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話音落下,一個身影便擋在了陸玉霧身前。
傅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身形挺拔,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帶一股迫人的氣場。他目光平靜地看著那個咄咄逼人的女生,語氣沒什么起伏,卻帶著一種天然的威懾力:“需要我重復一遍法律規(guī)定,或者現(xiàn)在就叫保衛(wèi)處的人過來嗎?”
那女生顯然認出了傅厭,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氣勢矮了半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周圍也有人小聲議論:
“就是啊,三倍賠償也太離譜了?!?/p>
“傅厭都出面了……”
“這女生是想訛人吧……”
眾目睽睽之下,那女生面子掛不住,但又不敢真的跟傅厭硬剛,只得一把搶過陸玉霧之前表示愿意按市價賠償而拿出的鈔票,狠狠瞪了陸玉霧一眼,撂下一句“算我倒霉!”,便抓起劃傷的包,灰溜溜地擠出了人群。
風波平息,看熱鬧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陸玉霧看著傅厭擋在她面前的背影,心情復雜得像一團亂麻。剛才那一瞬間,在他站出來,用那種冷靜又可靠的聲音為她解圍時,她沉寂的心湖確實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絲漣漪,一種久違的、被保護的安全感悄然滋生。她不得不承認,無論嘴上說得多硬,傅厭這個人,在她心里始終占據(jù)著一個特殊的位置。
但是,一想到他之前的自以為是,想到那個所謂的“妹妹”金婷,想到他昨天那副“施舍”般給最后一次機會的樣子,那點心軟和悸動立刻被強烈的自尊和尚未消散的怨氣壓了下去。
她不能就這么算了。憑什么他總是這樣,打個巴掌再給顆甜棗?她陸玉霧又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于是,在傅厭轉(zhuǎn)過身,目光看向她,似乎想說什么的時候,陸玉霧搶先一步,抬起下巴,用一種刻意疏離又帶著點嘲諷的語氣開口:“多管閑事。我自己能解決?!?/p>
說完,她甚至沒看傅厭瞬間僵住的臉色,拉著同樣有些懵的落落,轉(zhuǎn)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決絕,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會沾染上什么不好的東西。
傅厭站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戀離開的背影,胸腔里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邪火“噌”地又冒了上來,還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和……慌亂。他以為他出手解圍,至少能換來她一絲緩和,哪怕是一個不那么帶刺的眼神。結果呢?還是“多管閑事”?
周子軒湊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同情:“哥們兒,任重道遠啊。陸大小姐這脾氣,真是十年如一日?!?/p>
傅厭沒說話,薄唇緊抿,眼神死死盯著陸玉霧消失的方向。一種強烈的、不甘心的念頭瘋狂滋長——他不能就這么放棄。如果妥協(xié)、低頭、甚至被她罵“舔狗”都換不回她,那他還能怎么辦?
難道真的看著她去找別的“新人”?光是想象那個畫面,他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窒息般的難受。
不行。
傅厭眼神一凜,忽然邁開長腿,朝著陸玉霧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陸玉霧正和落落快步走著,心里亂糟糟的,既氣傅厭,也氣自己剛才那不爭氣的心軟。忽然,手腕被人從后面用力抓住。
她嚇了一跳,回頭就撞進傅厭那雙深邃又帶著某種決絕的眼眸里。
“傅厭你干什么!放開我!”陸玉霧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落落見狀,識趣地小聲說:“小霧,我先回宿舍等你?!比缓箫w快地溜走了。
傅厭也不管周圍偶爾投來的好奇目光,直接將陸玉霧拉到了旁邊一處相對僻靜的林蔭道下。
“陸玉霧,我們談談?!彼曇舻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陸玉霧別開臉,不想看他。
傅厭看著她倔強的側(cè)臉,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他忽然泄了氣,所有的驕傲、算計、不甘,在這一刻,都被一種名為“害怕失去”的情緒淹沒。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里面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妥協(xié)。
“行?!彼_口,聲音干澀,“陸玉霧,你贏了?!?/p>
陸玉霧一愣,疑惑地轉(zhuǎn)過頭看他。
傅厭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說,我輸了。之前是我不對,沒有處理好和金婷的關系,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還自以為是地給你下最后通牒。我道歉?!?/p>
陸玉霧心臟猛地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厭……在跟她道歉?那個從小到大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傅厭?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嘲諷的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有些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傅厭看著她微微睜大的眼睛,繼續(xù)說了下去,語氣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我不想管什么前男友不前男友,也不想聽你說什么玩膩了、甩了我的鬼話。那些都不算數(shù)?!?/p>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陸玉霧,你聽著——從現(xiàn)在開始,我要重新追你。”
“……”陸玉霧徹底愣住了,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重新……追她?
