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生的爺爺奶奶倒還不至于眼睜睜的看著張春生去死。
雖然心疼錢,張老頭跟張老太拉來了板車,打算將張春生帶去鎮(zhèn)上看病。
眼看著躺在板車上緊緊閉著雙目的張春生,張老頭氣的破口大罵:“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孫女打成這樣,要是被老頭子我知道了,我非得剝了她的皮!”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被自己的母親牽在手里,小聲的說:“二丫?!?/p>
張老頭跟張老頭都是一驚。
那個小女孩的母親陪笑道:“我家妞妞回家一直哭,我問她才知道,原來是親眼看到你們家二丫用石頭把春生打暈,給嚇哭的。”
其實(shí)當(dāng)時小女孩跟自己的母親說的原話是:“媽媽,二丫把春生姐打死了,用石頭打的,春生姐頭上流血了好多血,躺在地上死了。”
這位母親聽了自己孩子的話,這才趕緊拉著小女孩來到了老張家。
張老頭氣的只拍大腿:“作孽啊,我就知道張二丫那個死丫頭早晚會闖禍,我就知道!”
張老太催促道:“行了,先帶春生去醫(yī)院吧,二丫的事情,回來再跟她算賬?!?/p>
張老頭怒吼一聲,這才不得不拉著板車往前走。
張老太就在后面推著。
他們走出村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幾個村民。
那幾個村民看著他們兩個佝僂的背影,小聲嘀咕。
“你們說老張家兩口子,老實(shí)了一輩子,臨老了,怎么遭這種罪?”
“是啊,兒子兒媳給閨女下絕嗣的藥,如今兒子兒媳都被關(guān)進(jìn)了監(jiān)獄,女兒也不認(rèn)他們了,都五六十歲的人了,還得幫兒子兒媳養(yǎng)孩子?!?/p>
話音剛落,張老太突然回頭,朝著說閑話的那幾個村民狠狠的呸了一口,說道:“放屁!誰說我閨女不認(rèn)我了?女人長舌婦也就罷了,你們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嚼舌根,也不怕咬斷舌頭!”
張老頭不耐煩的回頭吆喝:“別吵吵了,娃還昏迷著呢,趕緊推車?!?/p>
眼看著這老兩口佝僂著身子越走越遠(yuǎn),幾個村民繼續(xù)小聲嘀咕。
“瞧見沒有?車上的娃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呢?!?/p>
“哪能醒的過來啊,有人都看見了,說春生這孩子流了一大灘血,咱們村趙醫(yī)生都不敢接,只給止了血讓他們送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p>
“我也看見了,那攤血還在街上呢,春生這孩子命也是真苦,我看啊,是活不成了?!?/p>
幾個村民一邊惋惜著,一邊搖著頭各自回家了。
張老頭跟張老太剛走到一半,路上就開始下起了雪。
張老頭回頭對張老太說:“趕緊把娃的臉蓋上,別讓雪落在娃的臉上?!?/p>
張老太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她一邊哭著,一邊將被子往上拉,蓋住張春生的臉。
她說:“我這輩子是遭了什么孽啊,出了張學(xué)軍跟張二丫這兩個小畜生。”
張老頭怒道:“行了,別哭了,就知道哭,你要不是你養(yǎng)的好女兒非得告她自己的哥哥,能出這檔子事嗎?”
張老太也怒了,她吼道:“你還有臉說!如果是我娘家哥哥給我下絕嗣的藥,你會怎么辦?”
張老頭不假思索的說:“我弄死他!”
張老太道:“你也知道會弄死人家,憑什么不讓咱閨女告?”
