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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小說網(wǎng) > 劉長最后什么修為 > 第459章 我們父子倆都不記仇

第459章 我們父子倆都不記仇

  “說的好啊?!?br>
  “利用各種政策來迫使余丁無以生計,只能乖乖遷徙?”

  “先從你家開始如何?!”

  聽到前兩句,晁錯的臉上出現(xiàn)了喜色,直到聽到最后一句,晁錯有些驚愕。

  “不是害民之舉??大量的佃戶破產(chǎn),流離失所,一路哭號,不知要餓死多少,此刻再以糧食為誘餌,逼迫他們前往邊塞?那倒不如直接派遣北軍,將各地的余丁捆綁起來,直接送到邊塞去!”

  晁錯連忙說道:“可無論禁止游俠,還是設(shè)立針對豪族的佃戶稅,都是有利無害的....”

  “朕知道這是有利無害的,也知道這是趨勢....可是,任何政策的出發(fā)點,都不能是為了斷百姓的活路??!”

  “廟堂施行諸多政策,目的是為了使自家的百姓破產(chǎn)?逼他們?nèi)ニ溃蛘哌w徙...還美名其曰御民...真厚顏無恥也!”

  劉長此刻格外的暴躁。

  “朕現(xiàn)在若是要斷了你家中次子的活路,你是如何想法?!”

  “論御民,秦國之御民術(shù)更盛,秦國為什么還是滅亡了?就是跟你這樣!不把人當(dāng)人看!你的政策里,百姓只是你的工具,任你擺布,是一群毫無主見的愚蠢之人,當(dāng)然要服從你這樣的聰明賢才,心甘情愿的為你做事,為了長遠之策!”

  “可這些愚鈍之人,若是砍下樹木做武器,高舉竹竿當(dāng)旗幟,那天下的百姓就會像云那樣集合攏來,像回聲那樣應(yīng)聲而起,擔(dān)著糧食,如影隨形緊緊跟著他們來戰(zhàn)斗,那便是你這樣聰明賢人的死日了?。 ?br>
  “秦國輕視黔首,自以為能駕御這些無知蠢民去做廟堂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被推翻了!”

  “如今,你這秦國的余孽,又膽敢給朕獻上這樣的計策?!”

  “還說什么策都會死人?逼死人的能是什么善政?!”

  “來人啊,將這廝丟進廷尉大牢,讓他反省一下??!”

  晁錯大驚失色,“陛下?。〕挤胃?!臣都是為了國計啊??!陛下!?。 ?br>
  晁錯的話還沒說完,甲士便已經(jīng)拖著他離開了。

  劉長憤怒的拍了拍晁錯的奏章,“這廝也是真的敢說,天下佃戶何其多也,若是按著他的說法推行,不知要死上多少,讓百姓們活不下去,接下來他們就要讓廟堂活不下去了!”

  “讓張相前來議事??!”

  “唯!”

  呂祿出去之后沒多久,張不疑就走了進來,劉長一愣,罵道:“呂祿這廝,朕都說了去請張相...”

  在申屠嘉進來的時候,張不疑便離開了內(nèi)殿,故而沒有看到后來所發(fā)生的事情,此刻看到劉長那烏黑的眼眶,張不疑大驚失色,也顧不上陛下的質(zhì)問,急忙走到了劉長的身邊,“陛下,這是怎么回事?”

  “是跟申屠嘉角抵...無礙,無礙?!?br>
  “什么!狗入的申屠嘉,臣現(xiàn)在就去劈了他?。 ?br>
  “好了!只是角抵而已,并無其他,你怎么進來了?呂祿呢?”

  “臣不知也,臣是有要事故而前來拜見陛下的....”

  “你不是剛走嘛?又出了什么事?”

  “陛下,有人叩打?qū)m外路鼓,甲士們已經(jīng)將其制服...”

  “啊??”

  劉長一臉茫然,“是什么人所擊啊?”

  這宮外的路鼓,也就是當(dāng)下的報警器,若是發(fā)生了緊急情況,就要擊打這個鼓來示警,讓甲士們提前做好準備,大漢還有律法,若是沒事的敲這個玩,那就是重罪,不過,這個律法從設(shè)立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違反過,誰會閑著無聊來敲打這路鼓玩呢?

  “聽聞是一女子,不知為何擊鼓?!?br>
  “這點事,讓張孟去詢問就好,怎么還驚動了你這個左相呢?”

  “陛下,張孟要押人回去,卻被太子領(lǐng)著人攔下,雙方起了爭執(zhí)....”

