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慕言琛眉頭深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抬頭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
看似又要下雪了。
她已經(jīng)離開了,看似無聲無息,卻帶走了他的心。
可他,豈會輕易放開她,那是屬于他的熙熙呀。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助手快步走了進來。
“慕總,A國的病毒太厲害了,我們旗下所有醫(yī)院幾乎都被擠爆了?!?/p>
助手的語氣很急。
“現(xiàn)有的治療手段根本沒用,還是有很多患者扛不住?!?/p>
“那邊請求我們立刻派專家過去協(xié)助,盡快拿出解決方案。”
“如果我們能請到N神參與研究解毒方程式,清除這個病源,不僅能救回千萬條人命,對集團來說,也是一次名留青史的機會?!?/p>
慕言琛沉默了幾秒,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緒。
“你讓人給青鳥科技發(fā)正式邀請函?!?/p>
“把醫(yī)院獲取的所有病毒資料,也都整理一份發(fā)過去?!?/p>
“我們要通過官方渠道,邀請N神?!?/p>
“好的?!?/p>
助手點頭,迅速退了出去。
慕言琛緩緩?fù)鲁鲆粋€煙圈,眉頭的川字紋卻沒有絲毫舒展。
突然,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深不見底的眸色沉了沉。
幾秒后,電話掛斷。
他俊美冷硬的臉上,忽然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親子鑒定?!?/p>
“有點意思。”
……
御園
顧星念醒來時,窗外天色已經(jīng)擦黑。
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間。
她動了動,只覺得雙臂像拆了重組,酸軟得不像話。
那個狗男人,中午的時候簡直……
想到這,她的臉頰“騰”得就燒了起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傅北宸端著水杯走進來,俊朗的臉上滿是春風(fēng)得意。
他將水杯放到床頭,俯身將她輕輕扶起來,低沉的嗓音帶著饜足后的沙啞,
“爺爺來看你了,快起來,洗漱一下,準(zhǔn)備吃晚飯?!?/p>
一聽到“爺爺”兩個字,顧星念什么都顧不上了,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
餐廳里,傅世宏老爺子精神矍鑠地坐在主位上,他身旁,慕容嵐竟然也來了。
“爺爺?!鳖櫺悄罟郧傻睾傲艘宦?,走到他身邊坐下。
傅世宏一見她,笑得合不攏嘴,“念念啊,爺爺今天太開心了!你可得好好照顧我的小曾孫,我把家里的廚師都帶來了,讓他給你做最拿手的香橙排骨?!?/p>
顧星念心里一暖,笑了,“謝謝爺爺?!?/p>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慕容嵐開了口。
“以前北宸小的時候,有長輩送過這個平安鎖,我特意給你拿來了,希望你跟孩子都能大小平安?!?/p>
她話音剛落,身后的傭人便遞上一個精致的木盒。
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把小巧的平安鎖,材質(zhì)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精細(xì),一看就價值不菲。
“謝謝夫人?!鳖櫺悄铧c頭道謝,依舊是進門時慕容嵐給她定下的規(guī)矩。
不準(zhǔn)喊媽,只能喊夫人。
慕容嵐聽著這個稱呼,臉上一陣尷尬。
“以后,就喊我媽媽,別再喊夫人了?!?/p>
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你現(xiàn)在是白家大小姐,白家與傅家的聯(lián)姻,現(xiàn)在天下皆知。我們母女要是還這么生分,豈不是讓外人看笑話。”
好一個為了不讓外人看笑話的“媽媽”。
不知之前是誰,天天想將她掃出傅家。
顧星念垂下眼,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嗯”了一聲。
“來,先吃飯!可別餓著我的小曾孫了?!备凳篮陿泛呛堑刂苯由鲜郑o顧星念夾了一大塊排骨。
顧星念拿起筷子,正要去夾,誰知手腕一軟,使不上勁。
“啪嗒。”
筷子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媽呀,丟死人了。
傅北宸見狀,立刻吩咐傭人,“去取一副新筷子?!?/p>
他轉(zhuǎn)過頭,將顧星念面前的碗碟挪到自己跟前,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愧疚和哄誘,“坐著別動,我來喂你?!?/p>
說完,便端起了湯碗。
都怪他,中午沒個分寸。
顧星念瞪了他一眼,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自己能行,你走開。”
