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姜茶請張可達吃飯,但張可達點的,都是姜茶愛吃的菜。
點完了菜,他們倆找了張空桌子坐下。
姜茶遞給了張可達一張白紙,白紙上寫了幾味藥材。
“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人要出售這些藥材,如果有的話,你幫我收一些回來,我有用。”
張可達探過頭去看。
鐵樹葉,附子,前胡和蓮子。
“這些是治什么用的?”
高腳方桌上,姜茶和張可達腦袋幾乎挨到一起,姜茶在給張可達講藥效。
白書瑤站在外面偷偷去看,一眼就看見了姜茶跟一個男人挨得老近。
“果然是個狐貍精,在家屬院,把霍家兄弟兩個迷得團團轉(zhuǎn)不說,在外面竟然還要勾搭別人!”
白書瑤跺了跺腳,腦子里飛快運轉(zhuǎn)。
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姜茶身敗名裂。
張可達眼角的余光一直若有似無地落在白書瑤的身上。
“不一般的尾巴,這就走了?”
姜茶扭頭去看,白書瑤的身影果然消失了。
“急什么?她還會回來的?!?/p>
張可達把藥材單子疊吧疊吧揣進兜里,“你就這么肯定她還會再回來?”
當然肯定!
她抬手支著下巴,“張可達,你今天沒別的事兒吧?”
工作都丟了,他還能有什么事兒?
張可達“嗯哼”一聲,還沒上菜,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那你今天,陪我待一天。”
“噗……呵呵呵……”
張可達被自己嗆到,雙手抱胸,“你不會對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姜茶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我這叫請君入甕?!?/p>
她想過了,她總不能一直被白書瑤牽著鼻子走,也不能一輩子,都靠著霍競川保護她,她還是得自己立起來才行。
“喲,大小姐,幾天不見,你膽子變大了呢!”
張可達跟姜茶同款托腮幫子,四眼相對,眼睛里帶著玩味。
“之前,你被姜成欺負成那樣,我說帶你去揍他一頓,你死活不敢,現(xiàn)在……膽兒肥了?”
心底藏著秘密的人,總是生怕露出一點兒端倪。
張可達一個簡單的猜測,就足以讓姜茶慌得不行。
她的膽兒,是被霍競川一點一點從龜殼里面拖出來的。
而她對霍競川的喜歡,永遠都只能埋在殼兒里,不見天日。
姜茶緊緊地攥著杯子,眉眼凝重。
張可達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我就隨便說說,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三號桌,菜好了啊!”
“你快去拿菜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張可達剛一離桌,姜茶就狠狠松了一口。
姜茶猜得沒錯,白書瑤還會回來。
她不僅回來了,還帶了幾個文工團的姑娘一起。
這群人一進門,就有人主動來跟她打招呼。
“姜醫(yī)生,你也在這里吃飯???”
說話的這個姑娘,名字叫做李梅,前兩天因為痛經(jīng),痛到差點暈過去,被人送到了醫(yī)務室。
姜茶給她施了針,又給她開了一張調(diào)理宮寒痛經(jīng)的丹方,讓她自己回去抓藥調(diào)理。
李梅本來很懷疑姜茶的醫(yī)術(shù),畢竟,她沒見過這么年輕,長得還這么漂亮的女大夫。
可是,姜茶那一套銀針下去,她真的不疼了。
這讓她不得不信,這次來月事,是她長這么大,來過這么多次月事以來,最輕松的一次。
她都打算好了,如果她按照姜茶給的藥方,吃一個月的藥,下個月來月事沒有那么疼的話,她就給姜茶做一面錦旗,在上面印上‘妙手回春’這四個大字,好好地給她宣揚宣揚醫(yī)術(shù)。
沒想到,她月事剛走,今天正要去抓藥,就被白書瑤從家里拖到了國營飯店,還碰到了姜茶。
“是呢,我今天休假,出來轉(zhuǎn)轉(zhuǎn)。”
姜茶忽然變得高冷,張可達還有些不太適應。
這妮子……真的變了好多!
“梅梅,你沒看見姜醫(yī)生正在約會嗎?咱們還是別打擾他們了吧?”
白書瑤開玩笑似的,眼神不停地在姜茶和張可達之間流連。
“姜醫(yī)生,這是您……對象?”
李驚訝的視線在姜茶和張可達之間來回跳躍,“您長得這么好看,連找的對象都這么英俊帥氣,這讓我們這些普通人怎么活???”
“他是我的朋友,抱歉,我們吃完飯還有事,不希望被人打擾?!?/p>
姜茶依舊冷淡,眼角眉梢都透著生疏。
李梅嘿嘿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她坐回了白書瑤挑的那張桌子,另外兩個姐妹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什么朋友?我看,那個男人,就是姜醫(yī)生的對象?!?/p>
“我覺得也像,不然的話,誰會沒事兒出來,跟一個大男人吃飯?”
