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懷宴對姜星杳親昵的稱呼,靳擎嶼眸光沉沉。
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在他一眼沒看到的地方,他的太太身邊就會被討人厭的蒼蠅圍攏。
在帝都的時候是這樣,現(xiàn)在到港城還是這樣。
靳擎嶼冷嗤一聲:“周總這是演都不打算演了?
一邊義正言辭的拒絕我,一邊私底下對我的太太糾纏不清,這就是周總所謂的三觀嗎?”
周懷宴面色不改,一直等靳擎嶼的話說完了,他才用近乎冷漠的聲音說:“靳總,不明事實真相,只憑自己的臆想就妄下結論,我想這并不是一個成熟男人應該做的事。
首先,在這件事里,請你記清楚,你和杳杳已經(jīng)離婚,不管是你對她的稱呼,還是你表現(xiàn)出來的這不合時宜的占有欲,對她來說都構成騷擾。
其次,如果你真心想挽回杳杳,應該先拿出自己的真誠來,而不是以這種胡攪蠻纏的態(tài)度,看誰都像情敵。
看在合作伙伴的份上,我提醒靳總一句,與其防著別人,不如先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對杳杳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憑什么覺得你能勝過杳杳身邊的其他人?
別忘了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你這個前夫的身份給你加分不了什么,你要做的不是憑著所謂的占有欲來牽制杳杳,而是想辦法和你的情敵公平競爭。”
周懷宴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帶著一個上位者的運籌帷幄,從容淡定。
他在靳擎嶼面前,不僅氣勢分毫不弱,反而還隱隱能壓住靳擎嶼的勢頭。
周懷宴也不管靳擎嶼臉色有多么陰沉,話音落下,他就自顧自的夾菜,動作優(yōu)雅,好像剛才的一切沖突都沒有發(fā)生過。
就在氣氛稍微平靜緩和一點的時候,靳擎嶼忽然出聲:“所以你是承認你覬覦我太太了?”
周懷宴的筷子,輕輕擱置在一邊,他漫不經(jīng)心的睨了靳擎嶼一眼:“靳總,選擇性失聰并不是什么好習慣,我認識幾個專家,等會兒推給你?!?/p>
靳擎嶼的惱怒也好,氣憤也好,在周懷宴這里,始終掀不起什么波瀾。
從始至終他都是以一種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和靳擎嶼對峙,沒有針鋒相對,就這么無聲的把靳擎嶼襯得落于下風。
靳擎嶼深吸了一口氣,他說:“姓周的,你別在這里避左右而言他,麻煩正面回答我,你是不是覬覦我的太太?!?/p>
姜星杳聽到靳擎嶼還在執(zhí)著這個話題,他只覺得腦門上有青筋突突的亂跳,甚至有點兒同情周懷宴。
和靳擎嶼講道理,根本就是白費口舌。
姜星杳又想懟他,周懷宴已經(jīng)接了話:“看來靳總好像還有臆想癥,這病可不是小事,我覺得或許我應該給靳老爺子去個電話,這個合作靳家換個人來交接更合適?!?/p>
靳擎嶼好像沒有聽到周懷宴的后半句話,他只分辨出了對方前半句話是在變相的否認。
他沒有再執(zhí)著那個話題了,又試探道:“周總和我太太怎么忽然這么熟了?”
周懷宴糾正:“或許你應該稱她姜小姐。靳總,管一個單身女士叫太太,這不禮貌。”
聽到周懷宴的糾正,靳擎嶼心里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戾氣又開始翻涌。
他的手撐在桌面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明顯。
這個周懷宴,未免太多管閑事。
明明他和杳杳之間…
靳擎嶼還沒說話,周懷宴又說:“當然你也應該放開杳杳的手,靳總,還是不要隨便對一個對你有抗拒并且毫無瓜葛的女人做這種肢體接觸,她可以告你騷擾。”
毫無瓜葛四個字,好像鋒銳的利刃,能將靳擎嶼的心割的粉碎。
一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余光瞥到旁邊女人冷漠的側臉,靳擎嶼猛地就把那話咽了下去,現(xiàn)在還不能說,他現(xiàn)在至少還得再等一個多月。
姜星杳覺得,以靳擎嶼的性格,他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可下一刻,靳擎嶼按著她的那只手,竟然真的松開了。
姜星杳還看到他牽了牽嘴角,擠出了一個并不怎么好看的笑,用古怪又僵硬的聲音說:“謝謝周總提醒了?!?/p>
雖說他的態(tài)度和彬彬有禮還是不搭邊,但姜星杳覺得,這應該是她所見過的靳擎嶼在她的朋友身邊,最有風度的一次了。
畢竟他之前,對秦江南,對沈明訴可不是這樣容易妥協(xié)的。
姜星杳覺得,他這所謂的風度,更多的大概是擔憂周懷宴這邊真的想換人。