傅北宸卻像是沒聽見,薄唇勾起一抹壞笑,將湯勺遞到她嘴邊,“乖,張嘴。”
顧星念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只好硬著頭皮喝了一口。
傅世宏看著自家孫子這副寵老婆樣,笑得更開心了。
“念念,就該這樣!以后家里不管什么活,都讓他去干,你千萬別累著自己。你看你太瘦了,要多吃點,你身體好,孩子才能好?!?/p>
顧星念點點頭,“好的,爺爺?!?/p>
慕容嵐看著這小兩口如膠似漆的模樣,也沒再說什么。
畢竟,白家大小姐現(xiàn)在是她的兒媳婦,她的臉面上也風(fēng)光無限。
氣氛正好,傅世宏話鋒突然一轉(zhuǎn)。
“對了,最近A國的病毒有點厲害,我聽說,很多國際機構(gòu)都給‘青鳥’發(fā)了邀請,想請你過去參與研究解毒方程式?!?/p>
“念念,你現(xiàn)在可懷著孕,千萬不能去摻和那種危險的事情。”傅世宏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一切以孩子為重?!?/p>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傅北宸,“剩下的事情,就讓給北宸去周旋。”
顧星念乖乖點了點頭。
這事她知道,夏鳶已經(jīng)給她連發(fā)了十幾封郵件,全是關(guān)于病毒情況的匯報。
傅北宸沉聲應(yīng)道,“爺爺,您放心吧。我看著她,她沒機會進實驗室?!?/p>
一頓飯吃完,傅世宏和慕容嵐留下喝了會兒茶,便起身離開了。
剛送走他們,顧星念的手機就響了。
是師父打來的。
果然,還是為了A國病毒的事。
兩人在書房里聊了大概半個小時,等顧星念再出來時,臉色有些凝重。
傅北宸端著一碗溫?zé)岬难喔C走過來,看她神色不對,伸手?jǐn)堊∷难?/p>
“出什么事了?”
她抬起頭,看著他深邃的眼睛,直接開口,“我想回青鳥一趟。”
男人沉默了幾秒,眸色深沉,“關(guān)于A國的病毒?”
她點了點頭,將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其實,A國的病毒我知道是什么,也有辦法研究出解藥?!?/p>
“我只需要讓青鳥的博士們?nèi)プ?,我做技術(shù)指導(dǎo)就行。而且,師父他老人家也會過去?!?/p>
她的語氣變得嚴(yán)肅,“現(xiàn)在的形勢很嚴(yán)峻,已經(jīng)有很多人因此喪生了。如果不盡快加以制止,病毒可能擴散至全世界,會奪走更多人的性命?!?/p>
“我真的想回看看?!?/p>
在她的能力范圍內(nèi),她沒辦法坐視不管。
傅北宸垂眸想了想,最終做了決定。
“我明天回公司處理一下緊急事務(wù),兩天后,我陪你一起去F國?!?/p>
他捏了捏她的手,語氣不容置喙,“但是,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切以身體為重,絕對不準(zhǔn)親自去接觸那些毒源。”
顧星念怔了一下,隨即笑了。
這是第一次,她覺得這個男人如此體貼。
“好?!?/p>
他拉著她走到沙發(fā)邊坐下,“來,先把燕窩喝了?!?/p>
她伸手去接碗,他卻手腕一轉(zhuǎn),避開了她的手。
男人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直接遞到她唇邊。
一勺,又一勺。
喂著喂著,溫?zé)岬暮粑豢椩谝黄穑瑲夥兆兊糜行┪⒚睢?/p>
他看著她被燕窩滋潤得水亮的唇瓣,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俯身便吻了上去。
男人一旦開了葷,就天天都想著吃肉。
而且,一點都不膩。
服了!
……
盛家大宅,夜深得像墨。
盛薇薇翻了個身,毫無睡意。
凌晨兩點,腦子異常清醒,小夜燈昏黃的光暈里,她睜著大眼睛,發(fā)呆。
腦海里亂糟糟的,像一團被貓玩過的毛線,理不清頭緒,可線頭那端,拽著的全是同一個名字。
白御。
忽然,陽臺上傳來極輕微的摩擦聲。
她心頭一緊,猛地轉(zhuǎn)頭透過窗紗的縫邊看過去。
一個頎長的黑影從天而降,穩(wěn)穩(wěn)落在陽臺上,動作利落得不像話。
盛薇薇倒吸一口涼氣,剛要張嘴喊人。
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經(jīng)閃身進來,反手還帶上了陽臺的門,動作輕到幾乎沒有聲音。
盛薇薇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電光火石間,她猛地閉上眼睛,呼吸也跟著放緩,裝睡。
好你個狗男人。
還真敢半夜爬窗偷進她的房間。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周圍安靜下來,她能感覺到他走近的腳步聲,很輕,帶著一股獨有的氣息。
接著,一只溫?zé)岬拇笫?,隔著薄薄的真絲睡衣,輕輕覆上了她隆起的小腹。
掌心的溫度,熨貼著她的皮膚,帶著讓人心悸的暖意,溫柔地打著圈。
盛薇薇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往床的另一側(cè)挪了挪身子。
她感覺到那只手拿開了。
正松口氣,額頭上卻傳來溫?zé)岬挠|感。
一個吻。
然后是臉頰。
最后,那片溫?zé)幔湓诹怂拇缴稀?/p>
忍無可忍!
