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和鄭文惠也是沒料到眼前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鄭文惠感覺耳邊一陣轟鳴,急得又往陸君霆身邊走近了兩步盯著他的臉看。
哪哪都像,這才是她疼了一天一夜,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才生下來的孩子。鄭文惠捂著心口,只覺得難受的厲害。
難怪!
她突然想到陸平安小時候,身邊的親朋好友總是打趣他,說他長得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小陸平安聽到這些話總是扯著嗓子大哭。
為此,鄭文惠沒少抱著陸平安哄他,說他還小,五官沒長開,等長大了就會和爸爸媽媽像。
原來從一開始就錯了,陸平安真的不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陸家都是能挺直了脊背、對國家問心無愧的人,不像陸平安被小鬼子威逼利誘連幾天的時間都挺不過,就甘愿做小鬼子的走狗。
骨子里就是壞的,跟他的爹娘一樣壞,哪怕在他們身邊長大,被教養(yǎng)多年也是改變不了壞種的基因。
真是什么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是什么樣的人。
鄭文惠氣憤得全身顫抖,陸崢怕妻子氣壞身體忙伸手把人摟住,兩人真是又震驚又憤怒,更多的還是自責(zé)。
是他們做父母的沒有保護(hù)好孩子讓壞人有了可乘之機(jī),鄭文惠心里懊惱自己眼瞎,外人都經(jīng)常說陸平安和他們長得不像,她怎么就沒往深處想一想呢。
因?yàn)樽载?zé),鄭文惠本就不算紅潤的臉更加白了幾分,陸茗雪和陸崢趕緊扶著人坐回椅子上。
安頓好妻子,陸崢再次看向陸君霆,眼里滿滿的都是愧疚和后悔。
“孩子,都怪我,是我的疏忽造成你被別人偷走?!标憤樥f著就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沒保護(hù)好你?!?/p>
陸崢回想了一下當(dāng)年妻子生產(chǎn)時的情況,因?yàn)樗麄兎蚱迌蓚€是借調(diào)過去工作,雙方父母和其他親戚都沒在身邊。
鄭文惠生孩子那天只有他一個人忙前忙后,妻子生了一天一夜后脫力昏迷,他手忙腳亂照顧妻兒的同時也要解決自己的問題。
對方應(yīng)該就是趁著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偷換的孩子。
當(dāng)時把孩子放在昏睡的妻子身邊他也不放心,拜托護(hù)士給照看一下,肯定就是在他去廁所的時候?qū)Ψ桨炎约旱暮⒆诱{(diào)換了。
他還記得那對夫妻在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就急匆匆地出了院。
想到這,陸崢又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就那么放心外人,怎么就不能再忍忍,等妻子醒了再出去。
“孩子,是我對不起你,過了這么多年說再多也彌補(bǔ)不了我對你的虧欠,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彌補(bǔ)的機(jī)會?!?/p>
陸君霆想阻止手微抬了一下又收了回來,故作平靜地說道:“這也不能怪你,換孩子的事是他們提前預(yù)謀好的,就算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
陸君霆就把他當(dāng)初調(diào)查到的,還有陸福生黃桂英兩口子被審問時說的事都說了一下。
鄭文惠眼里蓄滿了淚,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都不敢想自己親兒子在那個惡毒夫妻手里過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一想到自己親兒子從小就被人打罵,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沒完沒了的干活,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樣疼。
得知偷換孩子的那兩個惡人都被送去勞改,鄭文惠擦掉滿臉的淚水,恨恨地咒罵著。
“這么惡毒的人,就是槍斃他們都不能解我心頭之恨。孩子,你別怪媽,媽要是知道你被人偷了,媽就是拼了命也會把你搶回來。
等回了家,爸媽一定盡力把這二十五年虧欠你的都給你補(bǔ)回來?!?/p>
鄭文惠又轉(zhuǎn)頭對著夏白露,眼里都是慈愛和喜歡,“還有你孩子,我也會對你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我這輩子就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以后你就是我另一個女兒。”
夏白露沒說話,回給鄭文惠一個笑容后又看了陸君霆一眼。
她是陸君霆的妻子,肯定是站在陸君霆這一邊,陸君霆沒做決定前,她就暫時當(dāng)個默默的聽眾就好。
不管陸君霆認(rèn)不認(rèn)他們,鄭文惠都會想辦法好好補(bǔ)償自己的親孩子,缺失了二十五年的陪伴,也不是她說這兩句話就能行的。
想到這,鄭文惠忐忑又期待地望著陸君霆,小心翼翼地問道:“孩子,你愿意認(rèn)我們嗎?”
陸君霆內(nèi)心也是震撼的,他設(shè)想過很多次親生父母是什么樣的,他們第一次見面他該怎么做。
設(shè)想過諸多情況,唯獨(dú)沒想過他的親生父母被小鬼子抓到了櫻花國,還被關(guān)押近十年的時間。
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是正直和善的人,對國家忠誠,對孩子疼愛有加,是一對很開明很好的父母。
面對鄭文惠的詢問,他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此時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塊棉花,發(fā)不出半個音節(jié)。
鄭文惠繃不住了,再次站起來,一把抱住陸君霆,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孩子,我的孩子,我是媽媽,以后我再也不會把你弄丟……”
鄭文惠把頭埋在陸君霆的肩頭,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嗚嗚低哭。
陸君霆全身僵硬,大腦像是不會思考了一樣。
從小到大,自他有記憶以來,他自認(rèn)為是他娘的黃桂英從來沒像這樣抱過他。
原來,媽媽的懷抱這么溫暖,被媽媽抱著是這樣的感覺。
過了十幾秒,他才慢慢地抬起手,動作生疏地輕輕地拍著鄭文惠的后背,這是他的親生母親,親媽一下又一下壓抑難過的抽噎聲似是錘子般一下一下砸在他心上。
那聲媽就在嘴邊,可他現(xiàn)在卻怎么也叫不出來,嘴唇囁嚅了好幾下,跟涂了膠水一樣張不開嘴。
曾經(jīng)的設(shè)想中,找到親生父母他能高興地喊人,終究是想象和現(xiàn)實(shí)是有很大差距的。
事情擺到眼前,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一旁的夏白露,看著這一幕也很動容,她明白陸君霆現(xiàn)在的心態(tài)還沒轉(zhuǎn)變過來,思付一下后這才開口說話。
“阿姨,您的身體不太好,不能情緒太過激動,有什么話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大家相處的時間還多著呢?!?/p>
“對對,不能太激動,咱們還在小鬼子的地盤,是我考慮不周?!?/p>
鄭文惠松開陸君霆改為抓著他的手,眼神溫柔地凝視著陸君霆。
自己的孩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歡,更不要說她兒子還是一名十分優(yōu)秀的軍人,更把他們一家三口從狼窩里救了出來。
要是現(xiàn)在能聽他喊一聲媽,她現(xiàn)在死了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