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姜茶怎么想,怎么覺得,霍競川其實是一個藍顏禍水。
從她進家屬院的那一天開始,白書瑤對她所有的針對,都是因為霍競川。
霍競川沒明白她為什么生氣,但是他身高腿長,三兩步就追到了姜茶的身邊。
“怎么忽然就生氣了?”
姜茶鼓著臉,“你能不能把你的臉遮?。俊?/p>
霍競川:“!”
所以,是他的臉,惹她生氣了?
他從姜茶的包里,拿出了一張手帕,斜對折成三角形,再捏著間距最寬的兩邊角,夾在了耳朵后面,自鼻梁以下,蓋住了半張臉。
“這樣?”
姜茶:“……”
突然有點想笑,怎么辦?
他這樣,她還怎么氣得起來?
姜茶捂臉,跺腳。
“霍競川,你好煩??!”
霍競川:“?”
他不是都把臉擋住了嗎?
怎么還是不行?
女人的心思,果然難猜。
國慶之后,天氣好像一夜之間就涼了下來。
明明頭一天還穿著短袖的姜茶,第二天早上起來,特意翻出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
今天全都休息。
張可達特意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捯飭得格外精神,騎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就來了家屬院找姜茶。
以往放假,姜茶都會睡到自然醒。
霍家父子三人和葉素容正在吃早飯,見她出來,三個人下意識地看了看墻上的掛鐘。
“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葉素容放下碗筷,“快去洗漱,我給你盛粥?!?/p>
姜茶對著鏡子,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整理好,急匆匆的去了廚房刷牙洗臉。
“達達一會兒過來,我跟他一起吃,你們不用管我?!?/p>
姜茶一句話,霍競川頓時沒了胃口。
達達?
那個張可達?
為什么對上他的時候,姜茶不是叫他大哥,就是直接喊他全名。
面對張可達,就一口一個達達,叫得比誰都親熱?
霍競野對這個稱呼,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觸。
他不爽的,只是姜茶對張可達的態(tài)度。
任何對他在茶茶心目中的地位有威脅的人,都不是好人。
“他什么時候來啊?要不我去門口接他一下?”
家屬院可不是誰都能進得來的。
不論是進來,還是出去,都得登記。
經(jīng)過核實之后,才可以進出。
霍競野和霍競川難得默契。
姜茶剛把牙膏擠好,她想著,自己洗漱本來就慢,要是讓達達在外面等久了也不好。
于是點頭。
“那就麻煩二哥了!”
霍競野嘴里叼著一個畫卷,又隨手拿起一個糖三角,往外走。
霍競川一口氣把碗里的粥喝完,“我跟他一塊兒去?!?/p>
姜茶滿嘴泡沫,聽到這句話,想要攔住霍競川,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霍競川就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姜茶背對著外面,在廚房洗漱,所以故意走到大門口,才向家里人交代,說要去門口接人。
等到姜茶聽到這句話,轉(zhuǎn)頭攔他的時候,已經(jīng)連他的影子都看不見了。
姜茶連忙漱了口,囫圇地用清水抹了一把臉,連頭發(fā)都來不及梳,只用手指扒拉順了之后,也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她走路的速度根本就不能跟霍競川和霍競野比。
好不容易緊趕慢趕的,到了大院門口,外面竟然空無一人。
姜茶扶著崗亭,喘了口氣。
“這位兄弟,你有沒有看見霍競川和霍競野從里面出來?”
姜茶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今天站崗的人,是曹棟梁。
曹棟梁看見姜茶,原本還挺激動。
可他一想起昨天晚上,霍競川輕飄飄的幾句,現(xiàn)在的他,功不成,名不就,怎么配得上姜茶?
她可是霍師長的女兒,長得好看,人又溫柔,醫(yī)術(shù)還好,身份也非比尋常。
自己呢?
外貌平庸,身材一般,在部隊里也沒有混出什么名堂,就算是立過了功,也是跟在霍副團長屁股后面撿漏,撿出來了那么一兩個微不足道的功績。
他們家是鄉(xiāng)下的,父母都是農(nóng)村的泥腿子,全指望著他出人頭地。
一無所有的他,怎么敢妄想仙女一樣的姜茶?
曹棟梁掩住心里的失落,搖頭:“霍副團長沒有過來。”
姜茶不信。
怎么可能沒有過來?
“曹棟梁同志,你是軍人,不能騙群眾?!?/p>
曹棟梁:“……”
他確實看到了霍副團長,可是團長的命令,他只能服從。
沉默是今天的康橋。
“我自己去找!”
反正家屬院門外,就這么一條道,她就不信她會找不到人。
果然,姜茶沿著這條路,一路往左手邊走,沒一會兒,就聽見了男人的悶哼聲。
他們不會是打起來了吧?
