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蘇建國都很沉默,眼睛紅紅的。
蘇郁白看到老爹這樣,心里有些酸澀。
剛才他們又去了一趟蘇翠環(huán)家。
看到了蘇翠環(huán)母女三個生活的痕跡。
滿屋子都是中藥和腐朽發(fā)霉的味道。
廚房里只剩有幾根手指粗細(xì)的樹枝。
那張炕已經(jīng)不知道已經(jīng)多久沒有燒過了。
薄的就像布片一樣的被子..
比臉都干凈的米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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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石窩村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
蘇建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老李,大家伙,今天這事多謝了,以后有用得著我們老蘇家的,盡管說話?!?/p>
李富貴搖了搖頭:“說什么謝,這是大家伙應(yīng)該做的?!?/p>
“回去吧,明天你們忙你們的,那邊房子的進(jìn)度有我替你們看著。”
蘇建國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李富貴的臂膀。
蘇郁白在一旁也沒有說話,也沒有提什么讓大家伙吃飯喝酒的事情。
這是石窩村的規(guī)矩,對外做事,不求任何回報。
一旦摻雜了一些利益往來,那就會壞了這份純粹的信念!
這份純粹的信念一旦變了質(zhì),再想凝聚起來,就不是說說那么簡單了。
對于這一點,石窩村所有人都是默契的遵守。
目送眾人離開后,蘇郁白這才轉(zhuǎn)身朝著院子看去。
秦素蘭和江清婉已經(jīng)站在院子里了,不過卻沒有過來打擾他們。
等李富貴他們走了,這才迎了上來。
“沒事吧?”
蘇建國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沉:
“進(jìn)去再說吧?!?/p>
等兩人先進(jìn)屋,蘇郁白看著緊張地打量他的江清婉。
咧嘴一笑:“我沒事,全部給他們打趴下了?!?/p>
江清婉輕輕松口氣:“累壞了吧?快進(jìn)屋歇歇,廚房熱著飯呢,我和你們端過去。”
蘇郁白連忙跟上去:“我也來幫忙?!?/p>
他知道現(xiàn)在這時候自己不適合進(jìn)屋,從傍晚開始,老爹的情緒就一直繃得很緊,整個人都很壓抑。
但是又不好在他和外人面前表露出來自己軟弱的一面。
廚房,蘇郁白往灶眼里添了幾根柴火,抬頭就見江清婉的手指上纏著一塊布條,有些心疼地握在手里:
“你手怎么受傷了?”
江清婉的臉頰沒有以往的紅云密布,或許是漸漸適應(yīng)了蘇郁白的親近,也或許是因為兩人過幾天就要結(jié)婚了。
但還是有些害羞:“我跟娘把家里的幾件棉衣和褂子拆了一下,打算明天給大姑她們帶去?!?/p>
“不小心扎了一下,現(xiàn)在都不疼了?!?/p>
蘇郁白搖頭苦笑,有些自責(zé)道:
“怪我,是我把這事忘了,明天咱們?nèi)チ丝h城,我給你們買幾身成衣?!?/p>
江清婉抽回手,一邊掀開鍋蓋一邊小聲說道:
“買那個多貴呀,家里有布料,我自己就能做。”
蘇郁白柔聲說道:“咱們要結(jié)婚了,現(xiàn)在做肯定來不及?!?/p>
“而且咱們又不是沒錢,過兩天那兩頭野豬一賣,又能掙一千塊錢?!?/p>
“這事聽我的?!?/p>
江清婉幽怨地看著蘇郁白:“娘說讓我管著你,可你都沒聽過我的話?!?/p>
蘇郁白抓著江清婉的小手輕輕往前一帶,低頭和她對視。
“我當(dāng)然聽你的,可咱家又不是沒那個條件,干嘛要沒苦硬吃?那我費勁巴拉地整這個工作指標(biāo)回來還有啥意義?”
