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日子很短,一晃兩月過去。
趕在除夕之前,林安遠已經(jīng)大概統(tǒng)一了江南。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林安遠的名聲天下皆知。
景王座下第一猛人,簡直能文能武,手里還有十分詭異的東西,一身血衣的林安遠,猶如閻王轉世,成了無數(shù)世家的噩夢。
也是這個時候,安家一群顫顫巍巍的老頭子終于回到了家中。
狠,真狠啊。
這個林安遠不愧是個硬心腸的,愣是把他們在宅子里面晾了兩個月,連個人毛都沒見著。
不見也就罷了,還不讓他們回去,裝病都不行,病了就給你請大夫。
餓了你就自己花錢買吃的,想吃什么都行,只要你花錢。
剛開始幾個老頭子還能隨心所欲花錢,吃點自己想吃的,后面銀錢不夠了,身上的衣裳都當了,當成了粗布麻衣。
飯菜也是勉強能入口,餓不死。
安德海在安家一輩子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為了吃飽肚子,還是妥協(xié)了。
穿著一身棉布衣裳的安德海,和上了歲數(shù)的普通老頭沒什么區(qū)別,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泄了精氣神一樣。
看著短時間內破敗的安家門,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這個孫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他們見面,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啊。
盡管如此,安德海雖然嘴上罵,心里還是挺驕傲的。
起碼林安遠沒動他們安家的任何一個人,沒有殺人,那就說明還是有希望的,
安德海始終覺得,年輕嘛,撒撒氣沒什么。
只要出了這口氣之后,能認祖歸宗,他們安家依舊是江南不可動搖的世家,哪怕是景王也不敢輕易動手。
安德海進門之后,門口連一個下人都沒有,瞬間皺眉。
進門之后也安安靜靜,一路走來一個人都沒有,那叫一個蕭瑟。
快到正廳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個婦人,安德海瞬間皺眉,“不是讓你去莊子上了嗎?你怎么還在這兒?”
“公爹還是別急著趕我走了,留我在這還能照顧安宴,家里連下人都用不起了,再說了,安家如今哪來的莊子?!碧K煙兒語氣要多嘲諷就有多嘲諷。
那些下人跑得跑了,賣的賣了,安家的生意全部被毀了。
如今的安家,成了一個空盒子。
安宴躺在床上如同一個廢人,一大家子靠典當剩下的一點東西度日,這個家里還有嫌棄她的余地嗎?
“你說什么?”
安德海看著陸陸續(xù)續(xù)出來的人,只有自己的子孫,其他的什么人都沒有了。
“你還不知道吧,你那個庶出的兒子,把家財全部都獻出去了,要不然怎么能保住我們這一大家子的命呢,哈哈哈哈!讓你們留下那個賤種,真是活該,真是報應??!”
安德海腦子里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向后倒去。
“爹!”
“快來人啊,請大夫!”
“家主死了!”
“蘇煙兒,你就是個蕩婦克星,你害死了我娘,還要害死了我爹!我宅子那些東西,你到底弄去哪了?是不是給蘇家的人帶走了?!”
“……”
“嘖嘖嘖,我說你這個人真是殺人不見血啊,得這又氣死一個,不知道下一個是誰?!?/p>
楚修杰吃著糖水栗子,對這林安遠左看右看,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這是他們自己的家事,和我有什么關系?!绷职策h正在寫信。
他要給彎彎寫信。
“對對對,沒關系,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話說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什么時候回去?”楚修杰在心里吐槽。
在這兒被關了兩個月,回去之后天塌了,一時急火攻心,上不來氣死了,可不就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放任其他家打壓掠奪安家的資源,沒了經(jīng)濟基礎,那些人就如同關在籠子里的鳥獸一樣,只會互相折磨,互相消磨,直到在絕望中死去。
這還不如一刀下去給個痛快呢。
別人知不知道,反正楚修杰是知道了一個道理,得罪誰都不可以得罪林安遠。
“除夕之前。”林安遠慢悠悠地把每一個字都盡量寫到最好看。
她發(fā)現(xiàn)葉彎喜歡任何好看的東西,好看的人,好看的字,好看的風景……
楚修杰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實在是對那些肉麻的話看不下去,故意提醒,“你想的倒是挺美的,這一大攤子爛事,你能說丟下就丟下走了?”
其他人來可沒有林安遠這樣的本事。
“這不是還有你嗎,你是主上的親信,這里就交給你了。”林安遠放下筆,想了想又重新拿起來,在上面畫了幅小畫。
看了看又覺得不滿意,撕了之后重新寫。
楚修杰都呵呵了,“我說林爺,我是上輩子欠你的吧,就給你干那些骯臟事也就罷了,還得給你當牛做馬,求求你做個人吧?!?/p>
他才不要留下呢,這江南有什么好的,陰冷潮濕,他風濕病都快要犯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大丫來了。
“爹,我想租下一個書院,想在江南辦個女學?!?/p>
這是大丫來江南的目的。
天下才子出江南,她要讓江南出才女。
“小丫頭,想法是挺好的,不過你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不一定能辦得起來?!背藿軐嵲诓幌霛姶笱纠渌?/p>
這丫頭最近悄無聲息的,原來就是琢磨這件事情去了?
女學,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大丫看向楚修杰。
楚修杰立馬把糖水栗子遞過去。
大丫:……
她沒說要吃。
……
……
大丫不吃栗子,景王吃。
這會兒正圍著炭盆子親自給林素衣烤栗子呢。
收到了信件以后,直接站了起來,高興地轉了幾個圈。
“還是咋們的兒子好啊,哈哈哈,衣衣,你可真是給我生了個好兒子!”
江南水多,易守難攻,景王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打算三年五載吃下這塊硬骨頭,沒想到這才大半年的時間就吃下了。
怎能不叫他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