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后,秦知意換了脫鞋,拿出一套睡衣,徑直去往浴室洗澡。
浴室里,她剛要關門,外面有聲音傳進來。
“人呢?”
秦知意愣了下,放下衣物,走出去。
兩人正好四目相對,鐘婉表情冷冷的,秦知意輕抿唇,率先出聲,“媽…媽。”
鐘婉神情微變,眉間輕輕皺起,似是不太喜歡她這么叫她,但也沒有說出來。
“跟我出來?!?/p>
她丟下這一句,轉身,沒有任何的停留走出去。
“……好?!?/p>
秦知意出門,跟在她的身后。
走廊上,兩人走著,氛圍清冷,沒有話說。
鐘婉走得很快,秦知意踩著脫鞋努力跟上,微微有些打滑,她有幾下差點跌倒。
鐘婉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沒有情緒,掀眸掃了一眼周圍的傭人。
傭人會意,上前,小心扶住秦知意的胳膊,防止她會摔倒。
畢竟肚子里還有阿臣的孩子,是她的親孫子,她摔死了都不要緊,就是肚子不能出了事。
去到房間里,燈光如晝。
鐘婉走過去,坐在沙發(fā)上,倒了一杯水緩緩喝了一口,整個人略微慵懶。
秦知意走過來,站在她面前,有些緊張,輕聲問,“媽,您叫我來是有什么事嗎?”
鐘婉看她兩眼,沒吱聲,喝著水,故意晾了她一會。
然后,她緩緩一句,“前面的桌子上有我準備送給你的東西,你去拿過來?!?/p>
秦知意點頭,朝桌前走去,視線落在放在桌面的那張支票時,身子微微一怔。
她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鐘婉出聲,“十個億,離開我兒子?!?/p>
秦知意碰都沒碰那張支票,望向女人,帶了點堅決的意味道,“這錢,我不會要的?!?/p>
話外之意,她不會離開男人。
鐘婉只覺得是價錢沒有讓她滿意,淡淡說道,“你若是嫌錢少,可以往上加,車子、房子、珠寶,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p>
“跟他離婚,孩子生下來后,我們會替你養(yǎng),給孩子找一個新媽媽,我希望你能離開京城。”
“我可以在國外給你找份工作,頂尖待遇,一定會讓你過得比現(xiàn)在還好?!?/p>
空氣安靜了幾秒,秦知意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肚子,緩緩出聲,“聽起來,確實挺讓人心動的。”
“但是對不起,就算您把一切都給我,我都不會離開他,更不會跟他離婚?!?/p>
“我愛他,阿臣心里也有我,我們在一起很幸福,為什么要分開?”
“因為你配不上他!”鐘婉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水晃了出來,直接道,“你這樣的身份怎么配當他的妻子,你能給他帶來什么,我聽說,他已經(jīng)為了你跟整個顧家斷絕關系了!”
“這是你想看到的嗎?因為你一個人,讓他跟自己家人的關系變得四分五裂,只為了你們那所謂的幸福,呵…”
“你這是自私!”
“他是我的兒子,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憑什么霸著他不放?你就非要賴著他嗎?”
“不是她賴著我,是我賴著她!”
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傳進來。
顧敬臣站在門口,視線落在兩人身上,手里端著一碗清湯面,熱氣騰騰的。
他走進來,去到桌前將碗方向,剛好瞥到一旁的支票,轉身,望向沙發(fā)上的滄桑女人,沉眉,“媽,您非要這么做嗎?”
鐘婉抱手,直視他,毫不退讓道,“是,我不喜歡這個女人,你必須跟她離了!”
“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媽,明天,你就跟她去辦手續(xù),不然,我就跟顧家一樣,跟你斷絕關系?!?/p>
她威脅他。
空氣凝固了下來。
顧敬臣沉默了許久,壓制著情緒,最后,輕啟薄唇,緩緩溢出一聲,“行。”
“你說什么?”鐘婉沒太聽清。
顧敬臣輕微吸氣,平靜與她對視,干啞道,“我說…行,那就斷絕關系?!?/p>
“你這個逆子!”
