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燦聽到魏五德的稱呼,眼睛瞬間瞪大:“你,你是經(jīng)理?”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來的正好?!?/p>
指著陸云的鼻子說道:“我舉報,這人是個黑五類..”
蘇郁白狹長的眸子瞇了一下,如果是上輩子,有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這是蘇郁白生氣的一種表現(xiàn)。
“你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p>
趙燦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正要說什么。
蘇郁白淡漠的聲音響起:“你現(xiàn)在可以閉嘴了?!?/p>
“你..”趙燦有些不悅的蹙了蹙眉,但是在蘇郁白那淡漠的目光注視下,嗓子仿佛被掐住了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郁白收回目光,轉(zhuǎn)頭看向旁邊有些局促的一家三口!“你就是陸云?”
魏五德連忙說道:“經(jīng)理..”
蘇郁白冷聲喝道:“你也閉嘴!”
魏五德臉色變了一下,知道蘇郁白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也不敢多言。
只是可惜陸云這小子了。
蘇郁白一向?qū)λ急3种鹁吹膽B(tài)度。
但他從來沒有過自視甚高。
因為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不可取代的。
蘇郁白尊敬他,那是教養(yǎng)。
而不是他以下犯上的資本。
現(xiàn)在事情鬧大了,只能當場解決。
不然的話,會給信托商店帶來不必要的影響。
隨著蘇郁白的目光投來,陸云感覺自己肩頭微微一沉,咬了咬牙,躬身道:
“經(jīng)理,對不起..”
蘇郁白冷笑一聲:“原來長嘴了?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
陸云愣了一下,苦澀的低下頭說道:“對不起,不過這件事和魏,魏五德沒關(guān)系,我們現(xiàn)在就走。”
蘇郁白冷哼一聲:“我讓你走了嗎?”
趙燦在一旁看著,雖然剛才被呵斥過,讓他有些不爽。
但是看到陸云不好,他心里那點不爽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了。
陸云停下腳步,有些緊張的將自己的妻兒護在身后,看著蘇郁白:“你想怎么樣?”
蘇郁白冷聲喝道:“既然不是啞巴,為什么不反駁?”
“你張嘴巴,只是用來喘氣的嗎?”
陸云兩口子懵了,呆呆的看著蘇郁白:“???”
一旁的趙燦也懵了,有些不明白蘇郁白的意思。
蘇郁白沒搭理陸云一家,而是轉(zhuǎn)頭看向同樣一臉驚疑不定的群眾。
“各位同志,我是信托商店的經(jīng)理,很抱歉一大早就發(fā)生了這種事,讓大家看笑話了?!?/p>
蘇郁白先道了個歉,然后開口說道:
“相信大家都很疑惑,這個人的成分,明明是個黑五類,為什么還能出現(xiàn)在國營單位?是不是疑惑,我們信托商店難道不需要政審?”
蘇郁白停頓了一下,給了大家一些思考的時間,這才繼續(xù)說道:
“我的解釋是,陸云入職我們信托商店,合法合規(guī),是經(jīng)過組織嚴格審查的,同樣,也經(jīng)得起調(diào)查?!?/p>
“真正的黑五類,并不是這位叫陸云的同志?!?/p>
蘇郁白一指旁邊的趙燦:“而是他,他才是真正的黑五類!”
眾人一片嘩然,議論紛紛,顯然是沒想到事情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反轉(zhuǎn)。
趙燦仿佛被踩中了痛腳,臉色狂變,怒聲吼道:“你胡說八道。”
“別以為你是經(jīng)理就可以血口噴人,我的成分是經(jīng)過審核的,小心我告你污蔑。”
蘇郁白無視了暴怒的趙燦,看向一旁已經(jīng)驚呆了的陸云兩口子。
“你要還想當個啞巴慫包,那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干涉?!?/p>
“現(xiàn)在你要還想繼續(xù)在信托商店工作的話,就把事情當場解釋清楚?!?/p>
“也請大家給個機會,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黑五類,免得受小人蒙蔽!”
陸云這下徹底反應過來了,蘇郁白是站在他這邊的。
眼眶微微泛紅。
從他的身份變更到現(xiàn)在,除了自己妻子,從來沒有人替他說過一句話。
他們一家甚至都不敢輕易出門,就算出門,也都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人,生怕被丟石子或者臭雞蛋..
魏五德見蘇郁白抱著膀子站在自己身邊,訕笑一聲:“經(jīng)理,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蘇郁白瞥了他一眼:“他因為身份問題,極為敏感,有口難言是正常的?!?/p>
“你好歹也是店里的負責人,難道也沒長嘴?”
