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夏日,山里夜卻很冷,冷的讓人直哆嗦。
不知什么時候,天亮了。
山洞口,七八個漢子將死了的土匪扔到了挖好的坑里,用枯葉蓋住了地上的血,悄無聲息離開了。
林安遠(yuǎn)用衣裳擦干凈臉上的血,晨光里,他那一張臉好看的如同鬼魅。
“村長,等太陽出來了,讓大家收拾東西下山吧?!?/p>
村長腳崴了,驚魂未定,拄著拐杖哆嗦著,有些恍惚,“林安遠(yuǎn),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些土匪……”
這怎么說動手就動起手來了?蛇寨的這些土匪還都死了?
他們安全了?不用上山當(dāng)土匪了?
“昨日蛇寨的土匪和另外一伙土匪碰上了,兩方人馬互相殘殺,我才知道,他們目的是把閩縣的村子都?xì)⒐鈸尮猓液蛶讉€好漢急忙上山來找大家了?!?/p>
林安遠(yuǎn)說話的同時,看向角落里的葉彎。
葉彎正在給二丫的臉上沾靈泉水,山洞里亂糟糟的她怕傷口感染了。
昨晚上她把三個孩子藏在了一處縫隙里,縫隙口有葉花堵著,三個孩子都好好的,也沒嚇到。
“多虧了你啊,要不然我們也和平縣一樣要死整個村子的人了?!?/p>
村長話音剛落,就想起一道刺耳的哭喊聲。
“娘,你醒醒啊,娘!”
一個肥胖的姑娘趴在地上,不停的搖晃著同樣身形的婦人。
旁邊張二牛的家人低聲勸,“臘梅,別哭了,你娘已經(jīng)走了,節(jié)哀順變吧!”
“你們?yōu)槭裁床痪任夷?,你們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我娘死了!?/p>
臘梅邊哭邊鬧,不依不饒。
有個婦人不耐煩的開口,“喊什么喊,死的又不是你娘一個人,還有不少男人都受了傷!誰讓她往有土匪的地方跑,你家其他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被罵了的臘梅不敢大聲哭了,壓低聲音哭了起來。
臘梅娘倒霉,別怪她自作聰明要往山洞口跑,結(jié)果就被土匪給殺了。
“大姐,你沒事吧?”
“花……嫂子,你沒事吧?”
葉彎和王明的聲音同時響起。
見葉彎看過去,王明瞬間低著頭神色不自在。
葉花神色如常,“沒事,我們躲得地方黑沒人看見,你阿奶怎么樣?”
王明不敢看她,低著頭道:“我阿奶歲數(shù)大了,可能是受了驚嚇,人有些燒?!?/p>
“人沒受傷就好,在村里去請個大夫看看?!?/p>
王虎過來了,露出一臉憨厚的笑,過來拉葉花,“花兒,你沒事吧?我昨晚上喊你躲在我那兒去,你也不過去,后頭人太多了,我就沒看見你?!?/p>
葉花避開,他一眼沒吭聲。
葉彎看見這逼就來氣,一個眼神都沒給。
王虎臉色難看了一瞬,低著頭回到王家村人那邊去了。
王明見狀也連忙走了。
葉花抱著三丫,暫時沒去王家村那邊。
“葉花,葉彎,你們兩個死丫頭,趕緊過來看看你們弟?。 ?/p>
山洞里錢老婆子尖聲喊。
葉彎皺眉,昨晚上人太多了,她都沒看見這兩個禍害居然也在山洞里。
葉耀祖躺在地上捂著腿直哼哼疼。
葉花見只有她們娘倆,多嘴問了一句,“娘,香蘭呢?”
“香蘭??!在張富戶家里做繡活,不在村子里面!肯定沒事!”