傅厭看著她呆住的樣子,心里稍微松了口氣,但語氣依舊強勢:“你可以拒絕,可以躲著我,甚至可以像剛才那樣罵我多管閑事。但是,我不會放棄。你可以去找你所謂的新人,”他說到這里,語氣忍不住又帶上了一點酸意和咬牙切齒,“但我保證,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你,沒有人會比我更……喜歡你?!?/p>
最后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過陸玉霧的心尖。
她的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fā)燙,心跳也失去了正常的節(jié)拍。她看著眼前這個少年,他明明說著近乎“無賴”的話,眼神卻那么認真,甚至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懇求?
這巨大的反差讓她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你神經(jīng)病?。 卑肷?,陸玉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誰要你重新追!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才不會答應你!”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這次傅厭沒有強留。
陸玉霧像只受驚的小鹿,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傅厭看著她跑遠,這次卻沒有再追上去。他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卻緩緩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帶著點無奈,又勢在必得的笑意。
他知道,她心亂了。
這就夠了。
重新開始?不,他從未真正想過結束。既然她不肯回到過去,那他就親手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傅厭和陸玉霧的,新的未來。
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而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陸玉霧以為傅厭那句“重新追你”只是少爺脾氣上來的一時沖動,沒想到,他是來真的。而且,是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昭告了全校。
第一戰(zhàn):食堂攻防
第二天中午,陸玉霧特意磨蹭到飯點快過了,才和落慢悠悠地晃進食堂,企圖避開某人。沒想到,剛踏進門口,就看見傅厭和周子軒坐在她們常坐的位置附近,而傅厭面前,赫然擺著兩個餐盤——一個在他自己面前,另一個,滿滿當當,放在他對面的空位上。
陸玉霧腳步一頓,拉著落落就想換個方向。
“陸玉霧?!备祬挼穆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穿過略顯嘈雜的空氣,落在了她耳邊。
他站起身,在無數(shù)道或明或暗的注視下,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臉上:“給你打好了,糖醋里脊,清炒西蘭花,都是你以前愛吃的?!彼Z氣自然得仿佛他們昨天根本沒有鬧過任何不愉快。
周圍已經(jīng)響起了竊竊私語。
“哇,傅厭給女生打飯?”
“那是設計院的院花陸玉霧吧?他們什么關系?”
“傅校草在追她嗎?”
陸玉霧感覺臉上有點燒,尤其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抬起下巴,視線掃過那個餐盤,語氣帶著刻意的疏離和挑剔:“謝謝,不過不用了。人的口味是會變的,我現(xiàn)在不喜歡吃這些了?!?/p>
她拉著落落,徑直走向打飯窗口,點了份截然不同的麻辣香鍋,然后找了個離傅厭最遠的角落坐下,全程沒再看他一眼。
傅厭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份精心挑選的飯菜,眼神暗了暗,卻沒說什么,只是默默坐了回去。周子軒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出師不利啊,傅少。人家換口味了。”
傅厭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開始吃自己那份飯,語氣平淡:“沒關系,來日方長?!?/p>
下午沒課,陸玉霧決定去圖書館避避風頭,順便找點設計相關的資料。她特意選了個靠窗最偏僻的座位,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旁邊光線一暗。
傅厭拿著本書,極其自然地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陸玉霧:“……”陰魂不散!
她忍了忍,決定無視他,埋頭看自己的書。
過了一會兒,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走了過來,有些靦腆地站在陸玉霧桌邊:“同學,你好,我是建筑系的王珂??梢浴梢哉J識一下嗎?能加個微信嗎?”
陸玉霧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傅厭已經(jīng)抬起了頭。
他沒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淡淡地掃了那個男生一眼,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不好意思,她在忙。而且,”他頓了頓,視線轉(zhuǎn)向陸玉霧,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的親昵,“她比較挑食,不太喜歡……吃清淡的?!?/p>
這話一語雙關,既回應了食堂里陸玉霧說的“換口味”,又暗戳戳地宣示了某種主權。
王珂同學的臉瞬間漲紅了,看看傅厭,又看看面無表情(實則內(nèi)心瘋狂吐槽傅厭)的陸玉霧,尷尬地說了聲“對不起,打擾了”,就匆匆離開了。
傅厭滿意地收回目光,繼續(xù)看自己的書,仿佛剛才只是隨手趕走了一只蒼蠅。
陸玉霧氣得牙癢癢,壓低聲音怒道:“傅厭!你有病吧!誰讓你替我回答的!我想加誰微信關你什么事!”
傅厭轉(zhuǎn)過頭,看著她氣鼓鼓的臉,眼神無辜:“我是在幫你篩選。那種類型的,不符合你‘新口味’的標準?!彼匾饧又亓恕靶驴谖丁比齻€字。
“你!”陸玉霧被他這歪理氣得說不出話,狠狠瞪了他一眼,抱起書本站起來,“懶得理你!”
她換了個離他十萬八千里的座位,心臟卻因為剛才他那句“她比較挑食”和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不爭氣地跳快了幾拍。這混蛋,怎么這么會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