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門被輕輕關(guān)上的那一刻,商蕪才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空蕩蕩的門口,眼圈微微泛紅。
她不是不介意,只是太累了。
累到連表達情緒都覺得費力。
而陸讓,則帶著滿腹的誤解和心事,開車來到了律所。
陸優(yōu)比陸讓早一步到了律所。
她越想越氣,直接沖進嚴岳的辦公室。
“嚴岳!把那個新來的林薇,立刻開除!”
嚴岳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火氣弄得一愣:“林薇?她怎么了?”
“怎么了?”陸優(yōu)冷笑,“她昨晚把陸讓帶回自己家過夜!今天早上還用陸讓的手機給阿蕪打電話!這種心思不正的人,還留在律所干什么?!”
嚴岳一聽,臉色也嚴肅起來。他立刻打電話給人事部門。
就在這時,陸讓臉色陰沉地走進了律所,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對迎面而來的陸優(yōu)視而不見。
“阿讓!”陸優(yōu)叫住他,“你跟阿蕪解釋清楚了沒?她怎么樣?”
陸讓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只是聲音低沉地回了句:“沒事?!?/p>
然后便頭也不回地進了辦公室,關(guān)上了門。
陸優(yōu)看著他這副樣子,心里咯噔一下。
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難道兩人吵架了?
她正想著,律所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只見那個本該被開除的林薇,竟然去而復(fù)返,直接沖了進來,眼睛紅紅的,臉上還帶著淚痕。
她目標明確,直奔陸優(yōu)而來。
“陸小姐!”林薇站在陸優(yōu)面前,聲音帶著哭腔,卻有種豁出去的倔強,“您為什么要讓嚴律師開除我?”
陸優(yōu)抱著胳膊,冷眼看著她:“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林薇的眼淚掉了下來,但語氣卻不卑不亢:“我知道!是因為昨晚陸律師在我家過夜的事對不對?”
“但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當(dāng)時就是慌了,沒處理好!”
她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而且我有男朋友!我們感情很好!昨晚陸律師醉得不省人事,是我男朋友幫我一起把他扶上樓,照顧他的!我男朋友可以作證!”
這話一出,不僅陸優(yōu)愣住了,連旁邊豎著耳朵聽的員工們都愣住了。
林薇指著自己手機屏幕上的合影:“這就是我男朋友!我們交往三年了!我林薇就算長得還算漂亮,也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談戀愛,老老實實工作的人!您不能因為陸律師碰巧睡在了我家,就覺得我有什么不軌之心,這樣以貌取人,對我太不公平了!”
她說完,委屈地哭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
陸優(yōu)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卻言之鑿鑿的林薇,一時竟有些語塞。
有男朋友?還是和男朋友一起照顧的?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昨晚的事,可能真的只是一場因為慌亂而造成的烏龍?
自己是不是……反應(yīng)過度了?
律所里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而辦公室內(nèi)的陸讓,隔音并不算太好,隱約聽到了外面的爭執(zhí)聲和林薇的哭訴。
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此刻,他完全沒有心思去分辨林薇話里的真假。
他的腦海里,全是商蕪那張疲憊、疏離的臉,和她電話里那句“過得不好”。
一場因意外和溝通不暢導(dǎo)致的冷戰(zhàn),就這樣莫名地開始了。
陸優(yōu)看著陸讓緊閉的辦公室門,心里焦急萬分。
她敲了敲門,沒等回應(yīng)就推門進去。
陸讓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周身籠罩著一層低氣壓。
“阿讓,你打算一直躲在這里嗎?”陸優(yōu)走到他身邊,語氣帶著責(zé)備和擔(dān)憂。
陸讓沒有回頭,聲音沙?。骸拔一厝ジ墒裁??看她見到我就心煩的樣子嗎?”
他腦海中反復(fù)回放著商蕪那疲憊疏離的神情,心像被泡在苦水里。
“她哪里心煩了?”陸優(yōu)不解,“阿蕪只是身體還沒恢復(fù),心情低落而已!你作為丈夫,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多陪陪她嗎?”
“陪她?”陸讓苦笑一聲,帶著一絲自嘲,“她連解釋都不想聽。她甚至……覺得現(xiàn)在過得不好?!?/p>
他轉(zhuǎn)過身,眼底布滿紅血絲,看著陸優(yōu):“姐,你告訴我,如果我出現(xiàn)只會讓她更累、更不開心,我為什么還要回去惹她煩?”
陸優(yōu)被他這番話噎住了。她意識到,弟弟鉆進牛角尖了。問題的關(guān)鍵似乎不在于昨晚的誤會,而在于商蕪那句無意中被聽到的“過得不好”。
“你……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陸優(yōu)試探地問。
陸讓抿緊嘴唇,沒有回答,但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陸優(yōu)嘆了口氣,知道直接勸陸讓沒用。她想了想,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撥通了程晝的電話。
“程晝,你……現(xiàn)在方便去看看阿蕪嗎?”陸優(yōu)壓低聲音,“阿讓這邊有點鉆牛角尖,覺得阿蕪不想見他。你幫我去探探阿蕪的口風(fēng),勸勸她,能不能主動給阿讓打個電話?哪怕發(fā)個信息也行。總得有個臺階下啊。”
程晝接到電話,立刻答應(yīng)下來。
他買了些水果和清淡的點心,來到了商蕪家。
商蕪開門看到他,有些意外,但還是請他進來了。
她看起來比前幾天更憔悴了些,眼睛也有些腫,顯然沒休息好。
“優(yōu)姐讓我來看看你?!背虝儼褨|西放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臉色,“你……還好嗎?”
