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被昭寧公主的哭鬧氣得頭疼。
一方面暗自懊惱自己平日里對她太過驕縱,另外一方面又有些責(zé)怪謝玄驍不該將此事當(dāng)著李家人的面講出來。
她沉著臉一言不發(fā),賬內(nèi)只有昭寧的哭聲。
李南柯下意識看向李慕。
李慕抿了抿嘴,上前一步。
“皇后娘娘息怒,公主畢竟年齡小,落水又受了驚嚇,情緒激動些也在情理之中,娘娘切莫為了小女與公主生氣?!?/p>
“再者,公主為尊,小女為卑,萬萬沒有公主向小女道歉的道理,臣一家受不起。”
“皇后娘娘剛才賞賜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還請娘娘允許臣一家先行告退,回去為小女上藥療傷?!?/p>
薛皇后神色緩和了兩分,也微微松了口氣。
剛才在氣頭上打了昭寧一巴掌,巴掌落下去那一瞬間她就后悔了。
既后悔又心疼。
她雖然責(zé)令昭寧向李南客道歉,但更多的是做做樣子。
打心眼里她也不認(rèn)為昭寧一個公主需要向臣子之女道歉。
李家確實(shí)受不起,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她微微點(diǎn)頭,“你說得對,南柯身上的傷應(yīng)該先處理了,今日的事著實(shí)委屈了南柯。
這樣吧,本宮再另外賞一匣子珍珠給南柯,讓孩子無聊時可以拿來做首飾?!?/p>
李慕,宋依和李南柯同時跪下謝恩。
薛皇后又道:“昭寧今日確實(shí)做錯了,本宮就罰她將抄寫十遍弟子規(guī),千字文,好好學(xué)規(guī)矩。”
“母后!”
昭寧委屈地癟嘴。
薛皇后狠狠心轉(zhuǎn)頭不肯理她,而是催促李慕帶李南柯回去上藥。
李南柯隨父母退了出去。
薛皇后看向謝玄驍,心里頭五味雜陳。
雖然心里有兩分責(zé)怪謝玄驍,但她想得更深了些。
謝玄驍跑過來請罪的事,信國公夫人知不知道?
若信國公夫人知道卻沒有阻攔,信國公府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不想和薛家聯(lián)姻?
多個念頭在心中翻涌,她臉上卻依舊神情溫和。
“謝世子也起來吧,今日是昭寧任性,你沒有任何過錯。
你救公主有功,回頭本宮也會有賞賜送到信國公府。”
謝玄驍一臉慚愧,訥訥謝了恩,退出了帷帳。
沈琮起身攏了一下身上的披風(fēng)。
“時間不早了,讓禁軍護(hù)送皇嫂和昭寧回宮吧,臣弟下去安排?!?/p>
帳內(nèi)只剩下了薛皇后和昭寧公主。
她心疼地摸了摸昭寧公主的小臉,放柔了聲音。
“快讓母后看看,臉還疼嗎?”
昭寧公主委屈地?fù)溥M(jìn)她懷里,哇哇大哭。
“壞母后,我不喜歡你了,你都不疼我,還向著李南柯,嗚嗚嗚......”
“傻孩子,母后怎么會不疼你?母后最疼的就是你了?!?/p>
“那你還罰我抄書?嗚嗚嗚......”
“那是罰給李南柯一家看的,你不想抄,咱們不抄就是了。”
薛皇后見女兒眼睛都哭腫了,連忙撤回剛才的懲罰。
昭寧公主這才停止哭泣,噙著一泡淚,半信半疑。
“真的?”
薛皇后點(diǎn)頭,心疼地為她擦去眼淚。
“傻孩子,母后還能騙你不成?你啊,就是心眼太直,你雖然是公主,但做事也不能無法無天。
更不能留下讓人抓住的把柄,就像今天,你把李南柯丟在外面,她要是出事了,你父皇第一個不饒你?!?/p>
提到皇帝,昭寧公主有些后怕地縮進(jìn)薛皇后懷里。
“我知道了,母后,以后我不會這樣了。”
“這才乖?!?/p>
昭寧公主暗暗撇嘴。
李南柯,你給我等著,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李南柯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昭寧公主狠狠惦記上了。
她出了帷帳,和李慕道:“爹爹你和娘親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p>
李慕皺眉。
“你一身傷,還不趕緊回去上藥?要去哪里?”
李南柯往前指了一下。
“我和謝世子說幾句話就回來?!?/p>
又壓低聲音沖李慕擠了擠眼睛,“爹爹放心,我身上沒什么傷,就是掌心的傷看著嚇人,實(shí)際上不深的,上面的血早就干了?!?/p>
李慕愣了下,隨即瞪圓了眼睛。
這丫頭......
李南柯吐吐舌頭,走向不遠(yuǎn)處迎面而來的謝玄驍。
沖他微微躬身,笑著道:“今日多謝謝世子仗義執(zhí)言?!?/p>
昭寧公主將她丟下一事,那些禁軍自然是不可能說的,如果不是謝玄驍說出來,薛皇后恐怕根本就不會信。
謝玄驍看著她手心里的傷,眼神微閃。
片刻才悶聲道:“我并不是為了你,錯了就是錯了,我謝家男兒沒有慫貨!
再說,就算我不說,恐怕宣王也會說這件事的,你也不必特意道謝?!?/p>
李南柯眨了眨眼。
沈琮會說出這件事嗎?
她不確定。
“不管謝世子為了誰,總之幫到了我,這聲謝還是要說的。”
謝玄驍抿了抿嘴。
“隨便你?!?/p>
說罷,微微頷首,徑直走了。
李南柯沖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謝玄驍這人,真是不討人喜歡。
身后響起一聲輕哼,她轉(zhuǎn)身,對上沈琮蒼白的臉。
狹長的眸子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在昏暗的光下晦澀不明。
“本王竟不知你還是如此懂禮貌之人,本王在荒郊野外找到你,并將你帶回來,也沒見你說一聲謝。
怎么?謝玄驍幫著昭寧丟下你,如今不過動動嘴皮子說兩句話,你就巴巴來道謝了?”
李南柯眨了眨眼。
咦?她沒像沈琮道謝嗎?
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笑著道:“哎呀,我和王爺都這么熟了,一時間忘記了客套。
我和謝世子又不熟,若是不道謝,人家會覺得我不懂禮貌的?!?/p>
沈琮挑眉,嘴角微微上翹。
李南柯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歪頭看著他。
“呀,王爺你笑了?!?/p>
沈琮的嘴角瞬間回到原位。
“你看錯了。”
“我沒看錯,你剛才絕對笑了?!?/p>
李南柯理直氣壯。
話音落,一件披風(fēng)兜頭罩在了她的頭頂上。
李南柯手忙腳亂,扯下披風(fēng),卻見沈琮單薄瘦削的身影已經(jīng)離開了。
只丟下一句,“你說了要幫本王洗披風(fēng)的。”
李南柯抱著披風(fēng),小臉一皺。
這人還真是和夢境里一樣有潔癖到令人討厭!
她這邊和沈琮說話的功夫,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李慕在遠(yuǎn)處已經(jīng)急得想跳腳了!
眼看著謝玄驍和沈琮一前一后,都和自家閨女有說有笑。
李慕腦海里一根弦瞬間就拉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