  “安??”

  劉長猛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膝蓋,罵道:“朕就知道,這豎子非良人也,這來的定然是朕的兒媳,說不定還有了身孕,這是要狀告太子呢??!這豎子啊!這豎子?。 ?br>
  “朕這孫子該取什么名呢?”

  “唉,朕也老了啊....”

  看著聯(lián)想能力有些過于豐富的陛下,張不疑清了清嗓子,“陛下,太子并非是那種調(diào)戲民女的惡人,大概是別有隱情....”

  “他是不是朕還不知道嘛?這都是我那阿父留下的根,我那阿父哪怕是去打仗,都不忘記給自己納妾,風(fēng)流成性,非善類!太子不類父?。?!”

  劉長悲痛的說道。

  此刻,皇宮之外。

  張孟冷冷的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內(nèi)心的憤怒。

  張夫拔劍,對準了周圍的甲士,馮唐站在他的身邊,毛萇和劉安在最里頭,而在劉安的身邊,則是還站著一位女子,這女子的年紀跟劉安相差不大,穿著也很是樸素,模樣非常的清秀,仿佛玉石一樣的臉,毫無瑕疵,臉上帶著淚痕,卻倔強的抬著頭,我見猶憐,那漆黑的眼眸,仿佛深淵一般,連一旁的太子都時不時去偷看她的臉。

  這女子身材修長,劉安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偷偷的踮起了腳尖,讓自己看上去更高一些。

  “太子殿下!!您這是要做什么?!”

  劉安肅穆的說道:“我倒是要問您,您這是要做什么呢?她只是要拜見阿父而已,也不曾造成什么動亂,您就要讓甲士來毆打她??”

  “臣負責(zé)保護陛下之安危,但凡刺客,要先其無力傷君!”

  “傷君???”

  劉安指著一旁的女子,“你說她能傷阿父嗎?她是有冤情要上奏,你先將她打一頓,往后誰還敢伸冤?這不是壞了阿父的名望嗎?速速讓開,我要面見阿父!”

  “沒有陛下的命令,殿下不能帶走她,也不能帶她進去??!”

  “呵??!我今日便是要帶他走,哪個能攔?!張夫??!”

  劉安高呼了一聲,張夫即刻兇狠的看向了周圍的甲士。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急匆匆的走了出來,“陛下令太子殿下與民女進宮??!”

  劉安大喜,這才拉著那女子,得意洋洋的從張孟身邊路過,那小人得志的樣子,跟某位厲王可謂是一脈相承,而走在他身后的幾個舍人,也都是這個模樣,已經(jīng)被太子給同化了,包括張孟的兒子張夫,都是一臉得意的看著他阿父。

  張孟目送他們回去,隨即對一旁的甲士說道:“你那里不是用施行杖刑的木棍嗎?晚點送到我府上,送三根就夠用了。”

  “唯??!”

  民女此刻卻有些緊張,她不斷的平復(fù)著心情,對于一個年幼的女子來說,無論是敲打那路鼓,還是跟甲士對峙,乃至是進皇宮,都令她非常的害怕,可是想起被關(guān)押起來的阿父,她又強忍著心里的恐懼,急忙跟上了面前的貴人。

  她偷偷看向了面前那位模樣好看的貴人,若不是他,自己剛剛就要被甲士所制服。

  制服的意思是失去行動力....

  面對那些五大三粗的甲士,哪怕是一拳,她大概都承受不住。

  走進了一處大殿,她甚至都不敢抬頭,直接大禮參拜。

  劉長也是在第一時日打量著那女子,隨即又看向了劉安。

  從阿父的眼神里,劉安一時間看出了很多的情緒。

  憤怒,欣慰,苦澀,無奈,逐一變化,劉安都有些懵,這是什么情況?

  “唉....你這個豎子啊....”

  “去椒房殿吧,阿母在那里等著你呢。”

  “阿母為何等我?。??”

  “讓你去就去!!”

  “唯!!”

  劉安不敢多言,急忙離開了這里。

  劉長這才勉強掛上了一絲笑容,“你不要害怕,是朕管教不嚴,讓那豎子欺負了你....”

  女子急忙抬起頭來,說道:“陛下,并非是太子之事,民女是因為阿父的事情前來請求陛下的?!?br>
  “啊?你阿父是誰???”

  “我阿父乃是齊國臨淄醫(yī)館令淳于意...曾擔(dān)任太倉令,卑微之吏,不得天聽...”