鐘婉氣急了,火冒三丈,紅了雙眼,拿起一旁的抱枕,狠狠地扔在了他的臉上。
“你真是被她迷了心竅,為了她,顧家不要了,我這個親媽也不要了!你還真是好樣的??!”
顧敬臣削薄的唇微微抿起,好久,只平緩道,“媽,我跟您說過的,她最重要?!?/p>
“如果非要在您和她之間做一個選擇,我…選她?!?/p>
“我真的很愛、很愛她……”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打在了男人的左臉上,發(fā)了狠。
鐘婉眼眶里泛了淚,打他的那只手懸在半空中,有些發(fā)麻,微微顫著。
火辣辣的痛感襲來,顧敬臣有一瞬的不敢置信,很快接受,舌尖輕輕抵了一下腮幫子。
“阿臣!”
秦知意瞳孔一縮,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幫他查看著。
顧敬臣順勢握住她發(fā)涼的手,磨挲了兩下,想要將掌心的溫度傳給她。
鐘婉伸手指著他,雙目猩紅,心里失望透了,“逆子,早知道你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
“我最后問你一遍,能不能跟她離婚?”
“不能?!?/p>
“你就非要她嗎!”
顧敬臣眼眸微垂,將女人的手握得更緊,低沉一聲,“嗯,非她不可?!?/p>
鐘婉咬緊牙關,再次揚起手,又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秦知意第一時間擋在男人身前。
終究是忍住了,望著男人的那張臉,她還是心軟了,她怎么舍得打自己的親兒子呢。
“……你們出去吧?!?/p>
她轉過身子,攥手背對著他,閉上眼,睫毛濕潤了,有氣無力的說出這一句。
“媽?!?/p>
顧敬臣望著她干瘦削弱的背,頭發(fā)上已經(jīng)長出了幾根銀絲,輕聲喊道。
鐘婉聽著他的聲音,情緒有些異常,漸漸波動起伏著,伸手狠狠地抓住了頭發(fā)。
“出去!”她突然發(fā)火,吼了一聲。
桐媽立即上前,扶住了女人,“夫…夫人,您別生氣!”
“少爺,您先出去吧,您繼續(xù)在這,小心夫人一會兒又要發(fā)病了!”
她最受不得刺激,受不了別人跟她對著干,經(jīng)常處在崩潰發(fā)瘋的邊緣。
顧敬臣只得帶著秦知意出去。
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媽,記得吃面,不然睡覺時會餓?!?/p>
等人出去后,鐘婉才轉過身子,視線掃過放在桌上的那碗面,還冒著微微的熱氣。
……
之后,顧敬臣陪著秦知意在這住了幾天,她似乎很喜歡港城,說這天好,暫時不想回去。
鐘婉依舊不怎么待見她,但男人在這,她也沒有跟她鬧得太僵。
她主要是怕,怕男人真的會為了這個女人,跟她這個親媽斷絕關系。
要是那樣,她以后還能依靠誰呢?
今日上午,顧敬臣開著車,帶著秦知意去醫(yī)院產(chǎn)檢。
走廊上,兩人緩緩走著,突然,一個高大身影從他們身側掠過,不小心撞到了秦知意的胳膊。
男人回頭道,“不好意思啊。”
“沒事。”
秦知意聲音溫和,抬眸,對上男人的清冽雙眸,微微有些驚喜,“欸,是你??!”
向景明見到是她,先是頓了下,后又一笑,“好巧,沒想到在這遇到你,你不是在京城嗎?”
秦知意正要開口,只聽男人急匆匆道,“那個,先不說了,我這邊還有急事!”
“怎么了?”她問。
向景明,“我大哥打電話說我媽出車禍了,正在手術,我正要過去呢!”
“什么!”
男人已經(jīng)向前跑遠。
秦知意幾乎是下意識的,沖上去跟著他,顧敬臣見狀,上前,將她一把拽回來。
“意意,你要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