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解散無憂閣,贖身就不用了,這些錢沈夫人還是自己留著吧?!?/p>
春喜并不意外蕭夜辰會做這樣的決定。
他已是青麟將軍,還有了御賜的府邸,自然不能再沾染無憂閣這樣的買賣。
春喜點點頭,又道:“既然不需要贖身,這些錢還可以拿來安置閣里那些人,麻煩蕭將軍拿份名單給我,我會找人算好賬目,到時還得有勞蕭將軍幫忙把錢分給他們?!?/p>
春喜執(zhí)意要把錢如此處置,蕭夜辰也沒再多勸,頷首道:“好?!?/p>
春喜道了謝離開。
蕭夜辰站在原地沒動,眉眼微垂,余光卻在拼命地看向蕭清禾。
這張存票他其實可以派人送給沈夫人,也可以過些時日再給沈夫人,但一聽說沈夫人來了蕭家,他就顧不得那么多,只想借著這個機(jī)會來看看大小姐
再過一段時間,將軍府建好,他就要搬出蕭家了,到時能見大小姐的機(jī)會就更少了。
聽說前些日子已經(jīng)有人來向大小姐提親了,好些家世人品都很不錯,可都被大小姐拒絕了。
大小姐被傷透了心,不想再嫁了。
站了片刻,見蕭清禾似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蕭夜辰立刻絞盡腦汁想話題:“我……我臉上有疤了,沒嚇到大小姐吧?”
“自然不會,”蕭清禾毫不猶豫地回答,“將軍這傷是為了昭陵萬千百姓受的,是英雄的象征,無論是我還是其他人,看到將軍只會覺得欽佩,而不是懼怕?!?/p>
蕭清禾語氣堅定,蕭夜辰竭力控制,卻還是忍不住唇角上揚,這時他又聽到蕭清禾問:“將軍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好多了!”蕭夜辰連忙點頭,怕蕭清禾不信,他甚至打了兩下拳,“御醫(yī)給我用了最好的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行動自如了?!?/p>
蕭夜辰打完,跟在蕭清禾身后的雀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蕭清禾警告地看了雀枝一眼,柔聲對蕭夜辰道:“將軍恢復(fù)得好就好,婢女失禮,我代她向?qū)④娰r罪?!?/p>
蕭清禾說著福身行禮,蕭夜辰連忙伸出手,卻又在快要碰到蕭清禾胳膊的那一刻生生停下:“蕭家對我有養(yǎng)育之恩,我雖被封為將軍,但永遠(yuǎn)不會對蕭家人擺架子,大小姐不必如此?!?/p>
話題到此結(jié)束,蕭清禾帶著雀枝離開。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門后,蕭夜辰才黯然離去。
回到院中,蕭清禾嚴(yán)肅地看著雀枝:“他之前雖受了蕭家的恩,但如今是陛下親封的青麟將軍,今日之事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輕饒。”
蕭清禾是認(rèn)真的,雀枝不敢嬉皮笑臉,連忙認(rèn)錯,等蕭清禾臉色緩和了些,又忍不住說:“奴婢不是想笑話蕭將軍,只是剛剛莫名覺得外面?zhèn)髡f殺人不眨眼的蕭將軍在小姐面前好像一只叼著骨頭討好的大狗,奴婢實在沒忍住?!?/p>
這形容越發(fā)過分了。
蕭清禾擰緊眉頭,雀枝連忙道:“奴婢失言,奴婢這就去屋外罰站思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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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回到家,立刻找了鋪子里的掌柜來議事。
無憂閣那些小倌基本都是無親無故之人,有的甚至是比阿鯉還小的半大孩子,猛然放他們自由,給他們一筆錢,他們也不一定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反倒容易走上歪路。
春喜打算讓這些掌柜親自去看看,把那些踏實的愿意做事的人招來,給他們安排個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活計,若是有人染了銷魂香,更要找地方好生看著,不能放出去惹是生非。
和掌柜們商議完,已是傍晚。
春喜累得口干舌燥,喝完一杯茶才回過味兒來。
嵐舒哪里是把所有的積蓄給了她,分明是硬塞給了她一個大麻煩。
她算是明白了,嵐舒這人慣會算計。
接下來幾日春喜不是忙著出去赴宴,就是忙著安置無憂閣小倌的事,完完全全把蘇揚拋在腦后。
蘇揚在家等了好幾日都沒見春喜登門,很快坐不住,只能再次登門。
傍晚,春喜從外面赴宴回來,就看到蘇揚端坐在前廳。
一看到春喜,蘇揚就激動地起身沖過來:“我娘今日咳血了,你不是答應(yīng)我要去看她的嗎,到底要拖到什么時候?我告訴你,要是我娘抱憾而終,你跟沈清淵也休想好過!”
蘇揚話里都是責(zé)備,知道沈清淵不在家,氣勢也很足。
在他看來,沈清淵能成為御前的紅人,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但曹春喜就是個出身低下的弱女子,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被沈清淵看上才能妻憑夫貴。
他只要兇一些,曹春喜就會被嚇得六神無主,為了保住名聲,只能對他言聽計從。
蘇揚心里都是得意,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春喜厲聲呵斥:“放肆!”
隨著春喜這一聲喝,阿鯉沖進(jìn)來就給了蘇揚一巴掌:“我家夫人才得了三品的誥命,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我家夫人面前吆五喝六?”
阿鯉力氣大,這一巴掌扇得蘇揚踉蹌著后退了幾步,險些沒站穩(wěn)。
他剛剛還想拿捏春喜,沒想到反被春喜懲治,臉上很是掛不住,瞪大眼睛怒道:“曹春喜,你不守承諾悔婚在先,現(xiàn)在還敢打我,你就不怕我把這些事都抖落出去?”
“我自然是怕的,”春喜點頭,不等蘇揚開口,話鋒一轉(zhuǎn),“我怕你難道就不怕?你沒有直接把事情捅出去,而是來威脅我,不就是想從我身上討到好處嗎,如今好處還沒到手,你鬧得人盡皆知有什么意思?”
“……”
春喜一語中的,蘇揚噎住。
見他安靜下來,春喜勾了勾唇,她在主位坐下,慢悠悠地喝了杯茶才又繼續(xù)道:“你想要的好處我可以給你,但以后你對我說話得客氣些,明白了嗎?!?/p>
蘇揚咬牙,從齒縫里擠出一句:“明白了?!?/p>
等他爬上高位,他定要把今日這一巴掌十倍百倍地還給曹春喜!
春喜忽略蘇揚眸底遮掩不住的恨意,站起身來:“伯母既然病重,彌留之際我肯定還是要去看看的,走吧。”
蘇揚脫口而出:“現(xiàn)在就去?”
他都還沒來得及通知好友呢,沒人做見證,這戲演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