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間?!弊o士回道。
十幾秒后,許長夏隨即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痹S長夏低聲回道。
陳硯川推門走了進來。
見病房里只有許長夏一個人,陳硯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舅舅?!眱扇藢σ暳搜?,許長夏隨即朝他招呼了聲。
“阿耀去哪兒了?”陳硯川朝病房里掃視了圈,問道。
“他去找傅言姐的醫(yī)生開傷勢證明,傅言姐傷得還挺重的?!痹S長夏猜他應該是從顧家那邊過來的,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俞政興開車撞他們的事情,便沒解釋。
陳硯川朝她看了眼,低聲問道:“那你呢?”
“一條腿膝蓋有點兒脫臼,已經(jīng)扭過來了,醫(yī)生叫我這兩天盡量臥床靜養(yǎng)就好?!痹S長夏隨即解釋道。
陳硯川隨即看向她的腿。
傅言傷得重不重,他不知道,但許長夏脫臼,傷勢也不輕了,她卻這么輕描淡寫地就一句話帶過了。
陳硯川微微擰著眉,朝她看了眼,沒作聲,又走了出去。
許長夏也不知道陳硯川是去做什么去了,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點滴。
她琢磨著,等顧佳人來醫(yī)院看她的時候,她得讓她把自己的課本帶過來,這幾天她沒看書,已經(jīng)落下計劃進度不少了。
現(xiàn)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考大學,功課自然不能落下的。
也不知是過去了多長時間,江耀回來了,見她一瓶點滴要掛完,隨即叫護士進來給她換一瓶鹽水。
“待會兒我得先去一趟軍區(qū),把俞政興的事兒處理一下?!苯弥稚厢t(yī)生開的兩張證明輕聲問道:“你一個人在醫(yī)院,可以嗎?我盡量早些回來陪你?!?/p>
等俞政興這個事情處理好,江耀才能放心回島上,否則擱在心里頭,始終是塊心病。
“好。”許長夏看著他,半天,點了點頭。
江耀見她眼眶有點兒紅,坐在床沿邊,無聲地嘆了口氣,將她伸手摟入了懷里。
他何嘗不知道許長夏舍不得他?何嘗不知道,她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邊的時間越長越好?
可他是一名軍人,上面因為他的情況,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
假如他拖著不處理,恐怕后面會變得很麻煩,逃兵跟英雄只是一念之隔。
他也想帶許長夏一塊兒回去,可一來,島上的醫(yī)療設備不行,二來,沈煜在那兒。
其次,他希望,許長夏不要再隨軍了。
外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安全,許長夏何苦跟他上島?
許長夏伸手摟住他的腰,埋進他懷里的那處,濡濕了一片。
江耀下巴輕輕抵住許長夏的頭,半晌,強咽下心頭那份苦澀,朝許長夏輕聲哄道:“等你好些了,我再帶你回島上。”
許長夏看得出,江耀是在對她撒謊,前幾天她離開島上的時候就察覺出來了。
但是如果她用嘴說出來,或許那就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事情,她不說,倒是還能有幾分希望。
“好。”她哽咽著點了點頭,乖順地回道。
“傻丫頭,哭什么呢?”江耀輕輕扯開了她的手,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低頭吻了她一下:“我待會兒就回來了?!?/p>
“好。”許長夏頓了下,點頭回道。
江耀給她倒了杯水過來放在床頭,隨即拿著傷勢證明便準備趕到軍區(qū)。
走到樓梯口,剛好碰上去而復返的陳硯川。
陳硯川愣了下,問道:“你要去哪兒?”
江耀順手將傷勢證明遞給陳硯川看了眼。
陳硯川仔細看過了,江耀朝他低聲道:“等夏夏好些了,等你這邊開完會,還要麻煩你帶夏夏一塊兒回杭城?!?/p>
“你不帶她一塊兒回去?”陳硯川眉頭皺得更深。
江耀頓了頓,笑著回道:“不了,她留在杭城更好?!?/p>
“而且,這兩天王月娥她們的情緒肯定是不好的,還要麻煩你多照顧夏夏,免得王月娥來找她的麻煩,等他們從軍區(qū)搬出去就好了?!?/p>
陳硯川總覺得,江耀說這話,像是交代后事一般。
跟上一回過年他離開杭城之前,又是不同的樣子。
“阿耀……”他緊擰著眉頭,欲言又止。
“舅舅,等到將來,她想做什么,你就讓她去做,就是要麻煩你多擔待她一些,大學一定是要她考的,這次考不上重本,那就來年再考,一直等到她考上為止?!苯聊藥酌?,又朝陳硯川笑了笑,輕聲道。
許長夏的性格,絕不是依附男人而生存的性格,她太要強,加上她是重活一世的人,江耀相信她每走一步都會有自己的考量,而且,他相信她有從哪兒失敗就從哪兒爬起的勇氣。
重要的是,她背后有沒有可以替她兜底的人,有沒有人能成為她的底氣。
這個人,恐怕不會是他。
那是陳硯川,也并不是不行。
“其余該交代的話,我也早就說過?!苯婈惓幋ㄒf什么,隨即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戰(zhàn)場上當逃兵,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是死路一條,這條規(guī)矩舅舅你應該比我更懂。”
陳硯川后悔的是,當初就不該同意讓江耀入伍。
然而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后悔也是無濟于事。
但并不是每一個上戰(zhàn)場的軍人都會犧牲,陳硯川始終覺得不應該是他的外甥為國捐軀。
他沉默良久,輕聲回道:“你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幫你照顧好夏夏?!?/p>
江耀知道自己跟陳硯川所說的每一個字,陳硯川都能懂得背后的深意,陳硯川能聽懂就好。
他沒再多說什么,拄著拐杖下了樓。
陳硯川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遲疑了下,還是轉身上樓,敲門進了許長夏的病房,將手上的藥遞給了許長夏。
他剛才是去拿跌打藥油去了。
而且,其實許長夏差點兒被撞出事兒的時候,他就在附近,因為醫(yī)生說過許長夏可能今天還要繼續(xù)掛水,他不放心,所以一大清早,早早就去了顧家。
剛才在醫(yī)院樓下,他猶豫了許久,還是不放心許長夏的傷勢,所以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