周家和靳家,一個帝都的大鱷,一個港城的巨擘,這兩家之間的合作必然是非同小可。
靳擎嶼本來就和靳言洲斗得厲害,他絕不可能失去這個負責人的身份。
一頓飯雖然開頭的時候吃的尷尬。
但后來靳擎嶼不再胡言亂語之后,氣氛就漸漸的緩和了下來,周懷宴和靳擎嶼接下來談的都是公事,涉及到合作中的一些數(shù)據(jù),姜星杳聽不懂。
手剛才被靳擎嶼碰過,指尖好像還殘留著烏木香的味道,讓姜星杳不太喜歡,她干脆起身去了洗手間。
伴隨著姜星杳的離開,剛剛和諧一點的氣氛,好像又開始變得劍拔弩張。
靳擎嶼說:“周懷宴,不管你對杳杳存了什么心思,都請你就此打住,杳杳她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太太,我絕不會放開她的,如果你非要插在中間動什么手腳,也別怪我魚死網(wǎng)破。”
“靳總這時候妄下定論,未免太早,我還是那句話,你既然真的在意杳杳,就對她多點尊重,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直接把她當成你的所有物,不顧她的意愿,試圖掌控她的生活。
感情的事上,從來都是以真心換真心,靳總,或許你應該靜下心來,多聽聽杳杳的想法,而不是憑著自己的臆想一直揣測她。”周懷宴說。
以真心換真心,靳擎嶼對周懷宴的話,卻有點嗤之以鼻。
姜星杳根本就沒有心。
又或者說她心里根本沒有他。
她從來都看不起他,從始至終都是他想要把她據(jù)為己有。
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能強取豪奪?使些特殊的手段?
姜星杳再回來的時候,兩個男人之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一頓飯不咸不淡的吃完,姜星杳就和周懷宴告了別,靳擎嶼卻執(zhí)意要送她回去。
姜星杳拒絕了。
靳擎嶼想要一如既往的,強勢的把她帶上車,在看到姜星杳那雙冰冷的眼睛時,他不知怎么,忽然就想到了周懷宴那句以真心換真心。
想要拉姜星杳胳膊的手放下了,他問:“杳杳,如果我學著尊重你,你會不會給我個機會?”
姜星杳覺得,靳擎嶼一定是吃錯藥了,才能問出這樣好笑的問題來,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搖頭:“不能,靳擎嶼,你死了這條心吧,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我們之間沒可能的。”
伴隨著姜星杳的話音落下,她眼睜睜的看著對面的男人臉色變得陰沉,他說:“是嗎?看來姓周的話說的也不對,我們杳杳總是這么不聽話,我只能手段強硬一點。”
他拽著姜星杳的胳膊,就要把人往車里塞,姜星杳能看到他眉宇間陰郁的郁色,她大概知道,靳擎嶼和周懷宴剛才,不過是表面上暫時的平靜。
在靳擎嶼的心里依舊對周懷宴猜忌頗多。
姜星杳說:“靳擎嶼,你好像真的忘了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你這樣屬于騷擾,你如果再這樣的話,我會報警?!?/p>
因為有前車之鑒,姜星杳這回把自己的包攥得緊緊的,她不免有點擔心靳擎嶼又拿她的包威脅她。
好在沒有。
靳擎嶼這次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執(zhí)著,甚至還松開了她的手,只是又說:“杳杳,我從帝都到港城,不遠萬里來看你,你現(xiàn)在就連讓我送你回家的機會都不給嗎?”
姜星杳能感覺到,自從她說了報警之后,靳擎嶼的態(tài)度就變了,她雖是不知道靳擎嶼在忌憚什么,但好歹已經(jīng)有了拿捏靳擎嶼的籌碼。
她說:“靳擎嶼,你別逼我,如果你再糾纏我,我真的會報警?!?/p>
靳擎嶼看著她,片刻的沉默,他說:“好,那我不送你了,聯(lián)系方式加回來,到家報個平安?!?/p>
姜星杳當然不會加,她直接當著見情侶的面,攔了個出租車離開了。
姜星杳走后,許特助才出現(xiàn),他問:“靳總,那個皮膚科專家還沒聯(lián)系上,不過有人給我們推薦了另外一個專家,在這方面也很有名望,您要不要去見一見?”
靳擎嶼眉心微蹙,他沉思片刻,說:“先去警局?!?/p>
他得先去看看,那個今天當街欺負他太太的女人,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還有,那個周懷宴今天三言兩語就教壞了杳杳,讓杳杳既然想到拿報警來威脅他。
他得先去打聽打聽,那件事能不能處理一下,這樣的話他也就不用再忌憚了。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想牽自己的太太的手,都被說什么構成騷擾,簡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