商蕪勉強笑了笑:“還好。就是沒什么精神?!?/p>
兩人坐在客廳,氣氛有些沉默。
程晝斟酌著開口:“阿蕪,其實……陸讓他……很擔(dān)心你。他昨晚真的是意外,那個助理也有男朋友,是一場誤會。他就是怕你生氣,今天看你不太想說話,就更不敢打擾你了?!?/p>
商蕪聽了,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委屈的情緒慢慢涌了上來。
“我……我沒有生氣?!彼曇艉茌p,帶著鼻音,“我也沒懷疑他。我就是……就是覺得有點累,身體不舒服,心里也悶悶的,不想說話而已?!?/p>
她抬起頭,眼圈微紅地看著程晝:“為什么……為什么好像變成我的錯了?明明我什么都沒做,也沒有誤會他,憑什么要我去主動求和?他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現(xiàn)在的心情嗎?”
程晝看著商蕪委屈又倔強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完全理解她的感受。流產(chǎn)的創(chuàng)傷、身體的虛弱、情緒的敏感,都需要時間和耐心來恢復(fù)。陸讓那個笨蛋,偏偏在這個時候因為一句無心之言而敏感多疑。
“我明白,阿蕪,這不是你的錯。”程晝連忙安慰,“陸讓他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他是個傻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p>
勸和的話到了嘴邊,程晝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讓商蕪主動低頭,確實不公平,也可能適得其反。
他想了想,換了個方式:“總是悶在家里對身體恢復(fù)也不好。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透透氣?我這兒正好有兩張朋友畫廊開幕畫展的門票,環(huán)境很安靜,沒什么人?!?/p>
商蕪確實覺得家里憋得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p>
她需要換個環(huán)境,整理一下紛亂的心情。
畫展的“偶遇”
程晝陪著商蕪來到了市中心一家格調(diào)高雅的藝術(shù)畫廊。
果然如他所說,開幕展人不多,環(huán)境清幽,適合靜心。
商蕪看著墻上的畫作,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就在他們駐足欣賞一幅抽象畫時,旁邊傳來一個略帶驚訝的溫和男聲:
“商蕪?真的是你?”
商蕪聞聲轉(zhuǎn)頭,看到一個穿著休閑西裝、氣質(zhì)儒雅的男人,正是許久未見的陳淳之。
“陳先生?”商蕪也有些意外,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好久不見?!?/p>
陳淳之看著她,目光溫和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是啊,好久不見。你看起來……清減了不少,要好好照顧自己?!?/p>
兩人寒暄起來。程晝識趣地退到一旁,假裝看畫,給他們留出空間。
陳淳之看著商蕪,語氣有些感慨:“其實,上次珠寶設(shè)計大賽決賽的時候,我看到陸讓出現(xiàn)了。那時候我就猜到,你們之間……緣分未盡。”
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一絲釋然:“所以我后來就沒再打擾你。我知道,只要他出現(xiàn),其他人就都沒什么希望了?!?/p>
商蕪沒想到他會提起這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陳先生……”
“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标惔局B忙解釋,“只是看到你現(xiàn)在……似乎不是很開心,有點擔(dān)心。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當(dāng)然,如果不方便說,沒關(guān)系。”
商蕪對陳淳之的印象一直很好,覺得他是個溫和體貼、值得信賴的朋友。此刻聽到他真誠的關(guān)心,心中壓抑的委屈和迷茫又涌了上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細說,只是低聲道:“沒什么,就是最近發(fā)生了一些事,有點累。”
陳淳之了然地點點頭,沒有追問,只是溫和地安慰道:“人生總有起伏。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兩人站在畫前,低聲交談著。從遠處看,姿態(tài)頗為熟稔和默契。
程晝在一旁看著,覺得氣氛正好,心想這是個讓陸讓過來“偶遇”求和的好機會。他悄悄走到畫廊角落,拿出手機,給陸讓發(fā)了條信息:
【阿讓,別擰巴了!快來市中心‘云尚畫廊’!阿蕪在這里散心呢!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了,趕緊過來好好說話!】
致命的誤會
陸讓正在律所坐立難安,收到程晝的信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抓起車鑰匙沖出了辦公室。
一路飛馳到畫廊。
他停好車,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快步走進畫廊。
目光急切地搜尋著商蕪的身影。
很快,他就在一個相對安靜的展區(qū)看到了她。
然而,他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了。
他看到商蕪和一個背對著他的男人站在一起,兩人靠得很近,正在低聲交談。
商蕪微微仰著頭,聽著那個男人說話,側(cè)臉上帶著他許久未見的、放松甚至有些依賴的神情。
而那個男人的背影……陸讓瞳孔驟縮!
是陳淳之!
那個曾經(jīng)明顯對商蕪有好感的知名策展人!
程晝讓他來求和……
結(jié)果卻讓他看到這樣一幕?
所以……商蕪電話里那個“過得不好”的訴苦對象……就是他嗎?
所以她不想聽解釋、對他疏離冷淡……是因為身邊已經(jīng)有了可以傾訴、可以給她安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