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冽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
自從上次馬都里一別,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放下了,沒想到,再見時,心還會疼得如此厲害。
這是他的女孩呀,這樣美,這樣璀璨……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絲絨小袋,從中取出的,是一條鉑金項鏈。
項鏈的吊墜,竟是一枚由整顆紅鉆精心打磨而成的平安鎖。
那顆紅鉆,是現(xiàn)存于世上最大的一顆,其價值根本無法用金錢衡量,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他親手將項鏈戴在她雪白修長的頸脖上,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激靈了一下。
然后,他俯下身,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你終于找到自己的家了,師兄很開心?!?/p>
“要照顧好自己和寶寶,路是你自己選的,答應(yīng)我,一定要幸福,好嗎?”
寶寶……
他連自己有寶寶都知道?他一直無所不能。
顧星念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擊了一下。
雖然,他已經(jīng)離開了她的世界,卻又好像從沒走遠。
她知道,若不是他當初的成全與相助,自己和傅北宸也許早就一起埋在馬都里了。
“好,我會的?!鳖櫺悄铧c了點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
眾人看著白大小姐如此激動失態(tài)的模樣,完全不知道陸總究竟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在他們看來,這分明是久別重逢的戀人之間才有的深情。
看來,這位白大小姐對陸總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啊。
傅北宸與慕言琛看著這一幕,都不禁死死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心里妒忌得快要發(fā)瘋。
陸冽大手輕抹去她的淚,輕聲說了一句。
“乖,別哭,一會不漂亮了。”
說完,他靠近她,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那觸感溫熱,帶著無盡的不舍與刻骨的心疼。
可,這是他今生,能給她的最后一吻了。
臺下,盛薇薇激動地用手機一直拍著這一幕,簡直炸翻天了。
而遠在另一邊的盛爸盛媽,看著手機里的直播畫面,激動得恨不得現(xiàn)在就跑到現(xiàn)場。
他們的念念,竟然是白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
太好了,實在太驚喜了。
她終于找到自己的家了。
白御走了過來,眼眶微微泛紅,卻帶著欣慰的笑意。
他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熙熙,舞會要開始了?!?/p>
他的聲音溫柔,像春風拂過湖面。
“你是今晚的主角,第一支舞由你來領(lǐng)?!?/p>
“全場的男士,任你挑選,選出你最喜歡的舞伴。”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傅北宸,慕言琛,陸冽,三個天之驕子就站在不遠處。
他們的目光灼熱,緊緊鎖著她,像是信徒仰望著唯一的信仰。
等待她前來,希望與她完成這支象征著新生的首舞。
臺下,那一百三十多位青年才俊,都是來自全國最頂尖的單身貴族,也個個屏息凝神,翹首以待。
她的選擇,無疑就是她心中所愛。
明日的頭條標題,已經(jīng)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瘋狂草擬。
白大小姐,究竟會走向誰?
現(xiàn)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空氣仿佛凝固,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萬眾矚目下,她動了。
金色的長裙裙擺劃開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她移動步子,走向了傅北宸的方向。
傅北宸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西裝領(lǐng)口,指尖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摟住她纖腰的準備。
然而,她只是從他面前輕輕走過。
一陣淡雅的香風掠過,帶走了他全部的希望。
傅北宸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旁邊的慕言琛,眼中瞬間燃起了光亮。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輕喚了一聲。
“熙熙?!?/p>
可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身影決絕。
經(jīng)過陸冽時,她終于側(cè)過頭,對他粲然一笑。
那笑容里,有歉意,有安撫,更有無需言說的默契。
傅北宸與慕言琛臉色驟變,她要選……陸冽?
到底,陸冽是天底下最懂她的人。
他回以一個溫柔的笑容,用唇語輕輕說了一句,“去吧。”
顧星念邁著優(yōu)雅從容的步子,徑直走下了舞臺。
她走向了那片更為廣闊的人群。
哇……
臺下那一百多名男士瞬間不淡定了。
白大小姐過來了。
難道她放棄了臺上那三位人中龍鳳,要在他們之中,重新挑選夫婿?
這簡直是天降餡餅,天大的喜事。
“白小姐?!?/p>
“白小姐。”
他們?nèi)嘉⑽澫卵?,姿態(tài)謙卑而紳士,齊刷刷地向她伸出了那只渴望帶來幸運的手。
一百多人同時伸手邀舞的場面,實在太過壯觀。
這一刻,顧星念就是當之無愧的女王。
她特意在人群中轉(zhuǎn)了一圈,裙擺旋開,淡雅的香氣縈繞在每個人的鼻尖,讓眾生為之顛倒。
最后,她的腳步停在了莊儒與的面前。
她俏皮地向這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伸出了手。
“我轉(zhuǎn)了一圈,還是覺得您最帥。”
“您可以陪我跳第一支舞嗎?”
