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悠將他抱起來,告誡他說:“小光,燕燕是你的妹妹,你要好好愛護(hù)妹妹,絕對不許欺負(fù)妹妹,知道嗎?”
霍小光:“我才沒有妹妹!”
“你再這樣不聽話,媽媽不要你了!”盧清悠深知,對燕燕不好,只會把霍南勛越推越遠(yuǎn),這回是動了真怒。
霍小光害怕了,不情不愿地說:“知道了……”
但他瞥向燕燕的眼神,卻更加仇恨。
那邊霍南勛蹲在夏紅纓身邊,靜靜地看燕燕寫了一行字,突然站起來,脫下那工裝上衣,遞到夏紅纓面前:“正好你在做針線,幫我把扣子縫牢固些,扣子不牢固。”
夏紅纓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只穿背心的他,被夕陽的余暉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輝,輪廓分明的臉被勾勒得更加立體,蘊含著力量與美感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xiàn),偉岸俊美,充滿著男性的魅力。
這一眼看得,她又有種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心動的感覺。
她暗惱自己不爭氣,伸手拿過衣服,幫他加固扣子。
“縫完了再幫我洗洗?!被裟蟿子终f:“我去做飯?!?/p>
夏紅纓:“……”
今早上煮飯,晚上回來又煮飯,昨晚上打了他一巴掌,倒是把他打得主動干活了?
或者……算是主動求和?
那等會跟他說茶園的事,是不是有轉(zhuǎn)機?
霍南勛煮了面。
夏紅纓的扣子還沒加固完,面就煮好了。怕面坨了,夏紅纓放下衣服,先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夏紅纓先挑開話頭,說:“我今天撞見了曉婷和一個街上擺攤的男的在一塊,曉婷說是他對象。”
霍南勛:“哦?她有對象了?自己談的?”
“嗯?!毕募t纓說,“不過,我感覺他不合適。離婚帶個孩子,前妻還被他家暴,名聲也不好,說是跟好幾個女的不清不楚。”
霍南勛皺起眉頭:“霍曉婷她這是眼瞎?”
夏紅纓:“曉婷說那些都是訛傳。還說那人想請你吃飯,到時候你就去,幫曉婷考察一下。有空的時候,也可以去那人的老家打聽打聽,看家暴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霍南勛點頭,不動聲色地問了句:“你在哪碰到他們的?”
夏紅纓:“就鄉(xiāng)政府出門左轉(zhuǎn),大約一百米吧,他在那里有個鋪面,擺雜貨攤?!?/p>
霍南勛:“你去街道了?”
夏紅纓:“嗯?!?/p>
霍南勛:“今天也不是趕集的日子,你去做什么?”
夏紅纓說:“找人咨詢茶園的事。”
霍南勛:“找誰?”
夏紅纓:“吳興民,我同學(xué)。對了,他還告訴我,你昨天下午也去問茶園的事了?”
霍南勛動作頓了頓:“是,我去問了?!?/p>
夏紅纓:“吳興民跟我說,如果承包茶園,鄉(xiāng)里會組織技術(shù)培訓(xùn),還會幫忙找銷路!你同學(xué)應(yīng)該也是這么跟你說的吧?你為什么不同意呢?”
霍南勛卻問:“你跟吳興民很熟?”
夏紅纓:“他是我初中同班同學(xué),高中也在隔壁班,挺熟的。他跟我說,茶園承包的事情,正好就是他負(fù)責(zé),他還說這事可以做!霍南勛,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該相信他!他可是當(dāng)年的省狀元!北京大學(xué)畢業(yè)的,他說有前景,那一定錯不了!”
霍南勛卻盯著她看,不說話。
夏紅纓被他看得瘆得慌:“干嘛這么看著我?我想承包茶園,也是為了讓咱家的日子過得更好呀!”
霍南勛收回眼神,伸手給身邊的燕燕擦了擦嘴邊的飯粒,沒說話。
夏紅纓:“我知道!你想讓我和燕燕遷戶口,去301宿舍住,那邊條件好,我心里是感激你的??墒?,我不想靠你活著!承包茶園也好,我之前還想過開飯館,我就是想掙一條屬于自己的出路!不跟父母張嘴,不靠別人施舍,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活著!”
霍南勛依然不語。
夏紅纓咽了口唾沫,繼續(xù)說:“出門左拐的圍墻上就寫著大字:婦女能頂半邊天!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兵,天天受黨的教育,不會還跟你爸媽似的,看不起婦女吧?”
霍南勛突然笑了一下。
有嘲諷的味道。
夏紅纓怒氣陡生:“你笑什么!我看起來很好笑嗎?”
霍南勛:“夏紅纓,你連黨的教育都搬出來了,如果我不答應(yīng),是不是不配當(dāng)個軍人???”
夏紅纓:“……那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
霍南勛冷然說:“不答應(yīng)?!?/p>
“你!”夏紅纓氣沖腦門,忽地站起來生氣地說:“你不答應(yīng)我就跟你離婚!離了我自己就是戶主,就不需要你答應(yīng)了!”
霍南勛臉色緩緩變了,陰沉,甚至有種暗藏的狠戾。
夏紅纓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心里一陣陣后悔。
不管怎么樣,她并不想離婚。
“呵!”良久,霍南勛冷浸浸地笑了一聲,說了句:“行!”
夏紅纓心里一沉。
霍南勛:“你非要承包,那就承包吧。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老支書那里?!?/p>
夏紅纓愣在那里。
他說“行”,指的是同意承包茶園?
她還以為指的是離婚。
所以,他其實也是不想跟她離婚的吧?
心里突然安定一些了,夏紅纓拿起霍南勛的工作服,繼續(xù)縫扣子……
雖答應(yīng)了,霍南勛卻一晚上都沒給她好臉色。
夏紅纓給他縫好了衣服,又幫他洗了,第二天早上還主動出去幫他把衣服收回來遞給他,他都沒再跟她說一句話。
但他信守承諾,果然在上班前跟她一起去了老支書那里,以他的名義簽了十年的承包合同,按了手印。
夏紅纓一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當(dāng)場交了錢。
離開老支書家,霍南勛一句話沒說,一眼沒看她,徑直去上班。
看著他走遠(yuǎn)的背影,夏紅纓捏著手里的承包合同,突然沖動了一下,開口叫道:“霍南勛!”
霍南勛微微停下腳步。
“我不想離婚!”夏紅纓說,“我只想好好過日子!”
霍南勛回頭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他這態(tài)度……夏紅纓突然忐忑起來。
昨晚上,他的妥協(xié),讓她感覺,他應(yīng)該也是不想跟她離婚的。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死活不讓她承包茶園,但他既然讓步,那就是對這段婚姻的挽留。
一沖動,她在他衣服右邊兜上,繡了一束小小的紅色瓔珞。
瓔珞繡在兜蓋底下,不把兜蓋掀起來,是看不見的,不會讓他被人笑話。
現(xiàn)在想想,這個做法,有些過于大膽了。
也不知道被他發(fā)現(xiàn)以后,他會怎么想……
一股臊意襲來,她有些羞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沖動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