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海村大隊死氣沉沉,家家戶戶都不敢出門,家家戶戶時不時傳來孩子的哭聲,太餓了,家家戶戶都是數(shù)著糧往下面熬,一旦分配不均,那可真的是要死人的。
一陣鐘聲響起。
“鐺鐺鐺鐺鐺鐺鐺!”
急促的鐘聲響了很久,家家戶戶都有人往外面跑。
“出事了!”
“是不是挖綠菜的掉海里了!”
“當(dāng)家的你快去看看!”
“老天爺啊,這又出什么事了啊!”
這是緊急通知的信號,一時間整個紅旗海村大隊都動起來了,家家戶戶都有人往大隊里跑。
“二寶,咋回事?。 ?/p>
“二寶出什么事了?”
很快就有十幾個大隊社員們跑到了大隊,一個個緊張地問著,不少大隊社員的手都裹著布,有的人則露出了凍傷嚴(yán)重的手。
“好事!好事!”二寶大喜道:“段陽哥回來了!段陽哥回來了!給我們帶回來好多糧好多錢,我們大隊有救了!我們大隊有救了!”
他們今年已經(jīng)估算過了,起碼要餓死二三十個人,大隊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挖綠菜,可綠菜吃多了也是會死人的,但總比餓死強(qiáng)。
“?。空娴??太好了!太好了!帶回來多少糧食???他自己回來的?扛回來一麻袋?”
“有救了啊,二寶都說了好多糧,估計是先去買了一些糧拉回來的,怕是有幾百斤呢,不然能說好多的糧?”
“哈哈哈,在哪里?。吭谀睦??”
“在碼頭那邊,坐船來的,你們快去迎接,都去迎接!”
“走!”
“坐船來的?”
紅旗海村大隊一傳十十傳百,一些躲在家里的也顧不得寒冷紛紛跑了出來,當(dāng)看到來的一群群人,還有扛著的一袋袋糧時,都激動得歡呼不斷,奔走相告。
大隊部里,爐火也燒了起來。
山東威海是沒有炕的,全靠爐子,一袋袋的糧放在了木頭打的桌子上,一共二十六袋,幾乎都是大米和小米,白面只有六袋,同時還有一大筐的蔬菜瓜果,接近一百斤的鯨魚肉和豬肉。
“我們一直聽段陽說這里,沒想到會比想象中的還要艱難,幸好我們這一次帶來的東西多,這些東西都是送給你們的,不是我們送的,是段陽送給你們的,這些米面家家戶戶分一分,也可以拿去換一些粗糧回來,我們這一次來是來接段陽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接到島上去生活,不過你們也別擔(dān)心,我們以后來這里距離近,估計會經(jīng)常來的?!睆埢ǔ钦f明了一下他們來的目的,同時也給他們一些保障。
“???”段木錘這才知道原來是接他們上島的,一時間激動道:“我們也能去島上了?”
可很快他有點(diǎn)不舍了,畢竟紅旗海村大隊是他的家。
“這是好事啊,陽陽出息了,好事啊,這一次送來的這些,可救了我們?nèi)箨牭拿?,我們真的已?jīng)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倍渭颐饕宦犆媛断采文惧N一家能去過好日子他自然開心的。
一聽段木錘一家要走,要去島上過好日子了,大隊里一些人也是紛紛羨慕不已,畢竟在這里太苦了,看著現(xiàn)在段陽和姜春來的樣子,他們怎么可能不羨慕呢。
“你們大隊怎么這么貧困?。侩y道全靠捕魚?”張花城也是被這里的貧困情況嚇到了,實在是太貧困了。
挖海藻吃,可見已經(jīng)餓到了什么程度,而且他剛剛還得知這邊因為很多房頂用的是海苔草墊房頂,甚至在今年冬天的時候還拆了一些賣草料了,一百斤的草料能換一斤的豆油,困難得嚇人。
而且這些吃海藻的,一個個明顯狀態(tài)不是很好。
“我們這邊大部分靠捕魚,還有就是柳編箱,我們這邊會文登那邊的柳條編織衣箱,每年能換一些錢的,但賺得很少。”段家明和張花城說一下他們的情況。
“柳編箱?這東西你們有?”張花城驚訝,這可是好東西啊,和黑山大隊的藤編是不一樣的,他年紀(jì)大的時候還是在文登博物館看到過一捆染血的柳繩和一個柳箱,才知道這東西的。
榮成老匠李茂才因私編柳箱,1969年被判“投機(jī)倒把罪”,沒收全家口糧。其妻將柳篾浸藥編繩懸梁自盡,這捆染血柳繩現(xiàn)存文登博物館讓后人知道了柳箱的故事,不過現(xiàn)在還沒到69年。
明年開始就加大規(guī)模“割資本主義尾巴”,家庭織機(jī)全部充公,匠人轉(zhuǎn)入地下編箱,成品藏于地窖夾層交易。
到時典型口號:\"寧要社會主義草,不要資本主義箱。\"
這紅旗海村大隊以后都不能編了啊!
張花城想要這東西,他見過,長50cm×寬35cm×高25cm,自重僅,箱內(nèi)恒濕55%,簡直是小石島這種經(jīng)常海霧地區(qū)衣物防霉神器,當(dāng)然這是小型的,他知道還有大型的。
“有的,有的!”段家明點(diǎn)頭,接著苦笑道:“我們這邊柳條都是自己去弄的,編一個箱需要八斤重的柳條,和公社買就要三分錢一斤,單單是成本就高得可怕了,一個就兩毛四成本,我們大隊集體編,然后再交給供銷社記下工分,兩個箱才能換一個工分,工分可以抵口糧大概五毛錢,可以說我們只能自己去采集柳條,不然根本賺不到錢的?!?/p>
真黑啊!
張花城聽了以后對這里的公社一點(diǎn)好感都沒有,最普通的柳箱收購價格就是一塊七毛錢左右,價格極高的,在青島黑市,他記得當(dāng)時介紹是能買到十元左右,今年這個時間點(diǎn),一對文登夫婦暗中賣黑市六十箱,賺了接近五百元,這東西賺錢還是很厲害的。
“你們這里有嗎?我想要,有多少要多少!”張花城知道這東西去了小石島上會非常受歡迎的。
“有!有!我們家家戶戶都有的,我們倉庫里還有十幾個新的,都給你們!”段家明一聽連連點(diǎn)頭。
“我看你們凍傷厲害,我這里有一些狼油潤唇膏,涂抹凍傷可以加快恢復(fù),就用這些東西和你們換了?!睆埢ǔ菍⒁话鼫?zhǔn)備好的狼油潤唇膏遞給段家明。
“不不不,我們不能要你們東西了,你們這些東西,我們?nèi)箨牭拿紱]這么值錢的,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可不能收的!”段家明急忙搖頭。
“收了,聽我說,明年春天開始,你們就編這東西,一個,我一元錢和你們收,有多少收多少,好像分大小吧?或者是都弄你們那么大的,我需要你們這種商品。”這商品送到小石島上,不賣個七八元是不可能的。
而且估計賣一千個都能賣。
“啊?”段家明一群人都愣住了,一元?
雪姨也在疑惑,不知道張花城看都沒看就預(yù)訂什么東西,不過她知道張花城做生意還是很厲害的,也好奇了。
當(dāng)看到一批精美到幾點(diǎn)的柳編箱被送來時,她的眼睛一下亮了,這東西,她都想買十個回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