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遠一下從夢中驚醒,額頭上出了汗。
他夢見他和娘從莊子上逃離的那個夜晚了。
天很黑很黑。
自從他有了自己的家以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夢了,娘對他說她現(xiàn)在很好,讓他放心。
外面的夜黑漆漆的,林安遠起身倒了一杯涼茶,心里總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
門外的鄭青山正要轉(zhuǎn)身走,看見帳篷內(nèi)的燈亮了起來。
低聲開口,“林將軍,來人了?!?/p>
“誰?”
“是楚大人。”鄭青山也不知道楚修杰這個點兒追上來是干什么。
還以為林將軍歇下了,沒想到燈還亮著。
“帶進來的?!?/p>
很快楚修杰扛著一個超大號包裹來了,“林將軍,想我了沒有?”
林安遠眼皮子都沒抬,“別說這種惡心的話了,你來干什么?”
“連夜騎快馬來的,我都快累死了。”楚修杰把包裹放地下。
不是他不想放在桌子上,實在是桌子太小了,放不下。
拿起茶壺就給自己倒茶,“為什么是冰的啊!”
“林將軍,你大晚上火大得睡不著,在這兒喝涼茶?”
林安遠看了他一眼,“說重點。”
楚修杰喝了一口覺得不好喝,總之沒有葉彎那兒的好喝,慢悠悠開口,“你婆娘讓我來給你送東西,你要是不歡迎我,我這就走了,這兒的東西我也帶走?!?/p>
也不知道里頭裝了什么好東西,要不是他有做人的原則,路上就偷偷打開了。
肯定有好吃的。
林安遠看著楚修杰,“許了你什么好處?”
“什么?”楚修杰一本正經(jīng)。
“你這叫什么話啊,能有什么好處,我們之間好歹也是同僚,你說這個可就見外了,難不成沒有好處,我就不給你送東西了?”
楚修杰一臉你真是寒了我的心的表情。
在林安遠嫌棄的目光下撇嘴,“好吧,就是一頓烤魚?!?/p>
林安遠盯著他。
不信。
楚修杰干脆承認,“還有烤乳豬,回來的時候還答應(yīng)了,等我回去就吃烤全羊,哈哈,羨慕吧,你吃不著?!?/p>
楚修杰摸了摸下巴,心里美滋滋。
這幾天的伙食好得把他都吃胖了,給葉彎干很少的活,吃的喝的都是人間美味。
林安遠拿過包裹,“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我這邊缺個探子?!?/p>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zhuǎn)移。
楚修杰抗議,“臥槽,我受了重傷,差點命都沒了,主上都讓我休息,你能不能稍微做個人?”
“我不做人?!绷职策h打開包裹,這上面是一封信。
楚修杰捂住胸口,“你終于承認了?你就不是人!”
“我做神?!?/p>
楚修杰:……
這副嘴臉,真欠揍啊。
以前可能還能打過,現(xiàn)在真的打不過。
楚修杰想了想自己得到的消息,賤兮兮開口“你說這次南下弘輝帝是什么反應(yīng)?”
“秋后的螞蚱罷了?!绷职策h沒什么反應(yīng)。
楚修杰很識趣的岔開了話題,“對了,你這包里面是什么玩意兒???怎么這么重,一路上我是越背越重啊?!?/p>
慧姑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神藥,他這一個月稀稀拉拉美好的傷口,居然這么快就好了,傷口有些發(fā)癢新肉已經(jīng)長出來了,再也沒裂開。
難不成里面也是藥?
“這是啥玩意兒?”看見一個綠色的大圓球,楚修杰好奇摸了摸。
“西瓜。”林安遠已經(jīng)在看信了。
信上說了西瓜怎么吃,還交代了別的東西。
這次楚修杰帶來的是兩個西瓜,還有一身軟甲,一些藥。
“西瓜,咋的不叫冬瓜?”楚修杰又摸了摸,挺滑。
“你是傻子嗎?不是已經(jīng)有冬瓜了嗎?!绷职策h嫌棄地看了楚修杰一眼。
“好吃不好吃?”楚修杰好奇。
忍不住,嘖嘖嘖,“有個婆娘是真好啊,吃不好穿不暖,都有人惦記,不像我光棍漢一條出門了都沒人管?!?/p>
“你爹娘呢?”
“早死了?!?/p>
林安遠把信燒了,看向楚修杰,“所以你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走了?”
楚修杰:……
好歹他這么辛苦送來了,不讓他嘗嘗西瓜是什么味???
楚修杰死皮賴臉留下了。
然后覺得自己二十幾年白活了!居然有這么好吃的東西!
……
……
江南一處宅子。
一個中年婦人后半夜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夫人怎么了?”一旁的文大人問道。
江氏開口道:“我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寧,你說是不是那個小畜生被人抓住了?”
“他當(dāng)反賊,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到時候我們也要被他害死了!老爺,然后我們該怎么辦?”
文大人也睡不著了,干脆坐了起來,“胡思亂想什么呢?不是早就已經(jīng)和他斷絕關(guān)系了,我姓文,他隨那個死人的姓,姓楚,就算是抓住了,也和我們沒關(guān)系?!?/p>
江氏心里不舒服,“那你可真是高看了他,他要是不好過,能把所有人都推下水,要不然當(dāng)年也不會跑出去了。”
江氏一想到這個逆子就頭疼。
十月懷胎生下來她為了鞏固地位,暫時送給了婆婆養(yǎng)。
后來把這個逆子接回來,處處不和她親,看著就讓人厭煩,身上好像就有楚家人的影子。
不聽教誨也就罷了,逆子居然干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跟著景王造反。
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死就死,可千萬別連累了全家。
“賊子就是賊子,永遠也成不了正統(tǒng),放心吧,我出去一趟?!?/p>
文大人起身更衣。
江氏不解,“都這個點兒,你不好好睡覺瞎跑什么呢?”
“我這時候就開始趕路,明早就能早早見到皇上了,咱們是跟著從上京到江南的,在這兒沒有根基,比不到江南這邊的世家,要讓皇上經(jīng)常記得,要不然什么時候成了廢人都不知道?!?/p>
文大人天剛亮就到行宮門口了,沒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安家大公子,早啊?!?/p>
看著前面風(fēng)度翩翩氣質(zhì)卓然的安宴,文大人笑瞇瞇地打了個招呼。
安宴態(tài)度冷淡,“文大人?!?/p>
文大人湊了過來,“安大公子,不知從哪聽了個傳言,聽說你有個兒子,現(xiàn)在跟著當(dāng)反賊,你這是一大早來請罪的嗎?”
雖然他也有個逆子,可是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了,再說了不是還有這位風(fēng)度翩翩的安家主嗎?
這人出了名的夫妻恩愛,居然還能搞出私生子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安宴眉眼都冷了下來,“文大人的長子聽說得判賊重用?!?/p>
文大人皮笑肉不笑,“安家主記錯了,我那個長子早就已經(jīng)夭折了,莫須有的事情,倒是安家主……”
“我怎么了?”安宴蹙眉。
文大人笑了笑,“安家主自己心里清楚?!?/p>
“哼!不知所謂!”
行宮大門安宴一甩袖子進去了。
文大人進不去,他要等著侍衛(wèi)通傳。
看著遠去的安宴,忍不住心里罵罵咧咧,神氣什么,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還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土皇帝呢,回頭等叛軍打過來,看誰死得比較快。
很快傳話的人來了,“皇上病了,今日不適合見外臣?!?/p>
見了安宴,不見他?
文大人心里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