錢老婆子指著葉彎和葉花,“你們兩個死沒良心的,也不知道護著點老娘和耀祖,不孝的東西,昨晚上怎么沒讓土匪砍了。”
“你怎么沒讓土匪砍了,看來這土匪也是不開眼!”葉彎冷聲開口。
要不是她和林安遠(yuǎn),娘倆早就死的透透的了,還敢在這指著她的鼻子罵。
錢老婆子愣了一下,拍著大腿哭天搶地喊,“死丫頭,真是白養(yǎng)你這么大了,早知道你這么沒良心,生下來就應(yīng)該掐死你。”
葉彎嗤了一聲,“那你倒是掐死我??!你都把我賣,我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死丫頭,把你賣了,我也是你娘,你給罵賠錢貨抹的什么藥,給你抹上,你弟腿傷著了!”錢老婆子盯著葉彎手里的竹筒。
她兒子的胳膊剛好,腿可千萬不能廢了。
“活該!我可沒拿藥,這里面是水!”葉彎說完一口氣把剩下的喝完了。
錢老婆子口干舌燥,想喝,結(jié)果連話都沒來得及說,葉彎就喝了,氣得罵罵咧咧。
葉耀祖看見林安遠(yuǎn)也在,全程低著頭,不敢吭聲。
他昨晚上看見林安遠(yuǎn)殺人了!就和切菜砍瓜一樣!實在是太嚇人了。
“太陽出來了,大家下山吧!”
三個村的村長喊了一聲,大家組織下山。
死了的人,受傷行動不便的,村長也安排抬著了。也幸虧這山洞也夠大,才能容納這么多的人。
“來個人啊,幫幫忙,我家耀祖的腿受傷了,走不了路!”
錢老婆子喊了半天,沒人愿意幫忙,最終用了一百文,雇了兩個同村的小伙子抬著葉耀祖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時候難走,到了山腳下的時候,不少人都喜極而泣,也有人痛哭出聲。
不管怎么樣,大多數(shù)的人總算是活得好好的。
大家趕回自己家里,村子里不少家的房子都被打砸過了,不過收拾收拾勉強還是能住人的。
也有個村子比較慘,和另一伙土匪對上,被火燒了好幾家。
“幸好咱們家獨門獨院的,也沒土匪來,家里還是好好的。”
二丫看著自家院子沒進土匪,高興地推開門,她們走的時候連院門都沒鎖。
“娘,雞呢,咱們家的小雞呢!”
上山的時候只帶了一袋子口糧,雞肯定是帶不上的。
“我藏在后頭了,你趕緊回屋,看看身上的傷怎么樣了?!?/p>
葉彎借口支開三個丫和林安遠(yuǎn),繞到屋后去,從空間里拿出來雞。
“娘,還是你聰明啊,咱們家的雞都是好好的!”
聽見雞叫聲二丫高興開口。
村里其他人家的牲畜都沒幸免,全部被宰殺了帶上了,不過也沒便宜的土匪,帶回家里還能吃肉,也不算是虧的太厲害。
“你受傷了?”
葉彎見林安遠(yuǎn)挽起袖口,手腕上有血。
“不過是些輕微的擦傷。”林安遠(yuǎn)脫了外頭那件破爛的衣裳,只穿著里衣,洗干凈手上的血。
“你院子里的水不干凈,擦傷也是傷,別再一不小心傷口感染了?!?/p>
葉彎急忙進了廚房,舀了干凈的水,兌了一點靈泉水出來讓他洗。
林安遠(yuǎn)看了她一眼,用干凈的水洗了手和臉,一點一點搓洗著胳膊上的血跡。
“昨晚上你帶來的人呢?”
葉彎看著他,林安遠(yuǎn)聽得懂她在問什么。
“上蛇山了?!绷职策h(yuǎn)垂眸,濃密的睫毛下有一小片陰影,“蛇寨的土匪都死了,他們沒地方住,以后蛇山不會有土匪了?!?/p>
葉彎看著他,看得極為認(rèn)真,仿佛又重新認(rèn)識他一樣,“林安遠(yuǎn),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圣父?!?/p>
村里人對他的態(tài)度那樣,林安遠(yuǎn)卻還是不計前嫌救了所有人。
“圣父?”
林安遠(yuǎn)理解了一下這兩個字,表情有一瞬間龜裂。
“你想讓我當(dāng)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