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陣嚴(yán)陣以待,謹(jǐn)防敵軍沖擊!”
“各部嚴(yán)防死守,不得放跑一人!”
一道道怒喝聲在閬軍陣前接連響起,哪怕是兩萬五千人對五千,南宮淵也不敢有絲毫松懈,因為他知道山頭上的是玄武軍,號稱隴西第一精銳!絕不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
只不過今日玄武軍從騎戰(zhàn)變成了步戰(zhàn),依靠著沙袋壘起來的防線做困獸之斗。
南宮淵緩緩拔劍,目露兇光,然后劍鋒狠狠一揮:
“放!”
“嗖嗖嗖!”
宛如蝗蟲般的箭矢騰空而起,在艷陽的照耀下閃爍著寒光,當(dāng)頭砸落陣中。
“舉盾,防御!”
隨著岳伍的一聲怒吼,密密麻麻的盾牌高舉空中,箭矢砸落響起一連串密集的悶響,甚是駭人。箭雨遮天蔽日,呼嘯著朝山坡傾斜而下,鐵盾重重疊疊成了玄武軍最大的依仗,偶爾有流矢穿過縫隙,也被身上精良的玄甲彈開,僅濺起幾滴血花。
南宮淵看到箭雨攻擊效果不大,手掌輕輕一揮,冷喝道:
“攻山!”
“將軍令,攻山!”
“擊鼓,為我大軍助威!”
“咚咚咚!”
沉悶的戰(zhàn)鼓聲驟然響起,閬軍陣中旌旗翻卷,幾座步卒方陣如黑云壓城,緩緩向土坡逼近。長槍如林,盾牌如墻,弓弩手列陣于后,冰冷的箭矢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空中的箭矢還在飛舞,閬軍步卒已沖至半坡,前排刀盾手踩著泥濘,怒吼著向上攀爬。
“就是現(xiàn)在?!?p>岳伍嘴角微翹,怒喝一聲:
“放箭!”
“嗡嗡嗡!”
低沉的破風(fēng)聲中,一支支狹長的床弩從坡頂射出,強勁的沖擊力瞬間洞穿了鐵質(zhì)的盾牌,而后將盾牌背后的步卒一箭釘死在泥地中。
“嗖嗖嗖!”
“嗤嗤嗤!”
剎那間鮮血飛濺,哀嚎不斷。
玄武軍雖然沒有帶神機(jī)連弩,可營中卻有數(shù)十架大型床弩,古怪得很。
床弩殺傷力極強,一支就可以穿透兩三人的胸口,射出一條尸體鋪就而成的血路,陣中隱隱有些混亂。
領(lǐng)軍沖鋒的閬軍武將怒吼出聲:
“不要亂,給我殺,撲上去!”
“殺啊!”
叛軍終于不再緩緩前移,趁著箭雨停歇的剎那猶如潮水一般涌上山頭。
“殺!”
沙袋壘成的壁壘后,玄武軍長槍手驟然起身,森冷的槍鋒如毒蛇般刺出,瞬間貫穿最前排敵軍的胸膛。閬軍攻勢為之一滯。但后續(xù)敵卒仍悍不畏死地涌上,踩著同伴的尸體繼續(xù)沖鋒。
兩軍就圍繞著沙袋展開激烈的肉搏,嘶吼震天,血肉紛飛。
洛羽并沒有親身陷陣,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山坡最頂端,目光冷厲地俯視戰(zhàn)場,身后便是高高飄揚的洛字大纛。
他在,帥旗在,軍心士氣就絕不會垮!
“呸!就憑你們這群雜碎也敢沖玄武軍大陣。”
正當(dāng)兩軍鏖戰(zhàn)之際,許韋獰笑一聲,手握蒼刀,單手撐著沙袋便翻了出去,一刀劈開一名敵卒的頭顱,腦漿混著鮮血濺了他一臉。三百玄武軍悍卒緊隨許韋身后躍出沙袋壁壘,兇悍沖殺,一柄柄長矛彎刀橫揮而出,一輪交鋒就斬殺了不少人。
玄武軍這一手把閬軍都給打蒙了,你們不是弱勢方嗎?怎么不守,還敢打反沖鋒?
只見許韋一腳踹翻面前舉盾的閬軍士卒,手中蒼刀順勢下劈,刀刃破開鐵甲,斬入肩胛,鮮血噴濺而出。那士卒還未倒下,許韋已抽刀橫斬,刀鋒劃過另一名敵卒咽喉,人頭飛起,血柱沖天。
“讓爺爺瞧瞧,你們有什么本事!”
許韋獰笑,臉上濺滿鮮血,狀若瘋魔。緊跟著大步前沖,蒼刀左右劈砍,每一刀都帶起一蓬血雨。三百玄武軍悍卒緊隨其后,如尖刀般刺入敵陣,瞬間將閬軍前陣撕開一道缺口。
“攔住他,快攔住他!”
