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的云州軍,也是一支悍卒遍地、猛將云集的敢戰(zhàn)之軍,放眼北系軍中,也是戰(zhàn)功赫赫,不弱于任何一支軍團的存在。
然而,四十年前,五萬云州軍血染塔拉草原,用血肉之軀筑起鋼鐵長城,擋住了胡羯六部聯(lián)軍的鐵騎,也葬下了云州軍所有榮光。
那一戰(zhàn)之后,云州很多縣營中空無一人,老卒悍將盡數(shù)死絕,連云州軍的名號都險些徹底消失。
那一戰(zhàn)打空了云州軍的所有家底,許多縣城只有老幼婦孺,找不到一個壯年男丁,足足用了十多年時間,云州軍才逐漸重塑編制,這還是節(jié)度府從其他地方調(diào)來兵力的結果。
如今,四十年過去,當初那一代人大多已不在人世,可云州軍用了四十年依舊沒有緩過氣來,這也是為何云州軍孱弱的原因之一。
眾人打過招呼之后,便與凌川一道進入城中。
將軍府與刺史府相隔不遠,按理說,應該是云州主將陸含章坐鎮(zhèn),可這位老將軍幾年前就當起了甩手掌柜,將軍中事務丟給了催行儉,而他自己要么在自己那座小院子喝喝茶,要么便是到城外云媆湖釣魚,盡管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無功而返,卻總是樂此不疲。
如今,凌川接任云州副將,自然也是由他住入將軍府。
要是在之前,他或許還擔憂此舉會不會有喧賓奪主之嫌,但,之前催行儉給他交接事宜的時候,便提到這一點,讓他大大方方住進去,無需有任何心理負擔。
再則,之前盧惲籌和陸老將軍都明確表示,云州一切軍務交由自己處理,這也讓凌川放心了很多。
來到將軍府之后,親兵營便開始著手搬東西,其實,凌川此行帶的東西并不多,其中最主要的便是二十萬兩銀子。
之前的積蓄加上近兩個月蘇璃做買賣所得的銀子加起來,足有二十五萬兩,凌川留了幾萬兩給衛(wèi)斂,其余的全部帶了過來,主要是接下來建酒坊、紡織坊以及鍛造兵甲都需要大量銀子,二十萬兩看起來很多,但想要完成這些前期投入遠遠不夠。
韓敘、趙襄等幾名將領也主動上來幫忙,趙襄推了推其中一口大箱子,發(fā)現(xiàn)挺沉,便對身旁的程千韌喊道。
“老程,搭把手!”
兩人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才將那個箱子抬起來,可就在這時,一名膀大腰圓、獅鼻虬結如磐石的女子走了過來,單手便將那口大箱子托在手里。
“二位大人,讓俺來吧!”
兩人只感覺手上一輕,就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眼瞪大如銅鈴一般,看著翠花用一只手將箱子托著走進將軍府。
“老程,我是不是眼花了?”趙襄看著那道魁梧的背影,呢喃道。
程千韌同樣是滿臉驚駭,說道:“力氣大的,我老程自認見過不少,但大得這么離譜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莫不是傳說中的金剛之體?”韓敘也湊過來問道。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蘇璃的聲音:“翠花,你傷還沒好呢,誰讓你搬東西的?”
“夫人,俺的傷已經(jīng)沒大礙了!”翠花憨厚一笑,說道。
聽到這話,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古怪,這還是有傷在身?那要是沒受傷,得有多恐怖?
“你們說,將軍帶來的這些箱子里面是什么?為何這般沉?”韓敘小聲問道。
“還能是什么,肯定是銀子唄!要不然誰這么大老遠搬過來!”趙襄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凌川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三人身后,程千韌見狀,連忙輕咳了一聲。
凌川倒也沒有計較,而是笑著說道:“沒錯,里面裝的都是銀子!”
“將軍,我們……”趙襄二人臉色劇變,連忙行禮。
凌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們也不用瞎猜,這些銀子有的是我夫人掙的,有的是我抄地方豪強的家得來,但,我會把每一分銀子花在云州軍身上!”
“來日方長,我凌川是什么人,你們以后會看清的!”說完,凌川便朝著將軍府走去。
一直到凌川進屋,趙襄才猛然抬手給自己一耳光:“都怪我這張臭嘴……”
“沒事,聽之前催將軍說,凌將軍不是小心眼的人!”年齡稍長的程千韌寬慰道。
黑檀府門巍然洞開,一對玄鐵狻猊踞守兩側(cè)。獸瞳赤紅如凝血,利爪深陷胡虜殘甲石雕。
門楣懸御賜匾額——“敕建鎮(zhèn)北將軍府”七個鎏金大字森然生威,這塊牌匾是廷尉府讓兵器鑒的匠人制作的,兩日前才掛上。
轉(zhuǎn)過整石雕琢的《隴山防秋圖》影壁,五丈天井豁然鋪展,青石板縫間沁著北疆特有的粗糲沙塵。
天井盡頭,白虎堂如伏踞巨獸。顏體陰刻楹聯(lián)‘刀氣沖霄漢,鼓聲動山河’分懸門側(cè)。
穿過月洞門,是親兵所住的廂房,而后院則是將軍與家眷的住所。
不消片刻,所有東西全部搬完,銀兩盡數(shù)進入府庫,鑰匙則是由蘇璃保管。
忙完這些天已經(jīng)快黑了,凌川便出門赴宴,他沒有帶太多人,只是讓孟釗帶著幾名親兵跟隨。
今晚,楊恪帶領云州一眾官員在風雪樓設宴,為凌川接風。
事實上,不止是文官,云州軍中校尉以上將領也都盡數(shù)到場,畢竟,凌川是以后的云州軍副將,更是陛下欽封的鎮(zhèn)北將軍,哪怕是楊恪這位正四品官員也得給幾分面子。
風雪樓距離將軍府不遠,就算是步行也就只有一盞茶的功夫。
凌川也沒有騎馬,而是與孟釗等人步行前往,初次來云州,正好熟悉一下環(huán)境。
不得不說,云州城非常繁華,在凌川的認知中,僅次于飛龍城,盡管云嵐縣乃是云州下轄的大縣,但跟云州比起來,還是差了好幾個檔次。
風雪樓乃是云州最好的酒樓,事實上,整個北境七州,有十幾座風雪樓,不過最大的那一座還得數(shù)飛龍城那座。
在得知這個風雪樓極有可能就是與丹青府齊名的那座風雪樓之后,凌川對其便多了幾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