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驍一口血噴出來。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黑色雕花的護欄,沁著點點暗紅。
那一刻,他難過得不能自己,不知道如何跟自己交代,如何跟傾城交代,更沒有辦法跟他們的婚姻交代,還有知秋與念章。
相比許于微,陸驍其實更恨自己。
他沒有辦法原諒。
男人幾乎站不住,手掌扶著欄桿,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
深夜,一輛黑色賓利駛出別墅,朝著市中心駛?cè)ァ?/p>
半小時后,陸驍出現(xiàn)在當初辦案的那間局子里,辦案人員也到了,睜著困頓的眼打著哈哈:“陸總,您是有什么線索了嗎?”
人心中奇怪,陸總不是離婚了嗎?
還那么關(guān)心案件。
真的是好市民。
深夜里,陸驍一襲黑色風衣一臉肅然,他將手機的播放打開,然后放在臺面上,緊接著里頭響起了變過聲的男聲。
“陸總以為呢?”
“我不怕告訴你真話,姓許的那個臭婊子根本不是什么清純貨?!?/p>
“她跟老子多年前就認得了,跟老子是姘頭關(guān)系?!?/p>
……
幾個警員聽著,神色越發(fā)不對勁起來,看向陸驍?shù)哪抗庠絹碓酵椤?/p>
原來,那個案子是許于微自導自演,就是為了嫁入豪門。偏偏不巧,她還如愿了,最后是拿走了十個億吧?
十個億,十個小目標?
多少人的夢想?
這十億對于陸總來說,當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陸總偏信了這女人,還跟她結(jié)過婚,這算是一生污點了吧?
從頭到尾,聽過一遍。
辦案人員斟酌一番后說:“雖說確定是范克勤本人,但是他是個通緝犯,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一面之詞就去抓許于微,法律講究一個證據(jù),我們只能傳報問訊。但據(jù)說許于微去國外了,那只能等到抓獲范克勤后,拿到確切的證據(jù),才能對許于微進行抓捕,如果她真的有犯罪的話?!?/p>
陸驍點頭:“我能理解。”
那人將錄音備份,送陸驍離開,并且承諾會加大警力:“如果情況屬實,那太惡劣了,那全城的富豪不都得顫顫驚驚?。俊?/p>
最后一句,明顯是調(diào)侃了。
陸驍沒有心思計較。
……
黑色賓利,掩在夜色里。
男人掩于車內(nèi)。車窗半降,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修長手指夾著一根香煙緩緩吸著,那一點猩紅起起落落。
陸驍在車里坐了很久,吸了七八根香煙,一直到肺腔有些疼痛,這才發(fā)動車子,朝著回去的別墅開去。
夜風拂面,不知道為什么,臉上會有冰涼的東西。
伸手一摸,竟然是淚水。
陸驍想勾起一抹笑,但是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擠出來的笑比哭還要難看。他猛地將方向盤打向,朝著周園駛?cè)ァ?/p>
車子來到周園時,已近凌晨,周家人早就休息了。
不宜打擾。
陸驍沒將車子駛進去,只停在周園的門口,坐在車里側(cè)頭看著里頭。
因為許于微,他失去一切。
陸驍坐著看著,不由得又濕潤了雙目,明明是想跟葉傾城說說話的,明明想告訴她真相,但是來到這里,一怕打擾,二怕她不肯見他。
最后,陸驍只是撥了電話,要親口說。
他怕她不看信息,遺漏了。
手機撥通后,大約響了六七聲,葉傾城接聽了:“陸驍這么晚有事么?”
她的語氣平和,像是不曾愛過,不曾恨過。
一副過眼云煙的樣子。
陸驍壓抑再壓抑,艱難開口:“許于微和范克勤是情人關(guān)系。那個案子是許于微花500萬請范克勤演的一場戲,他們因為錢鬧翻,范克勤找上我揭露了許于微。”
話音落,那邊一段長時間的靜默。
陸驍想開口,喉頭似被堵住,又腥又甜。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葉傾城終于開口,仍是很淡然:“謝謝你告訴我?!?/p>
陸驍一怔不禁失落,但是隨后,他不禁苦澀地想。
陸驍你還想要什么答案?
抱頭痛哭?
你別忘了,葉傾城已經(jīng)跟秦楓好了。
陸驍很想大度一些,很想說幾句體面的話,一副兩寬其實是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
但是……
陸驍捂著心口,疼痛難忍,額頭更是沁出冷汗。
他運氣好,正逢周瀾安回來,一眼看見了陸驍?shù)能囎?,將自己的庫里南緩緩靠了過去,想譏笑幾句的,卻見著陸驍趴在方向盤上,臉色蒼白。
周瀾安輕哼一聲:“陸驍,大晚上的你玩苦肉計呢?”
陸驍仍然一動不動。
周瀾安知道不好,打開駕駛座的車門,下車走到那邊將陸驍?shù)能囬T開了,撐著他雙臂將人仰靠在真皮座椅上,而后就看著陸驍蒼白的臉色,一探鼻息,竟然微弱的幾乎沒有。
周瀾安:“老子沒給男的做過人工呼吸。”
這人,還是自己的前妹夫!
好在,陸驍車上備著除顫儀,周瀾安自然會使用,他用最快的速度對陸驍急救了。
急救的時候,周瀾安俊顏緊繃,一直看著陸驍。
絲毫不敢懈怠。
他痛恨陸驍,但陸驍罪不至死,何況還是知秋和念章的親爹。
陸驍命大,一番搶救下,生命體征恢復過來。
臉上,也恢復稍許的顏色。
這時,周園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披衣連夜起來。
門衛(wèi)是這么通傳的——
前姑爺蕨死過去,瀾安少爺正給他人工呼吸呢,情況不太好哩。
葉傾城急急起身,知秋念章都起來了,準備見親爹最后一面。
周園門口,竟然是熱熱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