她怎么喊,爹都只管往前跑,始終沒有回頭看她一眼,徒留給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夢里,爹好像不要她了?
翌日,東方的魚肚白撕裂蒼穹。
融雪的天氣越感寒涼,魏逢春凍得小臉蒼白,抱緊了懷中的手籠,還是被雪風吹得打了個哆嗦,瞬時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隱約覺得有點心慌,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姑娘?”簡月攙著魏逢春上了馬車。
車內(nèi)早已備下暖爐、糕點和茶水,厚重的毯子將車內(nèi)包裹得嚴嚴實實,雖有細微縫隙,也只是為了確保爐內(nèi)炭火燃燒的時候,不會出現(xiàn)意外。
“爺在前面侍奉鑾駕,得到了西山行宮才能歇著,這一路就由奴婢和林姑姑陪著您。”簡月解釋。
魏逢春頷首,“我曉得?!?/p>
他有他的事情要忙,能如此顧及她,已然是她的福氣,怎敢成為他的掣肘與軟肋。
車隊緩緩前行,儀仗浩浩蕩蕩。
西山行宮那邊,早已準備妥當。
一路上,業(yè)已清障。
魏逢春不記得,她有多少年沒有踏出過城門了?
依稀記得當年一輛馬車,把她和襁褓中的玨兒接進皇城,其后從宮偏門進宮,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昔年落魄妻,入宮帝王妾。
一入宮門,她就再也走不出這道城門。
哪怕是后來的西山之行,裴長恒給的借口都是:不能讓皇后生氣,讓她避開皇后的鋒芒。
美其名曰,保護她與玨兒。
她信了。
也死了。
真活該。
自由的空氣,真好。
玨兒你看,皇城外的風景,沒有高墻,沒有束縛,娘真的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