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敲門聲響起,一夜未睡的容遇起身去開門,是紀宴亭到了。
他眼下一片烏青,也是一整晚沒有休息,嗓音十分沙?。骸疤?,有大哥的消息了嗎?”
“有眉目了?!比萦雎曇羝届o,“收拾好這些資料,你跟我去一趟望月山?!?/p>
紀老爺子從行李箱翻出一身老人衣裳和帽子:“阿宴,你在港城這邊也有很高的知名度,粉絲太多不好辦事,你遮嚴實一點。”
紀宴亭點頭。
他穿上紀老爺子的衣服,稍微佝僂著后背,帶上老人帽子,基本上就看不出是個年輕人了,更不會有人會把他認成火遍亞洲的大影帝。
至于容遇,雖然也是公眾人物,但從她在公眾場合亮相至今,也就半年時間,新聞雖然覆蓋面廣,但大多數(shù)人看了就忘。
出行在外,她被人認出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二人直接朝望月山而去。
望月山,是港城的頂級富豪區(qū),半山腰林立著十多棟豪宅,這個地方,象征著身份、財富、地位。
車子一路開上去,在早上七點半鐘時,停在了一個超大莊園前。
幾乎剛停車,保安就出現(xiàn)過來了,敲了敲車窗門。
容遇下車,開口道:“我是李董的故人,將這個東西交給李董,他自然就知道我是誰了。”
她手中拿著的物件,是一幅畫。
畫上是很簡單的一幅鄉(xiāng)村風景圖,一個破敗的茅草房子,一位坐在樹下縫衣裳的老婆婆,還有一只站在樹枝上的大公雞。
保安皺起眉。
莊園內(nèi)的墻壁上,也有很多類似的畫作,但都是出自于各國名家之手,而這幅圖,太簡單了,且筆觸相當倉促。
但,這小姑娘說了是董事長的故人。
保安開口:“這個點,董事長還在休息……”
話說到一半,突然,莊園內(nèi)突然開出一輛加長版的超豪華車。
保安嘀咕道:“這么多年來,董事長還是頭一回這么早出門……”
他顧不上容遇這個莫名其妙的訪客,快步去開門。
李家的大鐵門,需要四個保安合力才能推開,車子從里開出來。
容遇看向半降的車窗,九十多歲高齡的李春生,靠在車座上,深深的溝壑爬滿了整張臉,暮氣沉沉,他本人,比網(wǎng)絡上那些精修照片看起來更蒼老。
“李董!”
她立即大喊一聲。
然而車中的人根本沒聽見,車子快速朝山下開去。
容遇收起畫作,轉身坐進車中,沉聲道:“阿宴,去李氏醫(yī)院,要快。”
紀宴亭絲毫不敢耽擱。
他年輕,開車飛快,車子開到醫(yī)院門口時,李春生也才剛下車。
近百歲的老人,被十幾個醫(yī)生,十幾個保鏢護送著,朝醫(yī)院大門走進去,徑直進了電梯。
容遇和紀宴亭難以靠近。
“容小姐!”溫妍剛走到醫(yī)院門口,就看到了一臉凝重的容遇,她連忙問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容遇舒緩了一下情緒。
她低聲開口:“溫醫(yī)生,這家醫(yī)院給了你多大的權限?”
溫妍一愣:“容小姐想讓我做什么?”
“李氏醫(yī)院創(chuàng)始人李董事長一大早出現(xiàn)在醫(yī)院,是要做換腎手術。”容遇一字一頓,“你能想辦法進手術室嗎?”
她停了一下,補充道,“提供腎源的人,是紀止淵,他被綁架了?!?/p>
溫妍驚的捂住了唇。
她的心臟不受控制狂跳起來。
她吸了一口涼氣,道:“我雖然只是過來參加研討會,但好歹是個副主任,雖是兒科,但應該能進手術區(qū)吧,不過,給李董做手術的人大概是專家教授,我不知道……”
她有些語無倫次,最后道,“我一定會想辦法進手術室,然后呢,做什么?”
容遇握住了她突然冰冷的手:“拖延時間?!?/p>
溫妍回握住她的手。
然后轉過身,大步走進醫(yī)院。
她是海城派來港城李氏醫(yī)院參加國際探討會的醫(yī)生,并不參與門診與手術,但她穿著醫(yī)院白大褂,戴著口罩,走向手術準備室內(nèi),并沒有任何人阻攔,她非常順利的進了手術區(qū)。
這里有幾十間手術室。
溫妍抿緊了唇。
李董事長應該是在,最大、設備最先進、能容納最多專家教授的手術室。
走廊上正好一個護士忙別的去了,她推著護士車,直接朝那個最大的手術室走去。
里面已經(jīng)有四五個醫(yī)生了,都是李氏連夜調(diào)來的專家,對醫(yī)院的人員并不熟悉,她走進去,沒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溫妍一眼就看到了紀止淵,他安靜地躺在手術臺上,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密的陰影,像是睡著了,可那些連接在他身上的管線,還有束縛帶勒出的紅痕,都在提醒她——
他是被綁來的。
麻醉師正在調(diào)整呼吸機參數(shù),主刀醫(yī)生在和助手核對手術器械。
“病人血壓正常,血氧正常,麻醉已開始注射,可以通知董事長來手術室了?!?/p>
溫妍的血液瞬間凍結。
她假裝整理器械,不動聲色地靠近設備,悄悄踢掉了麻醉設備的電源線,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警報。
“什么情況?”
“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董事長馬上就要到了,別耽誤時間了,快點排查問題……”
手術室的醫(yī)生護士們迅速檢查起來。
她快速握緊紀止淵的雙手,狠狠掐下去,但男人沒有絲毫反應。
她心口沉了沉,從旁邊取來一根針,偷偷用力扎了下去。
紀止淵猛地睜眼。
手術室的燈光像一把利劍刺入他混沌的意識。
他記起來,他被綁架了,這是哪,怎么好像是,醫(yī)院手術臺?
他怎么會在這兒?
“紀止淵,別閉眼睛,看著我?!睖劐ぷ影l(fā)緊,“只要你保持清醒,手術就暫時不會開始,你堅持住。”
紀止淵的眼皮重若千鈞,但他還是艱難地撐起一條縫隙。
手術燈的光暈在他眼中擴散成一片白茫茫的霧,溫妍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她那雙眼睛,仿佛帶著魔力,讓他莫名有了力氣,死死撐著眼皮。
與此同時,李氏醫(yī)院創(chuàng)始人李春生正在準備手術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