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溫泉山莊的路上,祝鳶一個字也沒再說,安安靜靜地任由盛聿抱著,靠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整個人麻木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當車子開上臨海的盤山公路,盛聿吻著她的臉,看向窗外,“記不記得車子出事你跳海的那一晚。”
祝鳶沒說話,只是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盛聿自顧自地說:“我跟著你跳下去的瞬間,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就算我死,我也帶著你一起死?!?/p>
祝鳶痛苦地閉上眼睛。
在閉眼之前,聽見男人在她耳邊喃喃地說:“鳶鳶,別離開我,不然我會發(fā)瘋。”
祝鳶的心尖顫抖。
發(fā)瘋?
難道他現(xiàn)在還不夠瘋嗎?
車子停在他們住的小樓前面。
車門一打開,肥圓就從屋里飛奔出來。
比起剛來這里的時候,幾個月的時間它長大了不少,肥了一圈,又長高了一些。
它一看見祝鳶嘴里發(fā)出激動的喘氣聲,飛快搖著尾巴,前爪扒著車子,要往車里鉆。
祝鳶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無動于衷,終于在肥圓耷拉著腦袋,嘴里發(fā)出委屈的嗚咽聲,祝鳶嘆了一口氣,將它抱起來。
看著她的眼神都在肥圓身上,至少沒有再哭,沒有再冷漠著臉,盛聿強忍著看著肥圓往她懷里胸口亂蹭的腦袋,沒有出手將它抓開。
下了車之后,祝鳶雙手抱著肥圓,沒讓盛聿牽她的手。
而盛聿摟著她的肩膀?qū)⑺龓нM屋,帶著她坐在沙發(fā)上,隨手脫掉身上的大衣,丟在沙發(fā)扶手,“我去給你做點吃的?!?/p>
“我的手機呢?”祝鳶的手摸著肥圓的腦袋,低頭看著它。
盛聿挽著袖子,“你現(xiàn)在需要好好休息,玩手機傷神還傷眼睛?!?/p>
祝鳶當即放下肥圓,抬頭看著盛聿,憤怒道:“你要囚禁我?”
不讓她繼續(xù)工作,也不讓她和外界的人聯(lián)系。
盛聿挽著袖子的手一頓,對上她盛滿怒氣的眼眸,動作輕柔地摸了一下她的頭,“不是囚禁,是保證你的孩子的安全,等你懷孕28周以后再說。”
祝鳶整個人如墜冰窖。
懷孕28周。
她雖然對懷孕的注意事項知道得不多,但也知道等懷孕28周,胎兒已經(jīng)很大了,而法律規(guī)定,那個時候是禁止非醫(yī)學指征的引產(chǎn)。
這個孩子她不生也得生。
想到這,她憤怒地站起來,眼圈通紅,“你做夢!”
盛聿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他抬起手,掌心托著祝鳶的臉,“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的情緒不宜起伏太大,你不為肚子里的孩子想,也該為自己想想,我不想看到你難受?!?/p>
在他這里,她的重要性始終排在孩子前面。
“那你就把手機還給我?!彼垃F(xiàn)在讓他放她離開是不可能的,但她必須拿到與外界聯(lián)系的機會。
她知道自己永遠也放不下寧槐清母子的問題,沒有辦法將就著過日子。
而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是怕,怕自己從此以后真的失去自由。
如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著,不是她想要的。
盛聿無可奈何的語氣,“非要手機?”
祝鳶沉默的堅持著。
盛聿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是他自己的,“我手機沒有你平常刷視頻的軟件,你可以自己下載,想看什么都可以,密碼是你生日?!?/p>
“我要自己的手機?!弊xS沒有接他的。
她沒有記住宋瓷的電話號碼,而盛聿的手機里肯定也沒有宋瓷的號碼,她根本無法與宋瓷取得聯(lián)系。
除此之外,她與盛聿通訊錄里的任何人聯(lián)系都沒有用。
因為沒有人會冒著得罪盛聿的風險幫她。
他在京都城只手遮天,她連報警都沒用。
盛聿作勢要將手機收回去,“不想要就沒有了?!?/p>
千鈞一發(fā)之刻,祝鳶伸手拿走手機。
至少有個手機在身上,萬一盛聿沒有在里面設置什么,她能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呢。
這個世界上,她熟爛于心的號碼是盛聿的。
當然還有另一個號碼,她也熟悉。
雖然沒有常聯(lián)系,但對方給她打過幾次電話給她心里留下陰影的同時,讓她對那串號碼也熟悉了。
盛聿見她的怒氣散了不少,嘴角勾了起來,忍不住低頭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你乖乖在這里等我?!?/p>
說著,他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
走到廚房門口,他摸了一下口袋的另一側(cè),是祝鳶的手機。
他隨手將手機給司徒,聲線冷沉:“查一下昨晚給她發(fā)短信的那個號碼是誰的?!?/p>
寧槐清偷偷生下他的孩子的事,除了他身邊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而她在倫敦隱匿了這么多年都沒讓他發(fā)現(xiàn),說明她一直藏得很好。
即便是帶著孩子回京都,也是秘密送進喬邁的醫(yī)院,沒有人知道。
那么給祝鳶發(fā)短信揭露那個孩子的人是誰?
“是?!?/p>
司徒接過手機,順手將手里的平板遞給盛聿,“這是營養(yǎng)師剛剛發(fā)過來的孕期食譜?!?/p>
盛聿的指尖滑動平板,是他專門叫營養(yǎng)師為祝鳶量身定制的食譜。
他一邊系圍裙,一邊看著食譜。
做炸醬面之前,他從未下過廚,但做菜這種事對他來說就像上學那會兒的排列組合一樣簡單,有手就行,根本不費腦。
而祝鳶在盛聿進了廚房之后,坐回到沙發(fā)上,將肥圓摟在身邊,尋求安全感,隨后打開盛聿的手機。
她在屏幕上輸入自己的生日,果然解鎖了。
之前她從未看過盛聿的手機,屏幕一解開,墻紙竟然是她一張趴在枕頭上睡覺的照片。
她不記得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的了,但一定是某個她還沒醒來的清晨,盛聿拿手機拍下的。
心口爬上一股酸澀。
祝鳶快速壓下異樣的情緒,沒再猶豫點開撥號界面,她左右看了看,司徒出去了之后,整棟小樓就只剩下她和盛聿了。
而盛聿在廚房里,也聽不到她打電話的聲音。
確定不會被人聽見之后,她快速輸入十一個數(shù)字,按下?lián)芴栨I。
然而,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號碼是空號的提示。
她將十一個數(shù)字反復確認,的的確確是那個人的電話號碼,為什么會是空號呢?
刪掉十一個號碼,祝鳶深吸一口氣,重新輸入一遍。
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
就在她疑惑間聽見盛聿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姓裴的號碼被我設置了,你當然打不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