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游歷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的，如今這個世道，妖邪橫行，外出游歷一旦遇到妖邪，說不定就可能把性命交代了。”

    沈長青深深嘆了口氣，一副惆悵的樣子。

    說話時。

    他也是時刻注意著莫子晉的表情。

    只要對方有動手的征兆，自己就第一時間退走。

    然而。

    莫子晉在聽聞這番話以后，原本臉上猙獰的表情，慢慢緩和了下來，重新恢復了原有的樣子。

    “沈兄說的不錯，這年頭妖邪橫行，游歷的確是很不安全。”

    他對此深有同感。

    “說起來沈兄可能不信，前些天就有一頭妖邪突然到來，只是被小生以浩然正氣斬殺，否則鎮(zhèn)上的百姓，只怕是要遭殃了！”

    “？？？”

    沈長青直接冒出了幾個問號。

    浩然正氣？

    浩然正氣斬殺妖邪，這一點他是清楚的。

    可是。

    你一頭天災，拿什么去蘊養(yǎng)浩然正氣，更別說是用浩然正氣去斬殺妖邪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盡管對于莫子晉的話，沈長青感到很是滑稽。

    但是——

    看著對方認真的神色，他還是忍住沒有出言反駁。

    莫子晉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萬一說出什么不對的話，又刺激到對方翻臉，那就不好了。

    不過。

    從眼前這頭天災的話語中可以聽得出來，前段時間的確是有妖邪來到這里，但好像沒有成功拉攏到莫子晉，反而是被對方給斬殺了。

    能夠來小丘山的妖邪，少說也是宗師境界。

    畢竟在小丘山前，可是有兩個地階除魔使鎮(zhèn)守的。

    有資格跨越這條防線，除了宗師，沒有別的可能。

    但就算是這樣。

    對方也依舊死在了莫子晉的手中。

    如此一來。

    沈長青對于莫子晉的實力，有了一個大致的預估。

    宗師巔峰！

    能有資格讓一個宗師境界的妖邪，逃都沒有逃不掉，至少也得擁有宗師巔峰的實力，才有資格做到這一點。

    當然了。

    對方下限是宗師巔峰，上限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可不管是上限也好，下限也罷。

    沈長青已然明白，對方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那種。

    不能對付。

    他說話就更加謹慎了。

    “莫兄厲害，沈某聽聞能夠孕育出浩然正氣的儒生，少之又少，莫兄能夠以浩然正氣斬殺妖邪，他日科舉必將榜上有名，屆時光宗耀祖，不在話下?！?br />
    “哈哈，沈兄贊譽了?！?br />
    莫子晉嘴角淺笑，顯然心情很好。

    旋即。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一些，深深看了沈長青一眼。

    “沈兄果然是大才，對于浩然正氣也有了解，沈兄這次的目的，只怕不僅僅是來尋我那么簡單吧！”

    “莫兄以為，沈某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沈長青心中微震，但仍然不動聲色的反問了一句。

    目的？

    莫子晉微微搖頭：“沈兄的目的，小生也不太清楚，但小生這里一窮二白，相信也沒什么值得沈兄覬覦，沈兄能來，也許真是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吧。

    說實話，這么多年來，小生也曾見過不少人，但真正能像沈兄這么投緣的，卻是一個都沒有?！?br />
    “我的感覺跟莫兄一樣，在見到莫兄的時候，也是覺得非常投緣?！?br />
    莫子晉現(xiàn)在的神態(tài)，讓沈長青感覺到有些不對，但是他也沒有表露出什么異樣，回答的不動聲色。

    在說話的時候，卻是暗暗警惕。

    如果對方出手的話，自己務必保證能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此時。

    莫子晉站起身，來到大堂門口，負手看著外面黑暗的天色，聲音漸漸變得低沉起來。

    “最近幾天，小生一直在想一個事情，怎樣的一個人才算是活著，怎樣的一個人才算是死去?！?br />
    活著！

    死去！

    沈長青聞言，面色微變，腦海中卻在轉動。

    不等他回答。

    負手看著外面的莫子晉，突然間轉身過來，臉上溫和的表情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猙獰扭曲，一頭黑發(fā)狂舞，一股濃郁的陰邪氣息爆發(fā)。

    ——

    “不好！”

    一直密切注意小丘山動靜的衛(wèi)蘭，在覺察到陰邪氣息爆發(fā)的時候，臉色頓時一變。

    在前面的時候，就有一股陰邪氣息爆發(fā)出來了。

    但那股氣息消失的太快，而且也不是非常強烈，她才沒有輕舉妄動。

    可現(xiàn)在不同。

    相較于前面，這股陰邪氣息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那一瞬間，衛(wèi)蘭想要直接沖進去。

    但在看到只有陰邪氣息爆發(fā)，沒有什么交手的動靜，她便硬生生克制住了這個沖動。

    “以沈長青的實力，就算不敵一頭幼生期的天災，也斷然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落敗，我還是再等等吧，免得壞了他的準備！”