魏五德尷尬道:“我怕給單位招黑..”
蘇郁白冷笑一聲:
“你也是經(jīng)歷過風雨的人,要是連這點承受能力也沒有,那我就要考慮一下你是不是還適合繼續(xù)留在這個位置上了?!?/p>
魏五德苦笑一聲,知道這件事自己理虧。
蘇郁白淡聲說道:“你要記住,信托商店服務的是人民,我們的店鋪,就是信譽的代名詞?!?/p>
魏五德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他聽懂了蘇郁白的話。
他的妥協(xié),才是在給信托商店招黑。
蘇郁白見魏五德懂了,開口說道:“讓人去報警,別讓那個王八羔子跑了!”
而在兩人說話的同時,陸云也走了出來。
圍觀的群眾也都安靜了下來,等待他的解釋。
陸云先是沖著蘇郁白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抬起頭說道:“我叫陸云,原籍xx..”
“二十二年來,我都叫陸云,也不認識什么趙滿堂?!?/p>
“我從小就不受家里待見,干的活是最臟最累的,吃穿也的是最差的,稍有不順心就會面對父母打罵..”
陸云說著,解開身上滿是補丁的棉衣,皮包骨頭的身體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疤。
眾人驚呼一聲,有些難以置信。
這真的是父母能做出來的事情?
一旁的趙燦見勢不妙,有些心慌,就要開口打斷。
但是下一秒,卻被人給架住了。
高大魁梧的易通,摟住趙燦的肩膀,眼神淡漠:“安靜聽著,別吵?!?/p>
陸云紅著眼眶,繼續(xù)說道:“一直到兩個月前。”
“這個人帶著公安來到我家?!?/p>
“他說我是趙滿堂的親生兒子,但是是在剛出生的時候,被我的養(yǎng)父母一家給調(diào)換了?!?/p>
眾人嘩然,這是話本子說的貍貓換太子吧?
沒想到竟然現(xiàn)實中真的有。
“養(yǎng)父母沒問過我的意見,在趙滿堂出事之前,就把我的戶口給轉(zhuǎn)了回去,把它們親兒子的戶口給遷了回來。”
“我從小到大,沒喝過趙家一口奶,沒吃過趙家的一粒米..”
“我一直以為自己真的是出生的時候,讓母親大出血,差點害死了她,所以一家人才不喜歡我,我一直在彌補..”
圍觀的人有些聽不下去了。
先不說本來就是被調(diào)包的,就算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大出血,這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有什么關(guān)系?
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九死一生,這是人盡皆知的道理。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謊言。
周圍的人感覺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瘋狂摩擦。
要是這時候還不明白自己被當槍使了,那就真是純傻逼了。
一個個面露不善的看向一旁臉色煞白的趙燦。
陸云越說越是憤怒,指著趙燦:“我身上是有趙家的血脈,可我從來沒有享受過屬于我自己的人生。”
“反而是他,從小生活在趙家,霸占了原本屬于我的家庭。”
“享受了二十二年的優(yōu)越生活,卻在趙家被清算的時候,第一時間和趙家撇清了關(guān)系,把我送進公安局,還妄圖欺凌我的妻子..”
陸云滿臉悲憤的吼道:“我做錯了什么?”
“連公安都說我的問題有待考證,成分沒有徹底定性?!?/p>
“你憑什么說我就是黑五類?”
“還用我的妻兒生命威脅我,讓我認下莫須有的罪名?!?/p>
“我是殺你爹了,還是草尼瑪了?”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我從記事以來,就承擔家里所有臟活累活,掙錢養(yǎng)活你們一家,我哪里對不起你們?為什么我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們還不肯放過我?”
趙燦張著嘴巴,臉色宛若一張白紙,身體抖如篩糠。
他想說些什么。
但是他做不到。
因為就在剛才,易通嫌他吵,把他下巴給卸了。
圍觀的群眾徹底怒了。
“瑪?shù)?,差點冤枉了好人..”
“打死這個畜生?!?/p>
“不虧是趙家養(yǎng)出來的,這種人心都是黑的,就該拉去一起槍斃了..”
“他親爹親娘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干他娘的!”一個脾氣火爆的大哥,更是直接擼起袖子大步走過來,一腳把趙燦給踹翻在地。
眾人見狀,直接一哄而上。
易通早在群情激奮的時候,就默默的和趙燦拉開了距離,沒被濺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