說到這里,張老太突然痛苦的哭了起來。
她一邊哭著一邊彎腰給張老頭推車。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自從嫁進(jìn)你們老張家,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張老頭拉著板車一步一步的走在前面,他想回頭呵斥張老太,但又覺得沒了力氣。
又跟張老太爭吵的力氣,還不如省著拉板車。
兩個老人,就這么在大雪中佝僂著身子用力的拉著板車。
板車上的人,是他們的孫女。
他們的后面,有一輛小轎車快速駛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車上的張鳳珍大叫:“妹夫,快停車!那好像是我爹娘。”
霍瑾辰立刻踩了剎車。
在路邊停了下來。
冷秋月跟冷建國也伸長脖子往外看。
冷建國說:“好像真的是爸媽呢,這大雪天的,他們拉著板車去干嘛?”
冷秋月說:“那板車上好像還拉這個人。”
霍瑾辰已經(jīng)停下車,推開車門下了車。
張鳳珍也推開車門走下去。
張鳳珍:“爹,娘?!?/p>
張老頭跟張老太聽到聲音抬起了頭,臉上都是一驚又一喜。
張老太看了看張鳳珍跟她身旁的其他三人,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小轎車,問道:“鳳珍,你,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張鳳珍說:“我們打算回省城了?!?/p>
張老頭跟張老太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一想自然就明白這其中的緣由。
張老頭冷哼一聲。
張老太則嘆了口氣說:“也好,回省城也好?!?/p>
張鳳珍走到板車旁,伸手揭開被子。
映入眼簾的就是躺在板車上,緊閉雙眼的張春生。
張鳳珍嚇了一大跳,問道:“春生這是怎么了?”
張老太哭著說:“被二丫打破了頭,村里趙大夫給包扎了,但是這娃一直沒醒,趙大夫讓我們來鎮(zhèn)上的醫(yī)院瞧瞧?!?/p>
雪下的越來越大了。
霍瑾辰道:“不如咱們先把孩子送去醫(yī)院?!?/p>
張老太一喜:“那真的太謝謝您了?!?/p>
霍瑾辰對冷建國說:“哥你把孩子抱到車上,我去開車?!?/p>
冷建國立刻將張春生抱到了車上。
這樣一來,車上就只能坐三個人了。
一個司機(jī),一個張春生,還能再坐一個在后面扶著或者抱著張春生的人。
冷秋月說:“讓嫂子去車上跟張春生一起吧。”
霍瑾辰點(diǎn)點(diǎn)頭,對張鳳珍說道:“嫂子,上車,咱們先把孩子送去醫(yī)院?!?/p>
這個時候大家也顧不上推辭了,張鳳珍點(diǎn)點(diǎn)頭就上了車。
小轎車開走后,冷建國從張老頭的手里接過板車,道:“我來吧,你們二老跟在后面就行?!?/p>
張老頭有些拉不下臉來,他冷著臉道:“不用了,這點(diǎn)活我還干得了?!?/p>
張老太怒罵:“死老頭子,你怎么那么倔呢。不用慣著他,他想自己拉,就讓他自己拉吧?!?/p>
冷建國畢竟是女婿,哪怕張學(xué)軍夫妻給張鳳珍下絕嗣的藥,但這事說到底跟張老頭張老太沒關(guān)系。
冷建國還是從張老頭的手上接過了板車,拉著往前走。
張老頭大概是覺得自己沒臉在女婿面前,于是對張老太說了句:“你跟他們一起去醫(yī)院吧,我先回家一趟。”
張老太問:“你回家干嘛?”
張老頭咬著牙說:“找二丫那個小畜生!”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一行人到達(dá)醫(yī)院的時候,霍瑾辰跟張鳳珍早就到了。
張春生被推進(jìn)醫(yī)院,醫(yī)生給做了檢查后說,幸好及時處理止住了血,否則孩子即使不死,也變成傻子了。
第二天上午張春生才終于醒了過來。
她一醒過來就拉著張老太的手問:“奶奶,我這是在哪兒呀?”
張老太見她醒了,高興的就去喊醫(yī)生,又對張春生說:“這里是醫(yī)院,你差點(diǎn)嚇?biāo)滥谈鸂斄??!?/p>
說著,張老太就又哭了起來。
這時候,張鳳珍剛好從外面買來了稀飯跟包子。
張春生見到張鳳珍,眼神一亮:“小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