  “這個名字好耳熟啊.....哦,想起來了,是公乘陽慶的弟子吧?”

  淳于緹縈一驚,她沒有想到,陛下當(dāng)真知道自己的阿父,這讓她頓時有些感動,她強忍著哭意,委屈的說道:“陛下,我阿父本來擔(dān)任醫(yī)館令,兢兢業(yè)業(yè)....先前有貴人召阿父擔(dān)任太醫(yī)令,趙王,齊王,膠東王都曾召見,阿父不從,因此得罪了人,有民婦病重,前來醫(yī)館,阿父親自醫(yī)治,奈何,不治而亡...就有人告阿父以醫(yī)殺人....”

  “地方官吏不分是非,將我阿父捉住,判決了肉刑,送往長安來執(zhí)行....”

  劉長一下子就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醫(yī)生沒有能治好病人,然后背負上了殺人的罪名,畢竟在家屬看來,人送來的時候是活著的...而劉長之所以知道淳于意這個人,還是因為夏無且。

  當(dāng)初劉長在唐國召集名醫(yī),設(shè)立醫(yī)館,當(dāng)初就有那位公乘陽慶,這位陽慶學(xué)識淵博,也愿意為唐王效力,可他的弟子里,就有一位叫淳于意的,死活不愿意擔(dān)任官職,只想要給底層百姓看病,還是因為他師父的委托,方才在齊國擔(dān)任了都城里的太館令,也是負責(zé)給當(dāng)?shù)氐陌傩諅兛床∈裁吹模臒o且?guī)状握僖娝?,希望他能前往皇宮里,他都不答應(yīng)。

  此人醫(yī)術(shù)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專門為貧苦百姓看病,不收取什么費用,每年還得倒貼自己的俸祿,時人稱之為神醫(yī)。

  劉長倒是挺欣賞這個人的。

  “這件事,為什么不找夏無且呢?你家里就沒有兄長來操辦這件事嗎?”

  緹縈認真的說道:“阿父與太醫(yī)令并非好友,家里四姊,以我最幼?!?br>
  淳于意在被抓走的時候,女兒們跟在他的囚車之后哭泣,淳于意憤怒的說道;“生子不生男,緩急非有益!”

  沒有兒子,在危急的時候卻沒有人可以幫忙,聽到這句話的緹縈,跟在阿父的身后,一路來到了長安。

  其實劉長在吳王的建議下,廢除了很多的肉刑。

  包括砍掉腳趾,挖掉膝蓋這類殘忍且容易傷勞動力的罪罰,劉長基本都給廢除掉了,只留下一些重刑的肉刑懲罰措施,例如謀反,殺人等等。而淳于意的罪,被判決是殺人,不過大漢的殺人罪也分為好幾種,淳于意所犯下的,就被判決為過失致人死亡罪。

  而尋常殺人是要棄市的,就是直接拉到路邊當(dāng)著眾人的面斬首。

  若是多殺,虐殺,那就要考慮車裂,腰斬。

  而無意致人死亡的,按著漢律可以通過短暫的徭役或者賠償來贖罪。

  至于淳于意這樣的,不到斬首的份,也不能通過賠償來償還,那就只能采取肉刑...

  緹縈說道;“陛下明鑒啊,阿父并非是殺人,是在救人,尋常之醫(yī),見到無法救治的病人,生怕招來禍患,不敢醫(yī)治,而我阿父有仁心,全力救治,救不成,實天命也,怎么能判決為殺人罪呢?我阿父救下了那么多人,若是要懲罰,我愿意代替阿父來承受罪罰...”

  聽到這女子的話,劉長卻想到了很多。

  “不疑,你覺得呢?”

  張不疑認真的說道:“廟堂設(shè)立醫(yī)館,就是為了救治天下百姓的,若是因為沒有能救下來,就要判決,那實在是太過,況且,地方之官吏,如何能知道他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呢?無冤無仇的,他也定然不是要殺人,臣以為,可以設(shè)立專門的機構(gòu),來負責(zé)調(diào)查這類的事情,不能讓不知醫(yī)的官吏們來監(jiān)督,可以召太醫(yī)令來商談這件事。”

  劉長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醫(yī)館的事情,也該重視起來了...光是設(shè)立還不行,還得進行完善才好?!?br>
  “你先起來吧...朕不能赦免你的阿父,也不會讓你代替他來接受懲罰?!?br>
  “不過,朕會派太醫(yī)來調(diào)查這件事,若是那人是因為你阿父操作不當(dāng)而死,懲罰照舊,若不是,當(dāng)?shù)氐墓倮艟鸵婺愕陌⒏竵硎苄?!?br>
  說完,劉長便緊緊盯著那女子的神色,緹縈大喜,急忙起身叩謝。