莊儒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趕緊將手中的梨花木拐杖遞給一旁的女兒,然后激動地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
“好,好?!?/p>
全場賓客又一次驚掉了下巴。
原來,白大小姐的選擇是莊儒與大師。
這個選擇,真是太調(diào)皮,又太溫暖了。
遠處的傅北宸與慕言琛,幾乎是同時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們看到她笑著。
笑得那樣燦爛,那樣毫無負擔。
他們眼中的愛意,在這一刻滋長得更加濃烈。
華麗的圓舞曲音樂緩緩響起。
莊儒與輕摟著顧星念,帶著她慢慢滑入舞池。
他的舞步有些生澀,帶著歲月留下的僵硬,卻一步一步踩得異常穩(wěn)健。
不一會兒,其他的賓客也紛紛加入,衣香鬢影,現(xiàn)場氣氛好得一塌糊涂。
顧星念將臉頰輕輕靠在外公的肩上,聲音輕得像羽毛。
“外公,那幅小腳丫,可以送給我嗎?”
莊儒與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一股巨大的喜悅與酸楚涌上心頭。
丫頭,竟叫他......外公?自己是第一位被她承認的家人。
“好,好,只要你喜歡,外公的一切都是你的?!?/p>
頓時,他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緊緊抱著懷中失而復(fù)得的珍寶,嘴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丫頭,我這把老骨頭,終于把你給盼回來了……”
溫熱的淚,一顆顆砸在顧星念的肩上,帶著滾燙的溫度。
十八年過去,小腳丫,已經(jīng)長大了。
顧星念勾唇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盛滿了怎么也止不住的淚,她的眼眶早已成?!?/p>
有一種愛,永不過期,那就是親情。
……
晚上,全網(wǎng)服務(wù)器,又一次癱瘓了。
熱搜榜單被同一個名字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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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詞條后面都跟著一個鮮紅的“爆”字。
無數(shù)的視頻與文章瘋狂屠版,今夜,注定無眠。
認親宴在鼎沸的人聲與閃爍的鎂光燈中,緩緩落幕。
最后,盛薇薇與顧星念留在了白公館,所有賓客,包括那位恨不得黏在她身上的傅首富,都必須離開。
溫暖的公主房內(nèi),空氣里都是甜甜的香薰味。
這里是粉色的海洋。
一張巨大的城堡造型公主床,墻面是手繪的彩畫,一個俏皮的小女孩在花園里追逐著蝴蝶。
最震撼的,是那一整面墻的禮品柜。
上面密密麻麻地擺滿了禮物,貼著標簽。
“熙熙1歲生日禮物?!?/p>
“熙熙2歲生日禮物?!?/p>
……
一直到,“熙熙24歲生日禮物?!?/p>
二十四年,從未缺席。
顧星念指尖發(fā)顫地抱起一個粉色的布偶娃娃,呆呆地坐在床邊,眼眶腫得厲害。
她回來了。
回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可今晚發(fā)生的一切,沖擊力太強,讓她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大腦一片空白,總覺得下一秒就會從這場美夢中驚醒。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門被輕輕推開,莊琳月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甜品。
她走到顧星念面前,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熙熙,媽媽給你煮了百合甜湯,喝了容易入睡。”
她將精致的白瓷碗遞過來。
顧星念伸出雙手接過,熱度從掌心傳來,她低低地說。
“謝謝?!?/p>
莊琳月在她身旁坐下,看著她的側(cè)臉,小心翼翼地開口。
“熙熙,對不起。是我把你認錯了?!?/p>
“那天在會所,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應(yīng)該認出你……”
莊琳月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懊悔。
“我還幫著姜可心那個冒牌貨,欺負你……都是媽媽的錯?!?/p>
她哽咽著,伸手想去碰顧星念,卻又膽怯地縮了回來。
“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顧星念拿著湯匙的手,在半空中頓住了。
她的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掀起驚濤駭浪。
沉默。
長達十幾秒的沉默,幾乎要將空氣都凝固。
她才緩緩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白夫人,我有點累了?!彼痤^,眼神平靜無波。
“謝謝您的甜湯,我會喝的?!?/p>
她喊的是白夫人。
不是……媽媽。
莊琳月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心臟被狠狠地攥住,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猛地站起身,努力擠出一個鎮(zhèn)定的微笑,可嘴角卻在不住地顫抖。
“啊,好,那你喝完,早點休息?!?/p>
說完,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她的世界,大雨滂沱。
房間里恢復(fù)了寂靜。
顧星念舀了一勺子甜湯,慢慢放進嘴里。
眼眶通紅。
很甜。
甜得發(fā)膩,卻又帶著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澀,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
另一個大房間里,盛薇薇洗完澡,身穿一件絲質(zhì)浴袍,打著哈欠走出來,頭發(fā)還在滴著水。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點動靜。
她循著聲音,推開了旁里的一扇側(cè)門。
眼前的畫面讓她瞳孔驟然收縮。
白御正背對著她,襯衫脫了一半,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和流暢的背部線條。
一道猙獰的傷痕,就烙印在他的后肩上。
白御聽到了門被推開的響動,身體一僵,趕緊將襯衫又拉了上去,遮得嚴嚴實實。
盛薇薇心頭狠狠一緊,想也不想就跑了過去。
他卻側(cè)身閃躲,避開了她的靠近,語氣里帶著幾分疏離和嘲弄。
“盛小姐想做什么?”