姜茶心驚肉跳,飛快地沖過去一看。
她傻眼了。
確實是打起來了。
但不是她想象中那樣打起來的。
霍競川、霍競野和張可達一人一只腳,踩在了地上那個男人的身上。
地上的男人,頭上套著麻袋,姜茶看不清他的臉。
見到她來,給人套麻袋的三個人明顯慌了。
霍競川率先收回腳。
“是他干的?!?/p>
他毫不猶豫地把手指指向張可達。
霍競野也學著他的樣子,指著張可達:“沒錯,是他!”
張可達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這三個人,愣是沒有一個人把腳從地上那個人的身上撤回來。
言辭和行為,完全是兩碼事。
姜茶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形容她現(xiàn)在的內(nèi)心。
“回家!”
她毫不客氣地吼出兩個字,轉(zhuǎn)身回去。
霍競野連忙跟了過去。
霍競川俯身,按住地上那個男人,“以后,要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出現(xiàn)在這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p>
張可達不解氣地又踹了那人兩腳。
“敢跟著老子后面找過來?你是想害死老子嗎?”
他才不管這個人究竟是姜茶的誰。
只要姜茶討厭,那他只會比姜茶更討厭。
霍競川一腳下去,男人徹底沒了動靜,昏死過去。
“你自己不小心,被人跟蹤,我不管,要是敢影響到茶茶,我跟你沒完?!?/p>
張可達冷哼一聲,“這次是我失誤,我跟茶茶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指手畫腳?!?/p>
這兩個人,看著對方的時候,一個比一個不順眼。
張可達拎起草隊里的背簍,也跟著去了家屬院。
霍競川揭開麻袋底下的那張臉。
姜國棟,鼻青臉腫地閉著眼睛,癱軟在地,衣衫襤褸,好不可憐。
這么能跑,這條腿,干脆廢掉算了。
什么儒雅斯文,冷靜克制在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消失。
長睫輕垂,陰婺狠辣沖破了封印,所有的怒意全部集中在了腳上。
厚重的軍靴重重地碾碎了姜國棟的腿骨。
“??!”
慘叫聲驚起,又驟然斷開。
姜國棟暈著,被這一下疼醒。
醒了一秒,又硬生生地痛昏過去。
這一幕,只有張可達看見。
他第一次正式霍競川,沖他露出了一個認可同類的淺笑。
姜茶抱著雙手,站在家屬院里面的空地上,等著三個人都到齊了,才沒好氣的說道。
“怎么回事?老實交代?!?/p>
霍競野先說,“我一出來,就看見他在給人套麻袋,我想著,套麻袋這事兒,我擅長啊,再者說,他是你的好朋友,我既然看見了,肯定得上去搭把手不是?”
霍競川無辜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p>
壓力落到了張可達的身上。
“你說?!?/p>
張可達的腦海中想到了一萬句狡辯的話,可是,對著姜茶那張臉,他一個字也說不出。
沉默了幾秒,張可達決定,坦白從寬。
“是你爸,他跟蹤我到了這里,被我發(fā)現(xiàn)了?!?/p>
姜茶猜到了。
“那你們也不能大白天的就給人套麻袋啊,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家屬院門口經(jīng)常有人巡邏。”
張可達指了回去,指尖定在了霍競川的身上。
“這不是……有他呢嗎?”
姜茶:“……”
“我怎么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這么好?”
虧她擔心得要命,生怕這兩個人會打起來。
敢情鬧了半天,她的擔心就是一個笑話?
“沒有,我跟他,不熟?!?/p>
張可達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立刻撇清關(guān)系。
霍競川同款搖頭,“對,不熟?!?/p>
“!”
“你們氣死我拉到!”
姜茶被氣的胸口痛。
霍競野屁顛屁顛的追過去。
“他們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咱不跟他們玩兒??!”
姜茶懶得噴。
“所以,你沒有幫著一起套麻袋?”
霍競野一下子熄了火。
事實上,他不僅幫著套麻袋,還幫著望風了,順帶,也踹了姜國棟幾腳來著。
“但是我保證,一定沒人看見我們的臉?!?/p>
姜茶捂著腦袋,“我不是看見了?”
“誒?”霍競野一激靈,“不是不是,我沒有說你不是人的意思。”
“……你還是閉嘴吧!”
越描越黑。
霍競川對此見怪不怪。
張可達憋笑憋到肚子都快要抽筋了。
這小子,可真逗!
姜茶并不是因為他們揍了姜國棟而生氣。
她生氣,是因為擔心這三個人。
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打成那樣,萬一被抓了,可不得了。
“我知道你們都是我了我和媽媽著想,但是,這樣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看,好嗎?”
她轉(zhuǎn)身,真誠地看著眼前的三個男人。
“還有,姜國棟這件事兒,別告訴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