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昱將顧詩檸送到城外的一處荒涼地,親自在那兒看著呢。不給顧詩檸做治療,也不給她吃喝,跟顧詩檸說,這兒才是你本該長大的地方,十六年前,他讓她從這里生,十六年后,也讓她從那里走……”
時初一口氣說完,又補(bǔ)充了一句:“我看這回,談昱像是認(rèn)真的了?!?/p>
掛了時初的電話,正好鐘姨進(jìn)來了。
給秦芷端了盅燕窩,又給秦明輝端了一盅人參豬肚湯。
秦芷小口小口吃著,心里記掛起了小耳朵。
談昱不在家,鐘姨又來了她這里,小耳朵在家里會不會受到傭人的冷落?
秦芷放下了燕窩,給小耳朵打電話,問想不想來醫(yī)院找她?
小耳朵受寵若驚,連聲說,媽媽我愿意,我愿意。
秦芷和談昱打了聲招呼,讓小虎派車去玫瑰莊園接小耳朵。
對整日思念媽媽的小耳朵來說,幸福簡直來的太突然,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覺得自己去找媽媽,應(yīng)該屬于到暖暖的家里去做客。
媽媽以前教過她,去別人做客應(yīng)該帶點(diǎn)禮物……
這可把小耳朵愁壞了。
該給暖暖帶什么禮物呢?
手機(jī)平板手表相機(jī),暖暖都有。
項(xiàng)鏈包包美甲貼片,暖暖也不會喜歡。
小耳朵愁的在自己房間里轉(zhuǎn)圈。
忽然,她想到暖暖喜歡看書。
就把自己珍藏的公主系列的立體書,裝到一個手提的小箱子里。
然后,她走到了談昱的臥室,把談昱準(zhǔn)備送給暖暖的機(jī)器人也一并帶上了。
小耳朵到了佳仁醫(yī)院的套房里,秦芷在房間開視頻會議。
暖暖負(fù)責(zé)接待小耳朵。
小耳朵把立體公主書送給暖暖,暖暖開心地收下。
還回贈給了小耳朵幾套公主玩偶的衣服。
暖暖的做法讓小耳朵臉紅。
因?yàn)橹芭退髁Ⅲw書的時候,被她冷落在了一旁。
小耳朵跟暖暖道歉。
暖暖大度地說,“沒關(guān)系,我都原諒你了?!?/p>
后面,小耳朵又把談昱要送給暖暖的機(jī)器人拿出來,遞給了暖暖。
她忍不住替談昱說好話:“暖暖,你連我都原諒了,能不能也原諒爸爸?”
“他親自指揮設(shè)計(jì)了這款機(jī)器人給你,好久都沒回家呢?!?/p>
“如果你不喜歡我喊他爸爸的話,我可以不喊,他本來就是你的親爸爸,我不跟你搶了……”
暖暖聽著小耳朵頻繁的提爸爸,小巧的鼻尖輕輕抽了抽,忍著酸楚說:
“媽媽都不跟你爸爸計(jì)較了,我也不會跟他計(jì)較的……不過,他是你的爸爸,不是我的……我的爸爸是商玄?!?/p>
“好,好,暖暖,我知道了,我不說了……你別哭啊暖暖,你的商玄爸爸,一定會回來的。”
“真的嗎?小耳朵?!?/p>
暖暖想聽別人對她說這句話。
但是她不能在媽媽和奶奶面前提爸爸,因?yàn)樗齻儠人y過。
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爸爸,他們會用同情的眼光看她。
那眼光就像是在告訴她:她爸爸真去世了,不會回來了……
小耳朵肯定地說:“會回來的,商叔叔舍不得你,還有媽媽?!?/p>
秦芷從房間出來,朝兩小只走過去:“你們倆聊什么呢?”
暖暖快速擦了淚,和小耳朵同時做出“噓”的手勢。
然后她倆同時笑著看秦芷,說:“這是我們的秘密!”
眨眼又過了一周。
此時的顧詩檸,躺在罕無人跡的城外,身體已到達(dá)了極限。
她使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眼皮看了看這個曾改變她命運(yùn)的地方。
八歲時,不少居民從這路過,但都對弱小可憐的她視而不見。
如今二十四歲,居民因山體滑坡而全數(shù)搬走。
只有當(dāng)初救了她的那個男人,禿鷲一般守著她,就等她咽氣了。
真好笑……
她這一生,因?yàn)橐粋€男人,把自己活的只用“惡貫滿盈”來形容。
死了也好,不用再算計(jì)了,所有的恨與不甘,就都到此為止吧。
顧詩檸眼角滑出最后一滴淚,看著抽煙的男人動了動嘴唇:
“早知道遇上你這么痛苦,還不如,讓我死在八歲……”
都說人在臨終前,最后消失的是聽覺。
這本該是生命留給我們最后的溫柔提示……所愛之人的聲音,是陪伴靈魂穿越生死的最后一道回響。
然后顧詩檸聽到的是:
【談總,顧小姐走了,尸體怎么處理?】
【燒了?!?/p>
【骨灰怎么辦?】
【灑了……就還灑在這兒?!?/p>
骨灰隨風(fēng)散,世間再無顧詩檸!
又過了一個月。
秦芷孕21周,雙胞胎發(fā)育勉強(qiáng)達(dá)到了正常值。
在最小的正常值邊界。
袁教授安慰秦芷說:“小一點(diǎn)其實(shí)也有好處,不會將子宮撐到極限?!?/p>
秦芷接受這個安慰。
從彩超室出來,秦明輝問秦芷檢查結(jié)果。
秦芷說,都正常。
她的手機(jī)是秦明輝幫忙拿著的。
女警邢淼給她打電話了,秦明輝將手機(jī)遞給秦芷。
她和邢淼自拘留所相識,脾氣性格一拍即合,順理成章成了朋友。
平日里,邢淼和她說話是不會有所顧忌的。
但是眼下,一句話,邢淼說了一分鐘都還沒有說完整。
“芷芷,嗯,過去那么長時間了,你堅(jiān)強(qiáng)的挺過來了,人得往前看……”
她的吞吞吐吐讓秦芷預(yù)感糟糕,心臟發(fā)緊的喘不上氣。
“邢淼,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還不能確定。”
邢淼輕微地嘆息了一聲:“好吧芷芷,我剛接到消息,山湖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性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