盛薇薇猛地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空氣瞬間凝固。
白御的瞳孔劇烈地縮了一下,觸電般地離開了她的唇,腳步踉蹌地后退了兩步,英俊的臉上寫滿了驚慌。
她……她沒睡著?
盛薇薇撐著手臂,慢條斯理地坐起來,半靠在床頭,雙手環(huán)在胸前,眼神冷得像冰。
“白大少,你想干什么?”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半夜爬墻,闖入我的房間?”
白御喉結(jié)滾動,一時語塞。
他張了張嘴,突然冒出一句。
“我來看看我的孩子。”
盛薇薇眼睛瞪得溜圓,一臉的不可置信,
“什么叫你的孩子?白御,你還要不要臉?”
她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這兩個孩子,跟你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
白御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上,竟露出幾分委屈。
“這才過了三天,盛大小姐,就把我的救命之恩給忘了?”
“救命之恩,我沒忘?!笔⑥鞭崩湫?,“但這跟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p>
白御說得一本正經(jīng)。
“那天在醫(yī)院,你親口說的,生了以后,送我一個?!?/p>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的肚子。
“所以,這里面,有一個是我的?!?/p>
盛薇薇徹底沒話了。
他是真把這句玩笑話當(dāng)真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找補,“現(xiàn)在不是還沒生出來嗎?你急什么?”
他忽然笑了,眼底像落滿了星星。
“我這不是……準(zhǔn)備來給他做做胎教,提前培養(yǎng)一下父子感情。”
盛薇薇覺得自己血壓都要上來了。
“他現(xiàn)在還小,他的耳朵都沒發(fā)育全,聽不見!你胎教個屁!”
她指著自己的肚子,劃分界限。
“再說,你最多只占一個!另一個是我的,不需要你的胎教!”
“沒錯?!?/p>
白御點頭,態(tài)度誠懇。
“所以,我剛才只摸了左邊這個,右邊那個,是你的,我沒碰?!?/p>
盛薇薇白了他一眼,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我給你分的就一定是左邊這個?”
“那我下次摸右邊那個?”他拭探。
“白御!”
盛薇薇抓起身邊的枕頭就想砸過去。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那你親我干嘛?”
他倒是坦率。
“跟孩子的媽媽培養(yǎng)感情,讓她身心愉悅,也能讓胎兒發(fā)育得更好?!?/p>
他還補充了一句。
“我只親了左臉,屬于左邊那個孩子的媽媽?!?/p>
“你放屁!”盛薇薇大呼,“你明明親了我整個嘴!你根本就是在占我便宜!”
話音剛落,白御臉上那點散漫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
他的俊臉沉了下去,眼里的光也暗淡了。
“對不起?!?/p>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蕭索。
“我以為……你真的能分我一個?!?/p>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算了,白家無后就算了,就讓我一個人孤獨終老吧?!?/p>
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像我這樣沒用的男人,活著,都是浪費國家的糧食?!?/p>
這畫風(fēng)轉(zhuǎn)變得太快,盛薇薇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原來他那副風(fēng)流不羈的樣子都是裝的?
骨子里,還有這么自卑的一面?
看著他那副快要碎掉的模樣,她心里的火氣莫名其妙就滅了,反而生出點不忍。
她放緩了語氣,試探著安慰。
“你……你也不用這么難過?!?/p>
“你那個……應(yīng)該能治好,現(xiàn)在醫(yī)學(xué)這么發(fā)達。”
白御突然走近了一步,認(rèn)真地看著她。
“可它對任何女人都沒感覺,除了你?!?/p>
他語氣帶著懇求與試探,“要不,你幫幫我?”
他向她走近一步。
盛薇薇心頭一驚,它指的是?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