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黑舟公司的成員們被分開審訊。
“誰派你們來的?”站在黑暗中的靈官問道,因為面甲的遮擋,聲音有些失真,顯得格外冰冷。
靈官們甚至懶得詢問姓名。
“黑舟公司。”這些老手不是死士,尤其是面對道門的暴力機器時,更是從骨子里感到畏懼,畢竟齊大真人上位后,許多人道主義政策便名存實亡了。這也許是道門的墮落之始,可也的確有震懾宵小的作用。
“黑舟公司又是受了誰的指派?”靈官的黑甲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兩點紅芒顯示出他的存在。
“南婆羅洲公司的董事會的鄭金?!?/p>
“還有誰參與了?”
“黑旗盟也來人了,好像來頭不小,我們都?xì)w一個叫鄭霜的人指揮?!?/p>
“你們的目標(biāo)是誰?”
“具體名字不清楚,只知道是南婆羅洲公司新任監(jiān)事李青霄背著陳大小姐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p>
“讓他簽名畫押?!边@句話不再是問詢,而是吩咐身邊的屬下。
一張標(biāo)準(zhǔn)的公文箋被送到此人的面前,然后是筆和印泥。
這家伙很識趣,不必靈官們用強,先是簽字,然后按手印,甚至諂媚地問道:“手模要不要?”
靈官們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離開。
如果進入正式司法程序,那么一個綁架的罪名有極大可能是死不了,或者死得很慢,所以鄭霜被當(dāng)場擊斃——如果把海盜的罪行也算上,那么走法律程序也可以處決,不過林靈官當(dāng)時并不清楚鄭霜還是一個赫赫有名的海盜。
這些小嘍啰倒是無所謂死活,把他們留下來是作為證據(jù)的一部分。
很快,這些口供便被送到了陳玉書的手中。
“背著陳大小姐養(yǎng)在外面的相好?難道還有第二個陳大小姐嗎?”陳玉書哭笑不得,“這些人是怎么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還有,我跟李青霄什么關(guān)系,需要背著我?”
林靈官沒有說話。
陳大小姐是正室,陳大小姐又是外宅,陳大小姐一人分飾兩角,自己綠自己?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玩得太花,他年紀(jì)大了,有些看不懂。
當(dāng)然了,更大的可能是一個誤會。
“明霄,你覺得怎么處置?”林靈官問道。
陳玉書還是坐在那張單人沙發(fā)上:“于私而言,不管是李長纓的委托,還是我和李白晝私底下的交情,我都不能置身事外。于公而言,獅子城出現(xiàn)了這樣的黑惡勢力,綁架,殺人,簡直是無法無天,難道不該管嗎?”
林靈官遲疑了一下:“這種事情一般屬于南婆羅洲道府的管轄范圍,我們靈官不好隨意干涉地方事務(wù),南婆羅洲公司這么多年了,難免跟道府高層有些牽扯?!?/p>
陳玉書直接說道:“南婆羅洲公司的事情,當(dāng)然該由南婆羅洲道府來管,沒什么問題??墒呛谄烀说暮1I總該是靈官的打擊對象吧?現(xiàn)在海盜偷偷潛入獅子城,圖謀不軌,靈官方面難道要無動于衷嗎?”
林靈官發(fā)現(xiàn)這位深居簡出的陳大小姐絕非那種不通俗務(wù)的天真性子,她很懂道門的彎彎繞繞。
所以林靈官沒再找其他的理由:“我立刻向丁丑靈官匯報。”
陳玉書道:“一定要快,若是讓人跑了,大海茫茫,可不好找?!?/p>
林靈官沉聲道:“這是自然。”
陳玉書終于起身,往升降機走去。
林靈官忍不住問道:“明霄,你要去哪?”
“我哪里都不去,我找前臺給我換一間普通的房。”陳玉書頭也不回道,“這里多了兩個大窟窿,難道不要修嗎?”
當(dāng)年南洋出了一位金公祖師,號稱掌府大真人是地上的皇帝,他是地下的皇帝,可這位祖師深居簡出,不怎么管南洋事務(wù)。真正統(tǒng)領(lǐng)南洋群盜的其實是他的弟子,名叫吳光璧,九境偽仙的實力,橫行南洋。
吳光璧后來牽扯進李家叛亂,最終對上了修為還未大成的齊大真人,雖然死在了齊大真人的手中,但也讓齊大真人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自吳光璧之后,南洋江湖也出過幾個人物,比如說釋厄教主。
不過釋厄教主一般對標(biāo)當(dāng)年的金公祖師,屬于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很少出面,已經(jīng)近乎傳說。
真正對標(biāo)吳光璧的人物,大概也就是近年來的張?zhí)毂?,雖然張?zhí)毂_€未能像當(dāng)年的吳光璧那樣一統(tǒng)南洋江湖,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完成此等壯舉。
既然志在南洋,那么這次的事情對于張?zhí)毂碚f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算不得什么,畢竟陳大真人不在南洋,兩位一品靈官和駐守的黑衣人提督軍務(wù)總兵官、鎮(zhèn)守總兵官、協(xié)守總兵官,都不能隨意干涉地方事務(wù)。
那有什么可怕的?
直到鄭霜死了,張?zhí)毂2琶偷匾庾R到不對。畢竟是自己看中的接班人,他特意在鄭霜的身上留下了一縷氣息,方便知曉鄭霜的動向,現(xiàn)在這縷氣息隨著鄭霜本身的氣息一起消失了,就好像人死燈滅。
張?zhí)毂C偷仄鹕?,一念起,便要出現(xiàn)在太平客棧的上空,不過緊接著又壓下了這個念頭。因為這里是獅子城,城內(nèi)就駐扎著一位一品靈官,城外還有一位一品靈官,這還不算黑衣人方面的高人。
因為舊港宣慰司一戰(zhàn)影響極大,所以道門位于南洋的主要軍事力量都集中在這里。
八境修為能縱橫海上,未必能在獅子城中興風(fēng)作浪。
當(dāng)年的“長生天”都沒能拿下獅子城。
現(xiàn)在張?zhí)毂C媾R一個抉擇,要不要及時止損。
能讓鄭霜死得悄無聲息,不太可能是本地江湖的勢力,南洋地界上有這個本事的人,大多認(rèn)得鄭霜,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下這樣的死手,頂多是教訓(xùn)一下鄭霜,賣自己個面子。
直接痛下殺手,要么是外地的過江龍,干完一票就走,以后再不相見,無所謂情面不情面,要么是官方力量直接下場,而且是決定性的關(guān)鍵人物發(fā)話了。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這筆買賣已經(jīng)很不劃算了。
如果鄭霜沒死,那么張?zhí)毂M耆梢院敛华q豫地抽身而退。
可是鄭霜死了,讓張?zhí)毂S行┆q豫,這個損失太大了,他的名聲,黑旗盟的名聲,都要搭進去,事情沒辦成,結(jié)果繼承人死了,最后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以后的買賣還怎么做?
最起碼李青霄必須死,不管是否對等,好歹事情辦成了,有個說法。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官方出面,飯也是分鍋吃,從不是鐵板一塊。
這當(dāng)然很冒險,可張?zhí)毂.?dāng)年能得到海上龍宮的機緣,就是靠著冒險二字。
另一邊,負(fù)責(zé)探聽消息的孫天川第一時間向李青霄報告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公子,靈官們上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