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昨天阿娘在繼父和死老太婆面前故意罵她的話,現(xiàn)在她也罵了出來,真是痛快,
她現(xiàn)在是暫時不能和徐蓮女撕破臉,但還不能罵他一個沒臉沒皮的罪奴嗎?
“你……”
楊崢的雙眸瞪大,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神情肉眼可見的陰郁下來,那森寒的眸子里,翻涌著濃郁的屈辱感和憤怒。
他的尊嚴(yán)再一次被踐踏,傲氣也狠狠被擊垮。
在這段時間里,徐芳草一直是楊崢最后的希望,他堅信徐芳草一定會幫他渡過這幾年的艱難時光,他還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善待芳草,
她可是前世那個對他溫柔知心的徐姨娘??!
可是現(xiàn)實將他擊垮,徐芳草的罵聲響在耳側(cè),她憎惡的神情近在眼前,楊崢最后一點的希望也破滅了。
他慌了,他真的怕了,本以為重生占盡先機(jī),可是為什么徐蓮女變了,徐芳草也性格大變了?
那以后還有誰會變?那個人會變嗎?
想到這,楊崢陷入無盡恐慌,那個人是楊家平反的關(guān)鍵,一定不能變!
楊崢的情緒徹底崩潰了,他猛地抓住徐芳草的雙臂,低吼著質(zhì)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你也變了?這到底是為什么!你說?。 ?/p>
徐芳草被楊崢突然的發(fā)瘋嚇到了,眼睛里多了許多驚恐之色,她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
難道就因為自己罵他一句,他就要打她嗎?
可誰讓他說話那么不老實的?
砰!
徐芳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楊崢就突然被人踹倒在地,徐芳草下意識看去,是楊盛歡!
楊盛歡冷冷道:
“沒想到你居然連女人都打?真有出息?!?/p>
楊崢生氣又難堪,
“我只是在跟芳草說話,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打她了?”
徐芳草躲在楊盛歡身后,楚楚可憐道:
“楊姐姐,他一直纏著我,我好害怕……”
楊盛歡的目光復(fù)雜,其實她來了好一會兒了,也聽見徐芳草剛才是怎么罵楊崢的,她驚訝于楊崢的自戀,也為徐芳草的變臉感到意外。
雖然之前就知道她是個心眼多的女孩,但是親眼看到她這么刻薄的一面,還是挺唏噓的。
不過她之前對楊崢那么好,怎么突然變臉了?
楊崢看到連徐芳草也跟徐蓮女一樣,都對三房好上了,還一口一個楊姐姐,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為什么她們都不再喜歡她,同時還善待起了三房?
楊崢百思不得其解。
楊崢重生回來接連受挫,心里涌出一股子巨大的無力感,他不想跟楊盛歡起沖突,灰頭土臉地走了。
見楊崢走了,徐芳草松了一口氣,她看向楊盛歡,眼底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
“楊姐姐,我跟二姐鬧別扭了,我能跟你回家嗎?”
楊盛歡一怔,“為什么鬧別扭?”
徐芳草咬了下唇,柔弱又無辜,
“也沒什么,就是因為一塊料子,誰讓我二姐喜歡?!?/p>
她這話說得模糊,猛地一聽還以為是徐蓮女太霸道搶了她的東西。
楊盛歡挑眉,講心里話她不想帶徐芳草回家,但是徐芳草不是個坦蕩的人,她要是拒絕了,恐怕徐芳草會記恨。
而且徐芳草好歹是村長的女兒,楊盛歡初來乍到,不想得罪人。
“好啊,別傷心了,姐妹間斗嘴正常,我和我弟弟也經(jīng)常斗嘴?!睏钍g只好安慰道。
徐芳草重重點頭,露出了十分感激的表情。
一路上,徐芳草‘楊姐姐’長,‘楊姐姐’短,和楊盛歡像是十分親昵的樣子。
來到楊家,楊三嬸和楊三叔一見是徐芳草來了,臉上有些尷尬,他們可沒忘了上回這小妮子帶著大房二房來要村屋的事情,還要把他們趕出去呢。
徐芳草也知道這事兒得解釋一下,
“楊叔,楊嬸兒,你們別生我的氣,我都是被楊崢那一家子忽悠的,要不然上回我不會鬧那么一出笑話,家里已經(jīng)罵過我了,你們還生氣嗎?”
楊三叔夫妻倆哪敢說還生氣???
“不會不會!都是誤會,來,芳草丫頭坐吧,我給你倒茶喝?!?/p>
上門就是客,楊三嬸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徐芳草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著楊家的一切,見堂屋的案子上放了一本書,她眼睛一亮,走過去拿在手里端詳,
“這是書嗎?真好,我就羨慕你們識字讀書的人?!?/p>
“那是我弟弟的書,他平時喜歡讀來解悶兒?!睏钍g說。
徐芳草笑盈盈地看向楊盛歡,用艷羨的語氣說:
“聽說城里的千金也會請女夫子讀書呢,楊姐姐也會嗎?”
楊盛歡嗯了聲,算是回答。
聞言,徐芳草幽幽嘆了一口氣,
“我真羨慕你楊姐姐,我們大山里的人就沒有幾個認(rèn)字兒的,更別提讓家里女娃學(xué)了,楊姐姐你說,如果我也能學(xué)文化該有多好?”
言罷,徐芳草等著楊盛歡的反應(yīng),
只聽楊盛歡用安慰的語氣說:
“芳草你別想太多,其實讀書是個辛苦活,大山里的姑娘沒必要學(xué),你又不用去科考,用不上的。”
徐芳草的表情凝滯,她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繼續(xù)堅持道:
“可是讀書人就是比不識字的泥腿子要強(qiáng)啊,學(xué)了文化,就能懂更多道理?!?/p>
楊盛歡點了點頭,“你這么想也對。”
“楊姐姐你真好,不愧是盛京來的呢,可惜我們這鄉(xiāng)下沒人懂,普通村戶連男娃讀書都供不起,女娃想讀書更是不可能,楊姐姐,你說我要是想學(xué)識字,該怎么辦呢?”
徐芳草托著腮又犯愁了。
楊盛歡:“……”
她現(xiàn)在要是再聽不出來,那她就太缺心眼了。
合著她是這個意思。
楊盛歡可不想無緣無故給自己攬這么個辛苦活,她又不缺錢,也不缺吃喝,犯得著嗎?
“徐村長是個開明的人,我看著他是個很疼孩子的父親,你想學(xué)他還能不讓?”
說話的人是楊三嬸,她端來一盤洗好的野果子放在桌上。
徐芳草一時語塞,繼父確實也沒說不讓,他只是說等秋收之后再說。
楊盛歡悄然轉(zhuǎn)移了話題,
“芳草妹妹,你怎么再河邊碰到楊崢了?你們都聊了什么,他怎么突然發(fā)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