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的敬酒環(huán)節(jié)被省略了,但在宴席稍晚一些,賀陽攜著余思月在賓客間致謝。
稍后,賀太太帶著兒媳余思月過來和太太團們打招呼。
幾位富太太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圍了過來,對著余思月送上贊美。
“新娘子今天真是太美了。”
“是?。∧腔榧喪荵國定制的吧!太適合你了?!?/p>
“賀太太,你可真是好福氣?。∪⒌搅擞嘈〗氵@么漂亮的兒媳婦?!?/p>
賀太太一身喜慶的紅色重工旗袍,容貌保養(yǎng)得當(dāng),今天也是格外開心,“以后,還請大家多照顧照顧我們家思月?!?/p>
“那是一定要的。”
余思月落落大方地接受著贊美,臉上洋溢著新婚的甜蜜,“謝謝各位阿姨,姐姐的夸獎?!?/p>
有一位富太太立即遞上了紅酒,“思月,剛才沒見你出來敬酒,這會兒和咱們喝上一杯吧!”
余思月帶著一絲羞澀,又難掩喜悅道,“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不能碰酒了?!?/p>
一旁的賀太太也愛護道,“思月情況特殊,還請見諒。”
這話一出,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更熱烈的祝賀聲。
“哎喲!這是雙喜臨門呀!恭喜恭喜啊!”
“那咱們可得提前準備紅包,準備喝一頓滿月酒了?!?/p>
“是?。≌媸翘齑蟮南彩?。”
太太團們的聲音很大,本就坐在鄰桌的沈婉煙,剛才就把她們的話聽進了耳中,此刻,再看賀太太和余思月的表情,她頓時郁悶地悶了一口酒。
賀陽的動作還真快,這就讓余思月懷上了?
她不由暗暗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這段時間她的確在做備孕的打算,可無奈肚子不爭氣,一直沒有消息。
雖然她懷疑是王振的原因,但她現(xiàn)在也不能說什么。
余思月的目光越過眾人時,也恰好看到了旁桌上的沈婉煙,她朝這些太太們道,“失陪一下。”
接著,她朝沈婉煙這邊邁過來,“沈小姐,今天你能來,我真的很滿意,也很感謝,——謝謝你能來見證我和賀陽的婚禮?!?/p>
余思月姿態(tài)優(yōu)雅,好似不懷一絲敵意,沈婉煙內(nèi)心可不這么想,余思月這是故意來她這里秀勝利者的地位嗎?
“恭喜。”沈婉煙僵硬著語調(diào),舉了舉杯。
余思月沖她點了下頭,轉(zhuǎn)身便朝另一桌的太太團們走去了,那是余家的親戚。
沈婉煙握緊了酒杯,她剛才已經(jīng)做好心里準備,接受余思月的冷嘲暗諷了,可沒想到,余思月竟然沒有繼續(xù)攻擊她的意思。
難道是她想錯了?
但不管如何,沈婉煙都知道余思月過來和她打招呼,是帶著一種順利者的宣示的。
她看向了王振,王振已經(jīng)喝得滿面紅光了,越發(fā)顯老難看,她暗暗收回了目光,這時,看到主桌上面那三個談笑風(fēng)生的男人,顧硯之,陸逍,賀陽,他們仿佛重新穩(wěn)固了鐵三角的關(guān)系,這意味著他三人隨便一聲輕咳,便能攪動商界的一團驚雷云。
燈光下的三個男人,他們姿態(tài)放松,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那是屬于至交好友間的默契和信任。
他們?nèi)朔路鹱猿梢环绞澜?,不僅僅是三個頂尖的企業(yè)家,更是緊密的利益共同體和商界的聯(lián)盟。
沈婉煙的心臟像是泡進了酸水中,又澀又痛。
她曾經(jīng)離這個圈子那么近,近到觸手可及。
可如今,他們依舊站在云端,光芒萬丈,而她,連靠過去打個招呼的資格都沒有。
曾經(jīng)她以為慫恿賀陽,讓蘇晚成為離間他們?nèi)说睦?,最終還是沒有成功,現(xiàn)在陸逍和顧硯之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恢復(fù)了,看來陸逍也退出了對蘇晚的追求,而把機會留給了顧硯之。
畢竟上次陸逍的公司在海外遭遇困難的時候,是顧硯之出手拉的他,越發(fā)穩(wěn)定了他們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她困在王振的身邊,雖看似風(fēng)光,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這時,王振有些喝大了,在一個客人的扶持下腳步虛浮地走過來,“沈小姐,王總喝醉了,你陪他回去休息吧!車子我給你們安排好?!?/p>
王振看著沈婉煙,帶著酒氣地朝她說道,“婉煙,我的小心肝,過來——”
這一聲小心肝在本就安靜的宴會廳,顯得格外響亮,瞬間吸引了不少賓客的目光,那些目光里帶著探究的,玩味的,甚至不加掩飾的鄙夷之色。
沈婉煙感覺臉上就像被火燒了一下,她強忍著情緒,走到王振身邊,努力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阿振,你喝多了,我們回去吧!”
此刻,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無地自容的場合。
王振的確喝高了一些,而他喝醉之后有一個不好的習(xí)慣,就是喜歡亂摸。
沈婉煙看著王振的手,身體一僵,卻又不敢推開他,只能低著頭,在無數(shù)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下,扶著王振朝宴會廳門口走去。
她更是沒有勇氣去看主席桌上的那三個男人,那樣她更會無地自容。
“嘖!這王總真是艷福不淺?。 ?/p>
“是??!他的女伴可是國際鋼琴女神呢!一會兒回去可不得神仙快活啊!”
這兩句壓抑的嗤笑聲傳來。
王振有些昏頭昏腦,耳背沒聽清楚,但沈婉煙卻聽得清楚,這些話就像鞭子一樣抽在她的身上,令她難堪,更感覺到幾雙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好像她是一件肆意打量的商品。
這時有服務(wù)員追過來,“沈小姐,您的包還沒有拿?!?/p>
沈婉煙扭過頭來,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包,可她的目光,卻下意識地抬眼,飛快地瞟向了主桌那邊。
三個男人的確在看向這邊,那三雙眼睛也沒有她預(yù)想中的嘲諷,沒有落井下石的快意,他們甚至不屑于對她投于任何一種情緒。
可就是這樣,沈婉煙卻感覺比任何嘲笑和鄙夷更令她感到難受和崩潰。
他們甚至沒有交換眼神和評判她的欲望,他們維持著高高在上的修養(yǎng)和格局。
沈婉煙扶著王振,幾乎是用逃離般的速度出了宴會廳,送上車,關(guān)上車門,沈婉煙虛脫了一般靠在椅子上喘息,強烈的屈辱感讓她緊咬住了牙關(guān)。
這場婚禮對她來說,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