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客廳里炸開。
顧詩檸整個人都被打得歪向一邊,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她手指顫抖著捂著火辣辣的臉,眼里瞬間蓄滿淚水。
回頭看著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談昱,心碎成了玻璃渣。
“哥,你打我?!”
在談昱把她撿回家的第一天,她不敢多吃飯,談昱拿筷子要給她夾菜,她以為談昱是像顧鳳儀的那些男人一樣,拿筷子敲她的頭。
嚇得捂著頭瑟瑟發(fā)抖。
談昱放下筷子,把她的手腕握在手心里,鄭重地對她說:
“我永遠都不會打你!以后在我這兒,也不會有任何人敢再打你!你已經(jīng)不再是過去了顧詩檸了!”
談昱說到也做到了,從八歲到二十三歲,談昱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怎么著她也不會想到今天,在她懷著談昱孩子的時候,談昱對她動手!
談昱被酒泡過的嗓子沙啞而沉悶,怒聲在客廳回蕩:
“我有沒有說過,老老實實待在家里,別給我惹是生非?”
“誰讓你自作聰明的花錢請人讓商玄難堪?!”
“若不是你弄巧成拙,秦芷怎么可能會去商玄辦公室和他……”
“接吻”兩個字,談昱咬死在了嘴里。
極力壓下層層上涌的憤怒和苦楚。
他往樓上看。
看到二樓過道里,站在表情冷漠麻木的秦芷,直直地盯著他的右手。
談昱低頭去看自己被震的發(fā)麻的右手。
冷不丁地,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這只手,曾經(jīng)拿著顧詩檸的手,用力地打過秦芷……
就在秦芷把顧詩檸趕出去,而他半夜拋下秦芷又把顧詩檸接回來的時候。
秦芷紅著眼睛,瘋了一般,把茉莉花餅強行塞進顧詩檸嘴里。
那股盛氣凌人的樣子,像極了罪惡的霸凌者。
他當(dāng)時氣血上頭,沒問緣由,拿著顧詩檸的手重重扇了秦芷一耳光……
如今已看清了顧詩檸滿腹詭計的真面目,談昱忽然生出一種可能冤枉了秦芷的恐慌……
他的右手有些顫抖。
蹲下來掐住了顧詩檸的下巴,因為用力,手背的青筋暴起。
“你老實告訴我,那天,秦芷為何打你?又為何往你嘴里塞茉莉花餅?”
顧詩檸臉頰紅腫,但談昱下手毫不留情,她痛苦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水光更濃。
“哥,我肚子疼,你這樣會傷到孩子的……”
談昱垂眸望著她的肚子,“你不說實話,你的孩子就不會順利出生!”
黑漆漆的眼底翻滾著陰狠暴戾,嘴里說出來的話,也比刀刃更森冷鋒利。
顧詩檸最在乎的除了談昱,就是孩子。
可是現(xiàn)在談昱先傷她,談昱又用她的孩子來傷她。
她崩潰地大哭,扒著談昱的手泣不成聲:
“哥你好狠的心,竟然咒自己的孩子……”
“小耳朵說秦芷時,你不也添油加醋的對小耳朵說,是秦芷自作自受,是秦芷罪有應(yīng)得嗎?怎么到你身上,我就狠心了?”
談昱指節(jié)猛地收緊,顧詩檸痛的驚叫:“你們,把他拉開啊?!?/p>
傭人們在一旁都表現(xiàn)的很緊張,但沒有一個人真的上前。
怕談昱會怪罪!
只有一個老傭人上前勸:
“談總,顧小姐還懷著孕呢,孩子萬一有個閃失,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那里不好交待啊?!?/p>
暴怒中的談昱管不了那么多人了,一個秦芷夠他心亂如麻了。
他對顧詩檸說:“現(xiàn)在護著你的是他們倆,但孩子若真有了事,第一個要你命的也會是他們倆!”
顧詩檸猛地一震。
驚悚、擔(dān)憂、恐慌、心虛的表情在臉上交織。
若不是有孩子,以談榮先和蔣玉蘭唯利是圖的性子,會把她大卸八塊來償還她為顧鳳儀還的債。
若是孩子出事,她可能真會沒命。
反之,只要孩子在,就算她犯了錯,一切就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顧詩檸抓住了談昱衣袖,痛哭著說:
“哥,我跟你說實話,求你別咒我們的孩子了……那天,那天我做的是茉莉花餅,但是我口誤,對嫂子說成了玫瑰餅……”
聽到“玫瑰餅”三個字,談昱瞳孔倏然瞪大。
玫瑰餅和茉莉花餅區(qū)別甚遠。
顧詩檸怎么可能會是口誤?傻子才會信是口誤。
而他,連傻子也不如。
當(dāng)時竟沒想著問一問前因后果,無條件相信了顧詩檸。
以此事為開端,秦芷和他徹底離心、決裂。
秦芷說“談昱,我們完了”,那個不憤怒但冰冷絕望的眼神,在談昱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
曾經(jīng)讓他暴怒著指責(zé)秦芷的“證據(jù)”,此時全變成了玻璃渣,扎回了他的心臟!
談昱站起來,身體晃了晃,被離的最近的傭人扶住。
他緩慢地抬頭,看向二樓,那里不知何時,沒了秦芷的身影。
顧詩檸忽感到肚子痛,下墜一般痛,痛的她直不起腰。
她心里乞求著上天,就當(dāng)沒聽見她的話吧。
她的日子已經(jīng)很艱難了,只有孩子可以依靠,不要收走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
談昱揮開了傭人,行尸走肉一樣,抓著樓梯扶手艱難地上了樓。
他沒有回房間,而是靠坐在二樓的玄關(guān)柜前。
望著秦芷住的那間客房門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