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離開后,李娟和權馨的較量,才會真正拉開帷幕。
周阮清楚,李娟估計是斗不過權馨的,不過,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了。
趙隊長與公社干部們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暗自詫異,沒想到宋城會在這時挺身而出,主動擔責,甚至提出讓出工農(nóng)兵大學名額這一驚人決定。
趙隊長皺著眉頭說道:“宋城,這事兒可不是你一句承擔責任就能了事的,而且讓出名額這事兒,你可得想清楚了?!?/p>
現(xiàn)在的知青哪個不想回城?
可回城的機會十分渺茫,誰抓住了都不想輕易放手。
宋城緊咬著牙關,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想清楚了,是我喝酒誤事,才引發(fā)了這么多麻煩,周知青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必須補償她?!?/p>
不補償還能怎么辦?
難道要讓周阮去告他耍流氓嗎?
一個大學生名額與有可能吃花生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宋城深知,一旦事態(tài)失控,他不僅會失去現(xiàn)有的職業(yè)前景,還可能因刑事罪名而面臨長期的個人自由限制、社會聲譽受損、就業(yè)機會的喪失,以及可能給家里帶來的經(jīng)濟和心理負擔。
他低頭,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股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
周阮始終沉默,目光掠過眾人,望向遠處蒼茫群山。
山風輕輕拂過她的發(fā)梢,仿佛也帶走了她心中最后一絲陰霾。
她將離開這里,帶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走向外面的世界。
這時,人群里有人小聲議論起來,“這宋城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這時候倒有點擔當了。”
“什么擔當啊,說不定就是不想把事兒鬧大,怕影響自己呢?!?/p>
趙隊長又看向周阮,嚴肅地說:“周阮,你呢?你打算怎么辦?”
周阮依舊只是哭,不說話。
趙隊長有些不耐煩了,“你別光哭啊,事情因你而起,你得拿出個態(tài)度來?!?/p>
周阮抽抽搭搭地說:“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和宋知青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只記得喝醉后頭暈目眩,醒來已在男知青宿舍里了。
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宋知青愿意將名額讓出來,那這件事,就算了?!?/p>
宋城........
這賤人在說什么?
分明是他喝多了又中了藥!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是他好不好?
現(xiàn)在怎么受害人倒是好像變成了周阮了?
宋城醒來就看見周阮赤身裸體躺在他身邊。
他心中翻涌著無盡悔恨與恐懼,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流言將他推向深淵。
而周阮的話語像刀子般剜進他的心——什么都沒發(fā)生?
可自己的名聲已毀,他就是長了滿身的嘴,也說不清了。
都光溜溜地躺在一起了,誰還會相信他們之間清清白白?
連他自己都沒搞清楚是怎么和周阮躺在一起的,誰又會相信他們啥都沒發(fā)生?
他只記得夜色如墨,酒氣翻涌,藥效似烈火灼燒神智。
醒來時,只見床褥凌亂,周阮發(fā)絲散落胸前,肌膚相貼,衣衫盡碎。
那一刻,他魂飛魄散,慌亂推拒卻已無力辯白。
如今她輕飄一句“什么都沒發(fā)生”,反倒將他釘在恥辱柱上。
眾人目光如針,刺得宋城喘不過氣。
他想咆哮,想撕開真相的幕布,可誰能相信一個醉漢口中的話?
命運就此逆轉,前程化作泡影,只剩沉默吞咽苦果。
宋城咬緊牙關,喉結劇烈滾動,最終緩緩低下了頭。
他張了張嘴,終究沒敢說出自己的猜測。
還有什么必要嗎?
反正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山風如猛獸般呼嘯,卷起漫天黃沙,瘋狂地掠過破舊的屋檐,仿佛要將這場無人愿意正視的荒唐徹底掩埋。
公社干部中有個年紀稍大的,語重心長地說:“周阮啊,回城不是通過這種手段就能實現(xiàn)的,你現(xiàn)在也應該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p>
在場的都是些年老成精的人,誰還會看不出宋城是中了周阮的計呢?
可這件事情,雙方都不愿再追究,旁人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不過,能送走這個刺頭,對公社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周阮低著頭,小聲嘟囔著:“領導,我是受害者?!?/p>
公社干部聽到這話,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周阮到現(xiàn)在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還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
這心理素質,還真是夠可以的。
她,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將黑的說成白的。
趙隊長皺著眉頭,語氣有些嚴厲地說:“周阮,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好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能站得住腳的?
現(xiàn)在宋城愿意讓出名額,事情也算有個解決的方向,你應該感激宋知青的?!?/p>
這宋知青真是倒霉,居然被這么一個女人給算計了。
但愿她離開后,別再來禍害他們靠山了。
周阮依舊沉默不語,只是垂著頭,雙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那姿態(tài)看似柔弱可憐,可眾人心中皆明了她的算計。
趙隊長見狀,嘆了口氣說:“行吧,既然你沒什么別的意見,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宋城讓出名額給權知青,周阮,你回去也收拾收拾,準備回城?!?/p>
這事兒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只是苦了宋知青了。
周阮聽到這話,心中暗自竊喜,面上卻仍裝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輕輕頷首。
權國紅佇立在人群外,眼神復雜地瞥了周阮一眼,又望向垂著頭的宋城,最終沉默不語。
一切,都是命。
倘若宋城未獲得回城名額,或許便不會被周阮盯上。
可如今木已成舟,宋城只能獨自咽下這枚苦果。
權國紅轉身離去,腳步沉重。
山風依舊呼嘯,吹不散心頭陰霾。
宋城緩緩抬起頭,凝視著遠方灰蒙蒙的天際,那里沒有一絲光亮,亦沒有歸途。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回城的路本已觸手可及,如今卻被無情地斬斷。
周阮那看似卑微的姿態(tài),實則是最鋒利的利刃,一刀一刀地割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閉上眼,喉頭滾動,將所有冤屈與不甘咽進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