江清婉白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出來:“你說話一套一套的,我說不過你?!?/p>
蘇郁白見她準(zhǔn)備熱菜,連忙走過來:“我來我來,你手受傷了就歇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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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端著飯菜從廚房回到屋里。
就看到秦素蘭哭得稀里嘩啦的,蘇建國雖然也是眼睛紅紅的,但是整個人沒有剛才那么壓抑了。
江清婉連忙放下飯菜,走過去小聲安慰起秦素蘭。
蘇郁白知道秦素蘭為什么會是這樣。
當(dāng)初在戰(zhàn)亂中,秦素蘭跟家人走散,就是蘇建國姐弟三人救了她。
前些年來往的都很密切,感情自然深厚。
現(xiàn)在聽到了蘇翠環(huán)這樣的遭遇,卻沒來找過他們,知道是因為蘇翠環(huán)怕把他們家也拖垮了。
好一會,在江清婉和蘇郁白的安慰下,秦素蘭這才沒有那么傷心。
“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絕對不能放過那個挨千刀的畜生!”
蘇建國點了點頭:“當(dāng)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是大姐和孩子那邊?!?/p>
“總有跟他算總賬的那天!”
蘇郁白沉聲說道:“爹娘,這事就交給我吧,我是采購員,鋼鐵廠和下面幾個公社都有密切的聯(lián)系?!?/p>
秦素蘭聲音哽咽,眼中滿是心痛和悲愴:
“老兒子,你,你一定不能放過那個畜生,要是沒有你大姑,你爹早就死了,你娘我也不可能在戰(zhàn)亂中活下來,你大姑,是咱家的恩人啊..”
蘇郁白認(rèn)真的點頭應(yīng)下,敢這樣欺辱他的親人,自然不可能讓張鴻飛好過。
蘇建國抬起頭,試探的問道:“小白,你那個人參水,可以不可以給你大姑一些?”
看出蘇建國的小心翼翼,蘇郁白心中有些酸澀:“爹,你說了算,不用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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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不亮,一家人就起來了。
拎著大包小包,坐上村里的驢車朝縣城趕去。
看出了蘇建國的急切,蘇郁白偷偷地給生產(chǎn)隊的倔驢喂了一把空間的牧草和靈泉水。
這才讓它溫順了起來。
縣醫(yī)院。
蘇郁白將驢車拴好,拿出幾個昨天林虹給的口罩讓父母和江清婉戴上。
他自己的身體經(jīng)過兩次強化,免疫力強大,不怕會被傳染。
可父母和江清婉不行,就算有靈泉水,蘇郁白也不愿意讓他們冒險。
傳染區(qū),三號病房外。
蘇建國一眼就看到坐在對面躺椅外,兩道依偎在一起睡覺的身影。
蘇建國邁著僵硬的腳步走了過去。
站在蘇翠環(huán)和張來娣的面前。
看到兩人皮包骨頭的樣子,蘇建國嘴唇翕動,再也繃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似乎是察覺到光線被遮擋,蘇翠環(huán)緩緩睜開眼睛。
眼中帶著難掩的疲憊之色。
都沒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蘇翠環(huán)幾乎是下意識地拉著張來娣往一邊挪了挪。
“不好意思,你坐吧?!?/p>
蘇建國張了張嘴,一時間卻仿佛失聲了一般。
眼淚卻是越加洶涌。
顫抖著喊道:“姐..”
聲音哽咽著,充滿了心酸和悲傷。
蘇翠環(huán)宛若被雷擊中了一般,身子陡然一僵。
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眼前戴著口罩的蘇建國。
眼眶一點點變紅。
顫顫巍巍的舉起手,蘇翠環(huán)已經(jīng)是滿臉淚痕:“建,建國..”
雖然戴了口罩,可蘇翠環(huán)又怎么可能忍不住自己一手帶大的親弟弟?
可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轉(zhuǎn)身捂著臉哭出聲來,似乎是不想蘇建國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蘇建國死死地咬著唇,伸手將蘇翠環(huán)抱在懷里:“姐,沒事了,我來了,我來了..”
“建國..”蘇翠環(huán)這一刻仿佛徹底的找到了依靠和宣泄口,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出聲。
“舅舅,舅媽..”張來娣已經(jīng)醒了,看到這一幕,直接跪在蘇建國面前哭出聲來。
“好,好孩子,快,快起來,沒事了,沒事了。”秦素蘭早已經(jīng)在看到蘇翠環(huán)的時候,也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江清婉和蘇郁白也都是眼睛紅紅的。
一旁護(hù)士站的護(hù)士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是蘇郁白一家人后,什么都沒有,默默地轉(zhuǎn)身回到了護(hù)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