“你私自進我的房間,難道還想非禮我?”
盛薇薇整個人都懵了,“這是你的房間?”
她環(huán)顧四周,簡約的黑白風裝修,冷硬又充滿了男性氣息。
“明明就是一個傭人把我?guī)нM來的,我還覺得奇怪……”
她確實是太困了,傭人開了門她就進去,直接奔向了浴室。
白御挑了挑眉,語氣淡淡的。
“你說呢?”
他側(cè)過身,讓她看見了整個衣帽間。
里面掛了至少一百多套各式各款的高訂西裝,襯衫、領(lǐng)帶、名表、袖扣分門別類,擺放得整整齊齊。
這排場,怎么看都是屬于白御的。
盛薇薇有點尷尬。
“喔,抱歉,那我一會換個房間?!?/p>
話剛說完,她猛地回過神來,急切地問了一句,“你背上那道傷痕,可以給我看看嗎?”
她記得很清楚,戰(zhàn)梟的傷也在那個位置。
而且,戰(zhàn)梟是麻藥過敏體質(zhì),白御也是。
這未免也太巧了。
白御的眼神動了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盛大小姐,原來有看男人身體的癖好?!?/p>
盛薇薇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她定了定神,又追問了一句,“你……去過馬都里嗎?”
他幾乎沒有猶豫,斬釘截鐵地吐出三個字。
“沒去過。”
盛薇薇眼里的那點火苗,瞬間就熄滅了,失望掩都掩飾不住。
也是。
她心里泛起苦澀,他怎么可能是戰(zhàn)梟呢。
他這張臉完美無瑕,俊美得過分,而戰(zhàn)梟的臉上是中過槍的。
她是真的瘋了,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們聯(lián)想到一塊。
空氣沉默了十幾秒。
她才低聲說,“那你再給我安排一個房間吧?!?/p>
他卻不急,反而邁開長腿,朝她逼近,語氣里帶著若有似無的撩撥。
“怕我?”
“我又不能對你做什么,你怕什么?”
盛薇薇白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我討厭看見你,不行嗎?”
白御盯著她看了兩秒,慢條斯理地將襯衫的扣子一顆顆扣上,然后說,“走吧。”
他率先打開門。
盛薇薇只好跟在他后面。
一直走,一直走。轉(zhuǎn)過一條長廊,又轉(zhuǎn)過一條長廊,甚至還上了一層樓。
媽呀,這白家也太大了吧,跟個迷宮一樣。
她終于忍不住了,氣喘吁吁地問,“到底到了沒有?就不能安排個近點的,就在你對面不行嗎?”
他頭也不回,冷冷丟出一句,“不行,客房在西區(qū)?!?/p>
終于,他在一條長廊最盡頭的房間停下,推開了門。
里面很干凈,窗明幾凈,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透著一股奇怪的冷清。
突然,窗臺外傳來“哐當”的撞擊,還有尖銳的抓撓聲。
盛薇薇嚇了一大跳,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回頭就死死抱住了白御的身體。
“啊,別走,我害怕……”
窗臺又來一陣劃響。
盛薇薇將他抱得更緊,聲音都不穩(wěn)了。
“嗚嗚,我今晚能不能……借住在你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