一名閬軍百戶見許韋如此勇猛,帶著親兵圍了上來。許韋不避反進(jìn),蒼刀掄圓了橫掃,刀鋒與三桿長槍相撞,火星四濺,竟將三桿長槍齊齊震開,隨即踏步上前,一刀劈下。
那校尉舉盾格擋,卻被連盾帶臂斬斷,慘叫著倒地。
“死吧!”
許韋一腳踩住校尉胸膛,蒼刀狠狠刺下,刀尖透背而出,釘入泥地。他拔刀轉(zhuǎn)身,正見數(shù)名敵卒挺槍刺來,當(dāng)即側(cè)身避讓,刀背猛擊槍桿,震得敵卒虎口迸裂。不待對方反應(yīng),他旋身一記橫掃,三顆頭顱同時飛起。
“痛快!”
許韋大笑出聲,手中蒼刀染血,三百玄武軍在他帶領(lǐng)下越戰(zhàn)越勇,竟將攻山閬軍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山坡上尸橫遍野,鮮血匯成小溪,順著泥濘流淌。
還覺得不過癮,許韋獰笑著從地上拎起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砸向敵陣,又帶倒一片敵兵。
“還有誰!”
許韋怒吼出聲,持刀四顧,周身三丈竟無一人敢近。
“撤,先撤!”
攻山叛軍還真被這一嗓子給嚇怕了,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沙袋壘成的防線前已經(jīng)多出了幾百具死尸。
瞧得大軍后撤,南宮淵眉宇微皺,冷冷地說道:
“換人,接著攻,今天就算是耗也得把玄武軍耗死!”
……
兩軍圍繞著小小山坡展開了激戰(zhàn),愣是從清晨一直打到正午也沒分出勝負(fù),閬軍甚至連半山坡都上不去,玄武軍的戰(zhàn)力令人嘆為觀止。
瀾州城頭
葉青凝舉目遙望,焦灼的戰(zhàn)事并未讓她的美眸中出現(xiàn)什么異樣。玄武軍的戰(zhàn)斗力她早就領(lǐng)教過,戰(zhàn)事僵持在她意料之中,想殺洛羽可沒這么容易。
“報,葉姑娘!”
一名偏將步履匆匆地跑上城頭,沉聲抱拳:
“末將奉命外出清剿隴軍余孽,現(xiàn)回城復(fù)命?!?p>“這么快就回來了。”
葉青凝略顯差異:“抓住隴軍多少俘虜?”
“額?!?p>偏將愕然:“一個俘虜都沒抓到,準(zhǔn)確地說我們并未見到一名隴軍的身影,全都是死尸?!?p>“什么?怎么可能!”
葉青凝的眉頭當(dāng)場就皺了起來:
“除了玄武軍,隴西兵馬應(yīng)該還有五萬,洪水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把五萬人淹得干干凈凈吧?”
“真,真沒有?!?p>偏將苦笑一聲:
“末將帶兵將方圓十幾內(nèi)全都搜了一個遍,確實沒有發(fā)現(xiàn)一名逃難的隴軍,或許,或許都被洪水淹死了?”
“絕不可能!”
葉青凝背著手在城頭上來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什么,來來回回走了很久后突然站定:
“尸體數(shù)了嗎?大概有多少?”
“這個,沒數(shù)?!?p>偏將尷尬地?fù)u搖頭:“末將沒事去數(shù)尸體干什么?!?p>“廢物!”
葉青凝狠狠瞪了他一眼,緊跟著站在城墻邊四處掃視,越看臉色越不對勁。
城外確實有不少老百姓和黑甲軍卒的尸體,可怎么看也沒有五萬啊,五萬死尸,足以堆成一座小山,現(xiàn)在怎么看都有些零零星星的感覺。
“不好!”
葉青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股不安直沖天靈蓋,忙不迭地喝道:
“快,鳴金,讓南宮淵將軍速速撤回城內(nèi)!”
“?。俊?p>偏將目光錯愕:“鳴金收兵?眼看著洛羽就快死了,這時候為何收兵?”
“讓你去你就去!”
葉青凝怒目圓睜,急得爆了粗口:
“哪兒這么多廢話!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諾!”
偏將一哆嗦,扯著嗓子大喊:
“鳴金,鳴金收兵!”
“叮!”
“叮叮!”
嘹亮的鳴金之聲瞬間穿透戰(zhàn)場,閬軍上下茫然回頭,就連南宮淵也懵了,轉(zhuǎn)頭望向城頭,目光中滿是疑惑,葉青凝為何要在這時候下達(dá)收兵的命令?
唯有坐在山坡最頂端的洛羽嘴角微翹:
“唔,發(fā)現(xiàn)了嗎?”
“隆隆!”
“轟隆??!”
下一刻,大地突然開始震動,宛若雷鳴的馬蹄聲沖天而起。
葉青凝身形一晃,面色慘白:
“完了,又中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