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的話,猶如冰雹一般,劈頭蓋臉砸向李耀。
李耀被砸得頭昏腦脹,呆愣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
是啊,如果李慕一家三口死了,賀氏必定傷心萬分,以她的身體狀況,根本撐不了多久。
他放火去燒賀氏,著實(shí)有些多此一舉了。
想通這一點(diǎn)的李耀一下癱軟在地,臉色慘白。
喃喃道:“我.....我只想著讓賀氏給我娘騰出地方,壓根沒想那么多,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安平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還能怎么辦?本來沒有這事,過幾日我總能想辦法把你弄出去。
現(xiàn)在人證物證確鑿,還能怎么辦?只有死路一條了!”
李耀一把抱住安平侯,驚慌失措道:“我們被判了斬首是不是?爹,怎么辦?我....我不想死啊。
振軒和悠悠還小,我要死了,他們兩個怎么辦?只靠孫氏一人是養(yǎng)不活兩個孩子的?!?/p>
安平侯被他哭得頭痛,揉著眉心道:“行了,別哭嚎了,你沒看我正在想辦法嗎?”
李耀抬起頭,雙眼希冀地看著安平侯,想起陛下的圣旨,眼底的那點(diǎn)希望之光瞬間又暗淡下去。
“陛下都已經(jīng)下了斬首的圣旨,難道咱們還能越獄不成?事到如今,等著我們的恐怕只有死路了。”
他呆呆坐在稻草堆上,整個人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安平侯掃了他一眼,沒說話,而是走到墻壁面前,輕輕敲了下墻壁。
敲的聲音很有規(guī)律,三長一短。
很快,墻壁那頭也傳來同樣的敲擊聲。
然后墻壁中間的一道磚被抽了下來,露出一個半張臉大小的洞來。
洞口那邊露出白三娘沉靜的目光。
“我都聽到了圣旨,別急,咱們一起想辦法?!?/p>
安平侯長出一口氣,壓低聲音道:“我想來想去,事到如今,我們唯一能走的就是死路!”
白三娘:“死路?你是說......”
她比了個手勢,安平侯點(diǎn)頭。
白三娘捏了捏眉心。
“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讓我思索一下怎么實(shí)施,等想好了再說。
你照顧好自己和耀兒?!?/p>
安平侯神色一暖,望著她的目光中帶了幾分關(guān)切。
“你還好吧?衙役們有沒有對你動粗?”
白三娘搖搖頭。
“沒有,今兒是初一,這會兒官員剛朝拜結(jié)束,就算要問話,也要等下午了。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應(yīng)對。”
安平侯低聲交代,“若是問起火油礦的事,你全都推到我身上,不要緊,反正也不差這一條罪名。
你要你能平安出去就好,大理寺地牢既陰暗又潮濕,你身子弱,在里面待久了不好。”
白三娘望著安平侯的目光十分溫柔。
“嗯,放心,我應(yīng)付得來?!?/p>
安平侯又和她低聲交談幾句,這才將中間的那塊方磚重新塞了回去。
塞回去的方磚與周圍的墻壁嚴(yán)絲合縫合在一起,絲毫看不出來它曾經(jīng)被抽下來過。
另外一邊。
第二道圣旨是直接傳給長垣李氏一族的。
宣旨的內(nèi)侍由李慕陪同一起去了趟長垣。
李氏一族幾十年都沒接到過圣旨了,聽聞圣旨來了,由族長帶領(lǐng)全族老少都出來接旨。
當(dāng)聽到旨意中宣布將李永鋒和李耀逐出李氏一族,并且將他們從家譜上直接抹掉,由李慕直接繼任安平侯的旨意后,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同于李慕從小在汴京長大,每年只有在祭祖或者重大節(jié)日的時候才回來族中,安平侯李永峰從小是在長垣族中長大的。
素以族人對李永峰更加親近一些,就是李耀,因?yàn)槔钣冷h時常帶他回來,族人對李耀也比對李慕感覺到熟悉。
傳旨的內(nèi)侍一走,族長立刻帶著幾個族老將李慕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這是怎么說的?大過年的,怎么突然就要把你父親逐出族譜了?”
“那圣旨上說的都是真的嗎?侯爺他真的要?dú)⒛惆???/p>
“二公子真的放火燒你娘了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追問,李慕一點(diǎn)也沒有給李永鋒和李耀留面子。
直接將李慕與白三娘生下奸生子李耀,又以庶充嫡,還有除夕夜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說了一遍。
“竟然是二十年前住在隔壁的白氏?我的天啊。”
“難怪大公子前些日子讓人來調(diào)查白氏的事情。”
族長遲疑片刻,小聲問:“你父親他們真的被判了斬首?”
李慕點(diǎn)頭。
“他違反了國法,判處斬首是應(yīng)該的?!?/p>
他晃了晃手里的圣旨。
“我本向陛下申請與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自逐出李氏族譜,另外開宗。
但陛下體諒李家先祖立下的功勞,所以不忍讓他的存在玷污了先祖之命,所以才下旨將他逐出族譜?!?/p>
眾人面面相覷。
沉默許久,族長起身,點(diǎn)頭道:“陛下圣明啊,確實(shí)不能讓這種人玷污了李氏祖上的英名?!?/p>
族長話音落,率先帶頭跪在地上。
“拜見侯爺!”
族老以及族中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跪倒在地,改了對李慕的稱呼。
李慕捏著圣旨的手緊了緊,微微頷首。
親自彎腰將族長攙扶起來,又抬手示意其他人起身。
“大家請起,我既然承了李氏一族,以后族中事務(wù)必定會承擔(dān)起來,請大家放心?!?/p>
族長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多了兩分熱切。
“我這就去開祠堂,還請侯爺親自見證修改族譜,將李永鋒以及李耀父子逐出李氏族譜?!?/p>
“好!”
一行人開了祠堂,上香叩拜祖宗,然后請出族譜。
族長是個十分機(jī)靈的人,將李永鋒所在的族譜那一頁直接撕掉,交給了李慕。
然后又從李慕的祖父那一輩中找出李慕早夭的叔叔,將李慕一家記在了那位叔叔名下。
意味著李慕是因?yàn)槟俏皇迨逶缡?,然后直接從老安平侯中直接繼承了安平侯的爵位。
如此以來,便將李永鋒徹底從李家族譜上抹掉了!
更不要提李耀的存在了!
完成這一切,李慕又快馬加鞭回了汴京。
他需要在大理寺進(jìn)一步審案之前再見李永鋒一面。
得知李慕要去見李永鋒,李南柯連忙請求。
“爹爹,我也要跟著一起去?!?/p>
李慕皺眉,“聽聞大理寺的監(jiān)牢陰冷又潮濕,還經(jīng)常死人,你年紀(jì)小,去那種地方不好?!?/p>
李南柯非常堅持。
“爹爹,我一定要去,求求你帶著我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