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宮門,藍少堂便迅速迎了上來,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
“藍少堂,見過侯爺!”見凌川出來,他連忙上前行禮。
凌川淡然一笑,親昵地攬住他的肩膀:“藍將軍,我凌川為人就這么差勁?咱們一同經(jīng)歷了這么多生死,你怎么還如此見外?”
見凌川雖身份地位已非昔日可比,卻依舊這般隨性灑脫,藍少堂心頭一暖,爽朗笑道:“往后要在侯爺麾下效力,這不是怕您給我穿小鞋嘛!”
凌川佯裝沉思,摸了摸下巴:“說起來,我記得在望云關(guān)時,你好像還嘲笑過我?”
“?。磕€真記仇??!”藍少堂頓時苦著臉。
“好了,說正事!”凌川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陛下命你率一萬禁軍隨我前往東疆,這是為我撐腰,我心里明白,你轉(zhuǎn)告禁軍弟兄們,只要聽從軍令,我保證人人皆有軍功可撈!”
“哈哈哈!”藍少堂拍著胸脯,豪氣干云,“弟兄們聽說要跟您去東疆,個個爭搶著要去!侯爺放心,若有誰膽敢違抗軍令,不必您動手,我藍少堂第一個砍了他!”
“你將校尉以上將領(lǐng)的名冊給我一份,越詳細越好!”凌川點頭道。
“早已備好!”藍少堂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冊遞上。
凌川展開細看,只見上面詳細記載了每位校尉的年齡、籍貫、軍齡、性情與特長,不由滿意頷首:“你先率大軍先行,我需遲幾日出發(fā)。我隨行人少,想必很快便能追上?!?/p>
“遵命!”藍少堂抱拳應(yīng)道。
原本藍少堂欲請凌川至禁軍大營舉行誓師大會,卻被凌川婉拒。在他看來,此刻尚未抵達東疆,鼓舞士氣為時過早。況且禁軍皆是從各邊軍精選的百戰(zhàn)精銳,無論實力還是心志皆毋庸置疑,誓師實無必要。
次日清晨,藍少堂率領(lǐng)一萬禁軍,浩浩蕩蕩自宣武門開出神都,直指東疆。
藍少堂一行還帶著雪姬公主為首的大和使團一行,雖說已經(jīng)確定要開戰(zhàn),但大周卻不能丟了氣度和格局,決定將其一行送回東疆。
朱雀大街兩旁早已聚滿了百姓,紛紛為大軍送行。
宣武門上,皇帝親率文武百官為大軍送行,凌川亦在隊列之中,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這支威武雄壯的隊伍。
大軍甲胄鮮明,軍容整肅,皇帝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已見到凱旋的景象。
然而凌川的目光卻格外沉重,他深知,此戰(zhàn)無論勝敗,注定有許多將士無法生還,這便是戰(zhàn)爭的殘酷。
或許對朝堂上許多官員而言,他們只關(guān)心勝負,即便得知傷亡,也不過視作冰冷數(shù)字。
唯有那些在戰(zhàn)場上歷經(jīng)生死、親眼目睹同袍倒下的幸存者,才真正明白每一個數(shù)字背后,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當(dāng)晚,凌川在王府設(shè)宴,邀請宋家嫡系、安國公祖孫、兵部尚書耿云旌、左侍郎崔鑒、工部侍郎婁桓等二十余位官員。
宴席菜肴多由劉恩賜張羅,凌川亦親自下廚烹制了幾道拿手菜招待賓客。
正當(dāng)凌川欲招呼眾人入席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故作不悅的聲音:“好你個凌川!朕待你不薄,你設(shè)宴竟不請朕?”
眾官員聞聲色變,慌忙起身欲跪拜行禮。
只見皇帝身著華貴常服,在閻鶴詔與南宮昰的隨侍下信步而入。
“這里不是宮中,大家不必多禮!”皇帝隨意擺手,轉(zhuǎn)而笑問凌川,“朕今日厚顏前來蹭飯,你不會將朕趕出去吧?”
雖知皇帝在說笑,凌川仍不敢怠慢,連忙躬身告罪:“陛下恕罪,是臣考慮不周!”
“哈哈,朕也未備賀禮,便算扯平了!”皇帝爽朗大笑,對眾人揮手道,“都別站著了,開席吧!”
眾人依序入座,皇帝自然居主位,左右分別坐著宋鶴年與安國公張泊遠。
“嗯!這道菜滋味甚妙!”皇帝對眼前的紅燒肉贊不絕口,“是何人所烹?朕要召他入宮當(dāng)御廚!”
宋鶴年捻須笑道:“陛下這個愿望,怕是難以實現(xiàn)了!”
“哦?這是為何?”皇帝詫異。
“此菜乃鎮(zhèn)北侯親手烹制!”宋鶴年含笑解釋。
皇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凌川:“荒唐!你身為武將,不研讀兵法,反倒鉆研起廚藝來了!”
雖口中這般說著,皇帝手中筷子卻未曾停歇,不住往碗中夾肉。
忽而他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安國公,佯怒道:“國公爺,您能否給朕留些?”
皇帝今日刻意放下身份,使得宴席氣氛輕松活躍了許多。
正當(dāng)年少俊秀的秦羽上前為眾人斟酒時,皇帝好奇問道:“這是誰家兒郎?”
凌川連忙起身回話:“回陛下,這便是臣前兩日向您提過的秦羽!”
皇帝放下筷子,慈和地招手喚秦羽近前,少年緊張得雙腿如灌鉛般沉重,每一步都邁得極為艱難。
“秦簡之子秦羽,拜見陛下!”秦羽雙膝跪地,恭敬叩首。
“免禮,免禮!”皇帝親手將他扶起,溫言勉勵,“你父親為國捐軀,朕深感欣慰!你的事,凌川已向朕稟明。往后你在書院要好生求學(xué),爭取成為帝國棟梁,造福天下蒼生!”
“秦羽謹遵圣諭!”少年聲音雖稚嫩,語氣卻異常堅定。
凌川讓秦羽前來斟酒,本意是讓他在眾官員面前混個臉熟,日后自己離開神都,眾人也能對他多加照拂,豈料皇帝竟會親臨,這番機緣著實出乎意料。
宴席在其樂融融中進行,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凌川將僅存的狼血酒盡數(shù)取出招待賓客,反正即將離開神都,這些也不必帶走了。
宴畢,凌川將賓客一一送別。
皇帝卻特意尋到蘇璃,二人在后堂敘話良久,凌川雖未入內(nèi),卻也猜得到話題必與蘇家有關(guān)。
待皇帝帶著南宮昰與閻鶴詔最后離去,凌川回到房中,只見蘇璃雙眼通紅,顯然剛哭過。
“相公,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告訴你……”蘇璃眼中滿是歉疚。
凌川溫柔一笑,輕撫她的秀發(fā):“你要說的,可是關(guān)于兄長蘇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