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出去三月份草長鶯飛。
閩縣今年的春來的有些遲,等真正熱起來,已經(jīng)到四月底了。
“大姑娘的字越來越好了。”
慧姑早起帶著傻妞和葉彎去屋后頭的杏樹底下打了一套拳法。
這杏樹是她和傻妞進(jìn)山的時候挖回來的,沒想到種上就活了,開了很多的花。
回來看見臨窗練字的大丫,慧姑忍不住夸贊。
字如其人,大丫寫字寫的晚,這才沒多長時間,已經(jīng)隱約可見風(fēng)骨了。
一旁的傻妞撓了撓頭,“姑姑怎么什么都會,按夫人的話說,叫啥來著……全能,對全能?!?/p>
她也跟著葉彎叫姑姑。
慧姑笑了笑,“年輕的時候愛學(xué),什么都學(xué)過一點,這世道總要想辦法吃飯的?!?/p>
正因為她這份好學(xué)的勁兒,才能給自己爭一份體面,自己出來養(yǎng)老。
好多人都活不到她這個歲數(shù)就沒了,說起來她還是幸運,反而越活越年輕了。
說來也是奇怪,她身體里的陳年舊毒都沒了,整個人都感覺更上一層樓了。
“我去蒸饅頭。”傻妞去廚房了。
她吃的多,主食主要是饅頭,每天都自己去蒸一大鍋。
葉彎也不限制傻妞吃,吃飽的傻妞,這半年個子又往上竄了一大截,看著有一米八了,力氣大的驚人。
葉彎回屋里去洗了澡換了一身衣裳才出來,“姑,有他的信嗎?”
“夫人想老爺了?”
慧姑看著清水出芙蓉的葉彎,主動上手給她遮蓋容貌。
倒也沒怎么,就是把原本特別好的皮膚畫的黑一點,立馬就不惹眼了。
每次見葉彎露出真實容貌來,慧姑都忍不住贊嘆,明明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就是有一種讓人離不開眼的魅力。
“不是,我就是問問,三個孩子總不能一直沒有爹?!?/p>
偶爾還是能想起來的,主要是她昨晚上做夢夢見林安遠(yuǎn)了。
春天到了,她也……咳咳。
飽暖思那啥,人之常情,見過的男人里面,也就林安遠(yuǎn)長得讓她忘不了。
慧姑見她嘴硬也不戳破,“沒有信,前陣子聽說甘州已經(jīng)被拿叛軍攻下了,朝廷派兵鎮(zhèn)壓,那邊……應(yīng)該挺忙的。”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夫人的人了,日常的主要任務(wù)就是保護(hù)夫人和三個孩子,沒怎么和前主子聯(lián)系過。
分不清主子,這是大忌。
“景王比當(dāng)今更適合當(dāng)皇帝?!?/p>
葉彎如今也聽了不少小道消息,比起只顧享樂的皇帝,景王更重視民生。
慧姑愣了一下,立馬壓低了聲音,“對百姓來說是,對世家門閥來說不是。”
這種事情是能討論的嗎,不過在村里說兩句也不礙事。
葉彎嘆了一口氣,“是啊,要不是逼急了,誰愿意被安上反賊的名頭呢?!?/p>
“我有些東西,想給他送去,不知道能不能送?!?/p>
她想幫林安遠(yuǎn)不假,同時也想給自己落一份好。
林安遠(yuǎn)好了,她也能跟著沾點光。
同時葉彎想的長遠(yuǎn),東西送過去,說不定這位景王就記住她了呢,將來要是打過來……她是不是也能混的風(fēng)生水起。
慧姑心想,能讓葉彎張口,東西肯定不少,思索片刻開口道:“我想想法子。”
兩人話音剛落,咳老頭從外頭進(jìn)來了。
葉彎打招呼,“爹,你回來了?”
“回來了?!笨壤项^點了點頭。
“你這一大早跑出去干啥去了?”蔡大娘從廚房里出來。
她今兒要做艾草青團(tuán),一大早就開始忙活了。
“今日又收了兩個學(xué)生,是隔壁村子送來的,我去看了看。”
咳老頭在村里辦了個小小的學(xué)堂,束脩收的也少,還真有好些人家送孩子來讀書。
“你都一把年紀(jì)了,還教什么書啊,一天到晚吃飽了撐的?!?/p>
蔡大娘一邊說一邊拍了拍咳老頭身上不知道從哪兒沾上的草葉子。
咳老頭訕笑一聲,“可不就是吃飽了撐的嗎,閑著也是閑著,教孩子們認(rèn)幾個字,總好過將來當(dāng)睜眼瞎。”
蔡大娘拿白眼翻他,“你去教外面的,家里都不管了?”
半輩子了,該吃的苦都吃了,該受的罪也受了,還是改不了毛病,別人當(dāng)不當(dāng)睜眼瞎和他有半點關(guān)系嗎。
“家里這不是有你嗎,你也能教她們?nèi)齻€,你可別偷懶?!笨壤项^知道自己這個老妻刀子嘴豆腐心,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跟著自己來受罪了。
“三丫,等會要吃早飯了,你要去哪?”
葉彎眼尖地看見三丫偷偷往外跑,順便喊了一聲。
“我去去就來?!?/p>
三丫說完就跑的沒影了。
“娘,你別管她,一天到晚像個假小子一樣的在外面野,都糟蹋了你給她做的新衣服?!?/p>
二丫打著哈欠從屋里出來,她上回看見三丫跟著村里的小子爬樹,她都沒給娘說,不過訛了三丫一對蝴蝶小釵子。
“娘,我今天好不好看?”
二丫說著轉(zhuǎn)了圈。
葉彎一看見她頭上的花只覺得辣眼睛,“二丫,你的審美好好學(xué)學(xué)吧,別再出來嚇人了。”
蔡大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不是把所有的花都戴在頭上就好看了,這都是有技巧的,你要是想學(xué)我教你?!?/p>
二丫立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吃過飯葉彎要去府城。
“我和夫人一起去吧?!?/p>
慧姑平日里不多話,她要主動跟著,肯定是有事,葉彎點頭。
兩人騎著一匹馬去了。
這匹馬平日里喂的好,養(yǎng)的油光水滑的,兩個人騎著腳程也很快。
到了府城,葉彎和慧姑分開。
葉彎去了上回的鏢局,“鏢局有林安遠(yuǎn)的信嗎?”
一個過路的中年男人聞言停下了腳步。
葉彎沒收到信,就隨便買了些家里缺的東西,去和慧姑說好的地方等她。
正走著,葉彎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一回頭她身后跟了四個人。
“夫人認(rèn)識林安遠(yuǎn)?”
葉彎沒說話,瞬間從袖子里拿出了自己配的毒粉。
領(lǐng)頭的人見葉彎不說話,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夫人,林安遠(yuǎn)在哪兒?我們是他的朋友。”
葉彎把手里的粉末一揚,拔腿就跑。
一道寒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