白書瑤垂著眸子,柔聲柔氣地說道:“哎呀,沒有根據(jù)的事情,咱們別亂猜,你們忘了前幾天,舞蹈團的男同志們,集體被楊團長罰了那事兒?”
“怎么不記得?你們說,楊團長為啥事事都幫著她???”
上回池駿那事兒也是,后面?zhèn)鏖_了才知道,就連楊團長的姨媽都偏幫著姜茶。
這些人自然是不敢在楊團長和田嬸子面前說這些,可是,這兩件事兒這么一條順的捋下來,不由得讓人多想。
“誰知道呢?她看起來就……”
“砰!”
李梅猛地一拍桌子。
“你們有完沒完?”
國營飯店就那么大,這倆人真當別人是聾了嗎?
張可達早就在那兩個女人說姜茶的第一句閑話時,就捏緊了拳頭,要不是姜茶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他一定給那兩個女人,一人一個大鐵拳,非得打得她們滿地找牙不可!
姜茶倒是淡定。
只是,她沒有想到,李梅會當場發(fā)作。
“姜醫(yī)生人很好,她年輕漂亮,醫(yī)術(shù)又高,就算是在處對象,那又怎么樣?你們至于這么貶低她嗎?”
“李梅,你瘋了?”
其中一個姑娘慌慌張張地看了一眼姜茶,對上了姜茶那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連忙把李梅往下一拉。
“你小點聲,我們說啥,你管得著嗎?”
李梅看向白書瑤,“如果你把我叫來吃飯,是為了聽你們說姜醫(yī)生壞話的,那我恕不奉陪。”
她起身就要走,在路過姜茶身邊的時候,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白書瑤那桌。
“姜醫(yī)生,她們就是嫉妒你比她們優(yōu)秀,那些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p>
姜茶看著她的笑,“謝謝你的關心,我會的?!?/p>
得到了姜茶真心的笑容,李梅心花怒放。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壓都壓不住。
怎么會有人長得這么好看,醫(yī)術(shù)又好,性格還這么好的???
被人污蔑成這樣都不生氣。
姜茶就是她的楷模。
“姜醫(yī)生,你真的是一個,很優(yōu)秀,很優(yōu)秀,很優(yōu)秀的人。”
李梅明明是在夸姜茶,可夸到最后,她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這姑娘,真可愛!”
張可達睨了那邊桌上剩下的三個姑娘,一個個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可惜,沒能生出來一張人嘴。
“確實?!?/p>
“第一次!”
“嗯?”
“這是我第一次聽你夸別人?!?/p>
張可達:“……”
姜茶從包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才起身,坐到了另一桌,李梅空出來的那個位置上面。
“把剛才的話說完,我看起來就什么?”
那兩個姑娘面面相覷,第一次,從姜茶的身上,感受到了壓迫。
“楊團長為什么會幫我,白書瑤沒跟你們說過嗎?”
突然被點名的白書瑤當即否認,“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有說你的閑話。”
“是哦,你沒有說我的閑話。”姜茶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白書瑤,直勾勾地盯著那兩個姑娘,“她都不說我的閑話,你們?yōu)槭裁捶堑媚笤熳锩?,安在我的頭上呢?”
“姜醫(yī)生,我替她們,向你道歉,您別為難她們,她們不是故意要說你閑話的。”
姜茶等的就是白書瑤的這句話。
“你替她們道歉?今天這頓飯,難道是你請的?不然的話,你憑什么替她們道歉?”
“今天休假,我請姐妹們私下聚聚而已,姜醫(yī)生說話何必夾槍帶棒,一點都不和氣。”
白書瑤臉上的笑容不變。
“哪有,我就是好奇,咱們畢竟是剛好坐著同一班客車來的國營飯店,怎么一眨眼,你就喊了一堆同伴過來吃飯?”
“姜醫(yī)生這話說得好笑,國營飯店又不是你的私產(chǎn),你能帶朋友來,我就不能帶朋友來?”
“這倒不是,我就是覺得你這個人魅力太大,總能找到人替你在前面沖鋒陷陣,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每次都這么無辜呢?”
姜茶一語雙關,白書瑤的笑差點沒維持住。
“姜茶,你少在這里空口白牙地污蔑我?!?/p>
“怎么?只許你污蔑我,不許我污蔑你?”
姜茶面色一凜,“再說了,白書瑤,我真的污蔑你了嗎?”
她雖然是在對白書瑤說話,可這話,卻是說給另外兩個人聽的。
畢竟,誰也不是個傻子,這里面有什么彎彎繞繞的東西,細細一品,全部都能體會得到。
“我說你今天怎么這么好心,說要請我們吃飯呢,敢情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得罪人的成了我們,你變成了最無辜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