  劉長心里便大概知道了,看來這確實是地方官吏的問題了。

  當(dāng)初劉長在唐國設(shè)立醫(yī)館,在每個縣里設(shè)立一個醫(yī)館,召集醫(yī)者來從醫(yī),給與他們俸祿,最初是無償進行救治的,后來在周昌的建議下,對草藥制定了價格,醫(yī)治依舊是無償進行。

  后來推廣到天下,各地也都相繼出現(xiàn)了醫(yī)館,大漢如今人口增加速度極快,其實也有這個醫(yī)館的原因在。

  很快,夏無且便急匆匆進了殿內(nèi),喘著氣。

  夏無且的年紀同樣很大了,作為始皇帝的貼身醫(yī)生,如今繼續(xù)為劉長看病,也算是一個壯舉了,若是不出意外,他給劉安的兒子看病大概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陛下!”

  劉長將所發(fā)生的事情講述給了夏無且,作為醫(yī)生,夏無且實在是太明白這種情況了,他即刻說道:“這就是天下醫(yī)者的難處了,如今天下各地都有醫(yī)館,醫(yī)者的數(shù)量也增加了不少,卻并沒有像匠人這般得到顯赫的地位,很多地區(qū),比起醫(yī)者,更愿意相信巫和神靈,若是沒有治好,他們不敢責(zé)怪巫和神靈,說這是天意。”

  “可若是醫(yī)者治不好,他們便會上奏,告醫(yī)殺人....”

  夏無且滿臉的苦澀。

  劉長撫摸著胡須,忽然問道:“若是讓你開個醫(yī)報,你覺得可行嗎?”

  “啊....醫(yī)報??”

  “可以給百姓們宣講一些基本的醫(yī)治辦法,當(dāng)然,也可以作為醫(yī)學(xué)交流嘛....對了,你們醫(yī)家應(yīng)該沒有像其他學(xué)派那樣分成了好幾個學(xué)派吧??”

  夏無且抿了抿嘴,什么都沒有說,而那一刻,劉長就明白了。

  好嘛,你們也分???

  你們甚至連顯學(xué)都不是。

  劉長即刻讓夏無且來查清這件事,同時也在思考著醫(yī)官的事情,張不疑這才示意了一下站在門口的那位女子,劉長回過神來,將她叫過來,“你就在長安等候消息吧,不疑,給她些錢財,長安這里住的地方倒是不缺....”

  “民女拜謝陛下!”

  “拜謝太子殿下!”

  劉長笑著點了點頭,隨即面色大變。

  “哎呀!壞了!”

  劉長急忙起身離開了厚德殿。

  .......

  “啊~~哦~~~嗷~~~”

  站在椒房殿門外,幾個舍人滿臉的擔(dān)憂。

  劉長甚至還沒有靠近,就聽到了那阿父的歌聲,擅長音律的劉安,終于也開始像他大父那樣高歌,這讓劉長頗為感慨,站在門外,又聽了一會,這才推開了近侍,走進了殿內(nèi)。

  走進殿內(nèi),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劉安,曹姝因為身體原因,便令樊卿和雍娥兩人代勞,打的劉安可謂是哇哇大叫。

  “阿母,我冤枉啊!我冤枉??!我不曾有子?。?!”

  趴在地上,劉安滿臉的絕望。

  為什么每次都是寡人在挨打呢?

  而且還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打??

  寡人到底做錯了什么呢?

  “咳咳,好了,不要再打了...是大臣說錯了,那民女是為救父而來的,與太子無關(guān)....”

  曹姝一愣,有些尷尬的看向了兒子。

  劉長扶起了不成器的兒子,劉安揉著屁股,咬著牙,看向了阿父。

  “阿父,你就告訴我,到底是誰說我調(diào)戲民女的??”

  劉長一愣,斬釘截鐵的說道:“乃是郎中令申屠嘉言之!!”

  當(dāng)劉安罵罵咧咧的,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皇宮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遠處的那個較弱的女郎,看到劉安出來,她急忙行禮拜謝。

  劉安猛地挺直了身子,回以一個陽光的笑容。

  這頓打....倒也值了!

  ps:明天要趕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忙完,如果明天更新晚了點,希望大家能諒解,我會帶上電腦,安頓下來就碼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