    衛(wèi)蘭心中安慰著自己。

    如今局勢未明，過于沖動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

    張洪源也覺察到了陰邪氣息的出現(xiàn)，直接就從營帳內(nèi)離開，就要向著小丘山深處而去。

    “張除魔！”

    “衛(wèi)除魔！”

    看到攔截在自己面前的衛(wèi)蘭，張洪源面色一怔。

    下一息。

    他就直接開口：“小丘山內(nèi)有陰邪氣息爆發(fā)，張某擔心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特地過來看一下，不知衛(wèi)除魔可知道是發(fā)生了何事？”

    此時，張洪源看著衛(wèi)蘭左右，他沒有發(fā)現(xiàn)沈長青的身影。

    衛(wèi)蘭平靜說道：“沈大人在跟那頭天災溝通，雖有陰邪氣息出現(xiàn)，但卻沒有交手的動靜，張除魔不用心急，再等等看吧！”

    “沈大人在跟那頭天災溝通？”

    張洪源面色恍然。

    他還好奇，為什么沈長青不在這里呢，合著是在天災領域里面。

    衛(wèi)蘭重新看向領域方向：“張除魔要是沒什么事，也可以留在這里，萬一沈大人跟那頭天災翻臉的話，你我聯(lián)手，也能接應沈大人退走。”

    張洪源實力不弱。

    尋常的宗師，沒有資格坐鎮(zhèn)在小丘山這里，特別是前面有兩個宗師隕落的前提。

    不要看對方平平無奇，可她卻很清楚，眼前的人，乃是一位實力強橫的存在。

    就算不如自己。

    也不一定會差上多少。

    張洪源聞言，也沒有拒絕，直接點頭：“沒問題。”

    ——

    大堂里面。

    莫子晉突然間暴露本來面目，一生濃郁至極的陰邪氣息，使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到了冰點。

    面對這樣的陰邪氣息。

    沈長青也不得不動用氣血抗衡。

    “沈兄你說，我現(xiàn)在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jīng)死去了？”

    莫子晉面色猙獰，臉色泛青，黑發(fā)狂舞猶如無數(shù)黑蛇一樣，配合那股濃郁的陰邪氣息，宛若一頭驚天的大妖邪。

    面對質問。

    沈長青強行穩(wěn)住心神，坐在那里不動，同時也在思考對策。

    眼前的莫子晉，顯然是到了一個即將失控的狀態(tài)。

    他都不明白。

    本來聊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間就翻臉。

    可眼下不是想那么多的時候，如果不把這個問題解決的話，等下就真的是要動手了。

    而且。

    看莫子晉表露出來的實力，沈長青感覺真的動手，自己多半是要跪。

    一念及此。

    他輕咳下，故作沉吟一番，然后給出了回答。

    “莫兄的話，沈某其實很難回答——”

    轟！

    莫子晉身上的陰邪氣息變得更加暴虐，瞳孔完全被黑色取代，再也不見半分眼白。

    “但沈某卻明白一個道理，我思故我在，莫兄是死去還是活著，你其實不應該來我問，而是要問你自己?！?br />
    “我思故我在——”

    莫子晉神色一怔，臉色的猙獰扭曲，也是僵硬了起來，原本暴虐的陰邪氣息，已然是平緩了許多。

    有戲！

    沈長青心中一定，從位置上起身，來到了莫子晉的面前。

    “莫兄認為自己活著，那么自己就是活著，若是認為自己死去，那么你便已經(jīng)死去，莫兄以為，你是活著還是死去？”

    “認為自己活著，那就是活著，認為死去便是死去?！?br />
    莫子晉呢喃自語。

    這個時候，他雙眼重新變得黑白分明，面上泛起迷茫的神色。

    “那我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jīng)死去了？”

    這個問題。

    既是在問沈長青，也是在問自己。

    時間點點過去。

    良久。

    莫子晉看向沈長青，問道：“那么沈兄呢，沈兄覺得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

    “我當然是活著?！?br />
    沈長青一笑，給出了回答。

    聞言。

    莫子晉臉上現(xiàn)出釋然的神色：“是啊，我思故我在，沈兄覺得自己活著，那便是活著，所以我覺得我活著，那我現(xiàn)在便是活著，原來如此——”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jié)，他的面上泛起笑容。

    跟以往的笑容不同。

    這一次。

    莫子晉臉上的笑容，讓沈長青感覺到多了幾分真實。

    毫無疑問。

    這頭天災，肯定是發(fā)生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變化。

    如果衛(wèi)蘭在這里的話，或許能夠知道。

    但是。

    他對于天災沒有太多的了解，也不明白這個變化，酒精是怎么一回事。

    已經(jīng)重新恢復正常的莫子晉，看了一眼沈長青，然后又重新看向外面的天空，說話的聲音變得惆悵莫名。

    “沈兄，原先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存在，但是后來，我的腦海中開始涌現(xiàn)出許多的記憶，讓我逐漸想起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