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愣了片刻,才明白晚棠的顧慮。
外人眼里,他這是在為許寶箏出頭,那些眼瞎心盲之人,定會揣測他對臣子這位已經(jīng)和離的前夫人感興趣。
蕭峙張了張嘴,哭笑不得地戳了下晚棠的腦門:“皇后莫不是吃醋了?朕甚是歡喜?!?/p>
晚棠抬手揉自己的腦門,還沒來得及回話,蕭峙便拿開她的指頭,緊張道:“戳疼了?待會兒回宮,朕仔細幫你吹吹。”
晚棠聽他說話如此不著調(diào),無奈地瞪了他一眼。
瞪得毫無威懾力,軟綿綿的,帶著些許哭笑不得。
“夠了啊,今日是夏統(tǒng)領(lǐng)成親?!庇植皇悄愠捎H。
當初趙馳風成親、徐行成親,蕭峙都是這個樣子,歡喜得好像他自己是新郎官,總黏著晚棠跟他重溫一下他們的新婚夜。
晚棠翌日都腰酸腿軟,想想便頭皮發(fā)麻。
那一幫子心腹還有不少人沒有成親,想到日后蕭峙都會如此折騰,她便覺得招架不住。
“皇后若想,朕可夜夜與你……”
晚棠忙抬手,按住蕭峙的唇,不讓他繼續(xù)胡說八道:“夠了,陛下喝多了,還是趕緊回宮吧。”
他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纏綿,再待下去,她怕他待會兒會在馬車里便開始荒唐。
蕭峙拿開她的手,湊到她耳邊呢喃:“沒想到皇后如此性急,急著想回宮重新做一回新娘子?!?/p>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上,癢癢的,身子骨里都竄起一股美妙的韻味。
晚棠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主動端起酒盞喂到蕭峙嘴邊。
只見她美眸瀲滟,嫵媚風情悄然流轉(zhuǎn),兩頰紅霞比抹了胭脂都誘人,輕柔的語氣更似裹了蜜:“還是陛下懂我的心思。”
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如此誘惑蕭峙,前些日子還在跟他置氣。
原因自然是發(fā)現(xiàn)他暗中動了手腳,不讓她懷孩子。
她知道蕭峙在朝堂上總要應付那些老臣,因為他們動不動便以皇嗣不蕃為由,勸誡他充盈后宮,甚至有老臣因此痛哭流涕地請辭。
晚棠想再生一胎,一是可以跟團哥兒作伴,二是緩解蕭峙的壓力,三來,她也喜歡孩子。
岳家兄弟鬩墻、爾虞我詐,晚棠卻相信只要她悉心教導,孩子們即便不如蕭峙出色,也不會自相殘殺。
今晚夏府喜慶,蕭峙本就受這喜慶的氣氛影響,想跟晚棠親近。
這會兒見她如此誘人,他哪里還把持得住。
倆人在人前依舊舉案齊眉,可其實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同床共榻了,今晚帶她出宮也是為了和好如初。
“回宮!”蕭峙握住晚棠的手,飲下她敬的那杯酒,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離宮之前便讓人重新布置了下鳳儀宮,這會兒回去,鳳儀宮應該也已經(jīng)變得喜氣洋洋。
蕭峙這般想著,嘴角往上揚起,笑得仿佛今晚他才是新郎官。
晚棠離開屋子沒多久,便用力抽了下手,沒抽動。
蕭峙索性與她十指緊扣,握得更緊:“皇后不必如此矜持?!?/p>
“叫人看見不好。”晚棠一直覺得人前還是得維持端莊威嚴,他畢竟是皇帝。
蕭峙挑挑眉頭,但笑不語,就是不撒手……
那廂,大理寺李少卿被妹婿拉到角落,聽說了妹妹李氏做的事情。
他冷笑道:“如此小事,何須驚慌?!?/p>
當年李氏出糗,他本想為妹妹出氣,最后卻被陸靖整得抬不起頭。他記仇記到今日,雖然踢斷了陸靖的肋骨,可陸靖如今官復原職,他心里還是憋著火。
“兄長有所不知,那丫鬟被皇后娘娘身邊的染秋提走了,就怕她亂說話?!?/p>
“染秋?”李少卿酒醒了些,“陛下與皇后莫不是也來了?”
那便糟了,染秋知曉此事,帝后怕是也很快便知道了。
“我也不知,只是木棉那丫鬟做事不利索,想是被人看到了。聽說趙大將軍的夫人就坐在那位許娘子身邊,若不是許娘子擋著,將軍夫人也險些被燙。”
李少卿敲敲腦門,這會兒徹底酒醒了。
他尋了由頭離席,憑借多年斷案經(jīng)驗,找到帝后離開夏府的必經(jīng)之路,與妹婿一起等候。
蕭峙和晚棠走的是側(cè)門,蕭峙步子大,不時要放慢些許等等晚棠。
這條離開夏府的道被初二清理過,沿途沒有任何人靠近。
蕭峙走到一半,不等晚棠拒絕,便將她打橫抱起。
晚棠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摟緊他脖子:“陛下,放我下去,如此成何體統(tǒng)?莫叫人看見!”
“朕抱自己的皇后,有何不可?哪個住海邊的,敢管這么寬?”蕭峙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這般抱晚棠,走兩步還忍不住顛了顛,心疼道,“你怎得輕了?可是宮里瑣事繁多,太操心了?”
“六宮只我一個,何來的繁多?”
“訟行的事情不是讓你交給別人去管了嗎?”這個別人,說的便是錢歲寧。
“陛下這是說的什么話?她懷著身孕,前些日子又動了胎氣,我可不敢再折騰人家?!蓖硖恼聊ブ屶崟艓兔?,日后許寶箏也可一起分擔。
蕭峙很支持她有自己的事情做,可察覺懷里的分量這般輕,他便心疼,不想讓她做任何勞心勞力之事。
帝后二人正說著話,在前面引路的曹旺忽然叫人護駕,怒斥道:“前方何人!”
話音剛落,李少卿及其連襟便雙雙跪下,向帝后二人行跪拜大禮。
晚棠驚訝不已,忙讓蕭峙將自己放下。
李少卿張嘴便討?zhàn)?,從丫鬟木棉可憐的身世說起,再提到李氏出嫁后如何老老實實相夫教子、安守本分。
蕭峙聽他繞來繞去,不時還暗諷許寶箏一句,不悅道:“李家祖上莫不是在陰曹地府當?shù)牟???/p>
李少卿聽到他這樣的語氣,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最要命的是,他聽不懂皇帝這句話是何意,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回話:“陛下,臣祖、祖父健在,已故之人在陰曹地府做什么,臣、臣也不知。”
“是嗎?朕看你甚會陰陽怪氣?!笔捴爬湫Α?/p>
李少卿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連襟,倆人原本琢磨著皇帝以前鐘愛的妾室是丫鬟出身,只要哭訴木棉的身世有多可憐,指不定陛下一個不忍便將人放了,其他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皇帝張嘴便如此諷刺他李家。
李少卿面紅耳赤,又不敢駁斥皇帝,只能言不由衷道:“陛下慧眼。”
蕭峙側(cè)眸看到晚棠面無表情的模樣,越發(fā)生氣了,怒火又集中到李氏的夫君身上:“你與朕之愛將有仇?”
李少卿及其連襟面面相覷,沒弄明白皇帝這句話是何意。
愛將?莫不是趙大將軍?
李氏之夫君嚇出一頭冷汗,趕忙磕頭:“陛下英明,臣與趙大將軍無冤無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