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從李永鋒和李耀那間牢房里燒起來的,牢房里的稻草被灑上了酒。
有人點燃了稻草,火勢一發(fā)不可收拾,一連燒了五六間牢房?!?/p>
二風(fēng)道:“大理寺得出的結(jié)論是李永峰與李耀父子畏罪放火自焚?!?/p>
沈琮眉心微攏。
李南柯脫口而出。
“不可能,昨日我和爹爹去探監(jiān)的時候,李耀很恐慌,很怕死,絕不可能放火自焚。
而李永峰的狀態(tài)看起來怪怪的,好像一點也不怕死的樣子,就好像篤定自己不會死一樣?!?/p>
沈琮若有所思。
“假定是兩人放火自焚,他們哪里來的火折子,又哪里來的酒?”
二風(fēng)道:“昨夜是大年初一,值夜的衙役們弄了幾個下酒菜,喝了點酒。
因著是過年期間,上面的大人也就爭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可以阻攔。
衙役們說他們喝醉了,李永鋒偷了他們的酒灑在了稻草上,屬下回來的時候,大理寺卿正在徹查此事?!?/p>
沈琮嗤笑。
“何其荒謬,那可是大理寺卿的地牢,向來關(guān)押的都是朝中重犯,監(jiān)牢都是青磚所監(jiān)。
鐵門把守,一個犯人如何能自己從地牢中走出來偷了衙役的酒?!?/p>
二風(fēng)點頭附和。
“屬下也是如此認(rèn)為,所以特地仔細(xì)觀察了昨夜執(zhí)勤的衙役,屬下可以斷定,他們當(dāng)中有人在裝醉。
真正宿醉的人和裝醉的人是能看出區(qū)別的,那衙役雖然努力做出宿醉的樣子,但他的眼神不像。”
沈琮道:“所以那個衙役要么是縱火犯,故意放火燒死李永鋒父子。
要么......”
他頓了頓,看向李南柯。
李南柯心中一動,接口道:“要么他就是李永鋒的幫手,用放火幫李永鋒金蟬脫殼!”
沈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微亮。
李南柯沒有注意到,仰著頭問二風(fēng)。
“二風(fēng)叔叔,你回來的時候,我爹爹還在大理寺嗎?”
二風(fēng)搖頭。
“大理寺請李大人是過去說明情況并認(rèn)尸,可尸體都燒焦了,還能認(rèn)出啥來?
我回來的時候,李大人也已經(jīng)離開了?!?/p>
“白三娘呢?她有沒有事?”
二風(fēng)搖頭。
“火勢是從李永鋒的牢房一路往右邊燒的,白三娘所在的牢房雖然也著了火。
但蔓延過去的時間晚,她被人救了出來。
我趕回來的時候,碰到陳家的馬車,聽說陳氏家主進(jìn)京了,已經(jīng)帶人去大理寺了?!?/p>
沈琮道:“這么巧?李永鋒剛燒死,陳家的家主就進(jìn)京了?
如今李永鋒和李耀已死,白三娘如果將一切都推到他們身上,陳家交些保錢。
白三娘就能夠從大理寺地牢出來。”
李南柯眨了眨眼。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如果按照九哥剛才的推測,李永鋒與朝中官員有聯(lián)絡(luò)。
那么找人幫忙放火逃逸的事,也不是不可能?!?/p>
沈琮點頭,站起身來。
“我要準(zhǔn)備進(jìn)宮一趟,這件事牽扯甚廣,必須盡快稟報皇兄?!?/p>
李南柯也跟著起身告辭。
“我剛才和九哥說的事......”
沈琮略一沉吟,點頭。
“就按你說的辦,但我也有個條件?!?/p>
“九哥你說。”
“我來安排人。”
李南柯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然后和南宮薔一起離開了。
馬車距離安平侯府一段路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外面?zhèn)鱽碥嚪虻穆曇簟?/p>
“姑娘,侯府門口圍了好多人,咱們的馬車過不去了?!?/p>
李南柯探出頭來看向前方。
果然見安平侯府門口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
她心中微沉,從馬車上下來。
“南宮師父,走,咱們走過去看看怎么回事?!?/p>
南宮薔面無表情地點頭,腳下步子加快,伸手為李南柯開出一條道來,讓她得以順利地穿過人群。
人群中傳來悲悲切切的哭聲。
“天殺的,這以后讓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
李南柯穿過人群,站定,看到一身素白的孫氏左手牽著李振軒,右手牽著李心悠。
正跪在侯府門口哭哭啼啼。
“孩子他爹已經(jīng)被燒死了,人死如燈滅,不管他做錯了什么事,求侯爺和夫人看在過去兄弟一場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吧?!?/p>
半年多不見,孫氏明顯瘦了許多,下巴瘦成了尖尖的樣子,可見離開安平侯府的日子并不是很好過。
此刻哭的這番梨花帶雨的模樣,惹得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安平侯,哦,不,應(yīng)該叫上一任安平侯和李二公子都被逐出族譜了呢?!?/p>
“那都是昨日的事情了,我聽說的昨夜他們父子倆已經(jīng)被燒死在大理寺了?!?/p>
“聽說他們父子想在虹橋放帶火油的煙花,很多人都差點被炸死,要我說這種人死了就是活該!呸!”
“就是可憐了這孤兒寡母了,一個婦道人家年輕守寡,很難養(yǎng)活兩個孩子?!?/p>
“是啊,她來侯府應(yīng)該也是想要些銀錢吧?”
孫氏聽著周圍的議論,哭得更加傷心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沒有辦法養(yǎng)活一對兒女,求侯爺和夫人給我們一條活路吧?!?/p>
一邊說,一邊推著兩個孩子。
“軒兒,悠悠,快求求你們大伯和大伯母。”
李心悠哭哭啼啼的哀求。
“大伯,大伯母,悠悠求你們了,悠悠想回家住?!?/p>
李振軒仰頭看著李慕,氣鼓鼓道:“大伯父,這明明是我家,我為什么不能回去?
我是侯府唯一的嫡長孫,整個侯府都是我的,大伯父敢不讓我回去,我.....我以后就不......”
孫氏驚慌失措地一把捂住李振軒的嘴。
一邊哭,一邊捶打著他的后背。
“傻孩子,侯府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家了,你祖父也不是侯爺了,現(xiàn)在侯爺是你大伯。
你快求求大伯,不然我們以后真的沒錢吃飯了?!?/p>
孫氏哭得淚如雨下。
李振軒被她緊緊捂著嘴,一邊掙扎,一邊憤恨地瞪著李慕。
他不明白,只是前天被爹爹帶出去跟娘親吃團(tuán)圓飯守歲,他怎么就再也回不了家,回不了侯府呢?
李慕眉頭緊皺,上前一步,低頭神色嚴(yán)肅地俯視著李振軒。
并沒有因為他年紀(jì)小而有所隱瞞。
“你爹爹做錯了事情,違反了朝廷法度,所以他以后不再是李家人,你們以后也不是。
這里以后不再是你和你妹妹的家,我也不是你們的大伯,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