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總是裝得純良,實則惡毒至極。
葉楨冷眼看著,腦中是飲月他們的慘死,戾氣自心中橫生。
她的手又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在謝霆舟將王氏抽得昏迷后,她行至他身邊,“可否借兄長鞭子一用?”
謝霆舟看了眼她微微發(fā)顫的手,將鞭子給了她。
葉晚棠怎么都沒想到,葉楨竟敢當眾鞭打她。
就是她身邊的武婢也沒料到這一點,因而護衛(wèi)不及時,讓葉晚棠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鞭子。
“葉楨你瘋了,你仗著有人撐腰竟隨意打人,這里是將軍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p>
她可是未來皇家媳,葉楨一個野種的寡婦怎么敢。
“我為何打你,你心知肚明?!?/p>
葉楨冷聲,聲音有些虛弱,卻清晰。
“真正指使葉夫人傳我和父親謠言的是你。
買通侯府下人盯梢我舉動的亦是你。
封賞宴上要害我的還是你。
這些年,你仗著葉夫人對你的偏寵,背后對我使了多少陰招,別以為我不知道。
從前我不與你計較,是不想葉大人他們?yōu)殡y。
你那些花言巧語騙得了人一時,騙不了一世。
為博虛名,你城門施粥,可用來煮粥的米大多是陳米爛米,多少人因此鬧肚子甚至丟命。
便是偶爾用點好米,也是碗底稀得能照人影。”
葉楨又是一鞭子揮出。
武婢們這次有防備,可不知怎的還是沒防住。
那鞭子似靈蛇般,繞過她們精準落在葉晚棠身上。
“這一鞭我是替姑母打的,她那般英明神武,你身為她的女兒,不承她遺志,反學這些蠅營狗茍的招數(shù),丟盡她顏面,不配做她的女兒?!?/p>
葉晚棠痛得驚叫出聲,“我配不配不是你說的算,你就是嫉妒我。
胡言亂語冤枉我,來人,將這個瘋子趕出去?!?/p>
卻有一百姓喊道,“葉少夫人說的是真的,前段時間我回城,正好趕上將軍府施粥,想著有免費的粥回家就能省一頓。
沒想那粥清的沒幾粒米,回來還腹瀉,吃了幾副藥才好,得不償失?!?/p>
旁邊的人驚疑問道,“當真?”
今日來的大多是城內(nèi)的人,日子還算過得去,將軍府大多在城外施粥,都是給那些流民乞兒還有周邊村上百姓的。
被問話的人篤定道,“我撒這個謊做什么,只我就吃了那一回,便也沒將此事放心上。
如今,葉少夫人提起,我才想起來?!?/p>
“這葉姑娘也太缺德了?!?/p>
“是啊,窮苦百姓本就連飯都吃不起,若腹瀉哪有錢看病,這不是謀人性命嘛。”
“怪不得將軍府每次施粥,都選城外,卻不讓城內(nèi)百姓排隊,說什么將機會讓給可憐人。
感情是因為可憐人吃出問題了,也鬧不出事啊?!?/p>
……
葉晚棠又疼又羞,的確被那些人猜中了。
她想要名聲,又不舍得真花錢,心里也覺得窮苦百姓不配她費糧食。
因而都是挑最便宜的買,腸胃差,底子差的人吃出了問題,她也能說是他們自己身體的原因。
那些人哪里敢同她鬧,因而這么多年從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沒想到葉楨卻知道了。
今日一切都在失策,葉晚棠想快些結(jié)束這場面,狠狠瞪向身邊武婢,示意她們將人趕出去。
忠勇侯剛看清葉楨使鞭手法,眸底幽深,臉色黑沉,卻還是在武婢抓葉楨時,擋在了葉楨面前。
謝霆舟亦護在葉楨身邊,武婢根本挨不著葉楨,她們也不想對葉楨出手。
因為她們發(fā)現(xiàn),葉晚棠這一段時間的表現(xiàn),的確如葉楨所言,不配為將軍之女。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否則等忠勇侯他們離開后,葉晚棠必不會饒了她們。
先前幫射姑說話被打斷腿趕出去的姐妹,就是例子。
葉楨看出武婢們的心思,不想她們?yōu)殡y,將鞭子還給謝霆舟,轉(zhuǎn)身離開將軍府。
她和葉晚棠的賬,不是一時能算得清的,也不是幾鞭子就能了結(jié)的。
血債若不能血償,她余生難平,她要葉晚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崔易歡想好好待在兒子身邊,確實有心交好葉楨。
離開前還不忘嘲笑葉晚棠。
“真想不通你為何會覺得葉楨嫉妒你,她在那般艱難的境況下,都沒長歪,還保持一顆仁心。
你除了出身比她好,哪一點值得她嫉妒。
人要自信,不是自戀,得空還是多照照鏡子?!?/p>
頓了頓,她又語調(diào)悠長,“哦,沒準你這唯一的優(yōu)勢,都是假的呢。”
葉晚棠神色驟變,接著似站不穩(wěn)似的,靠在武婢身上,聲淚俱下。
“母親,您一心保家衛(wèi)國,征戰(zhàn)沙場,疏忽對女兒的教導。
如今,女兒長成無能模樣,被外人欺到家里,連他府妾室都在踩在女兒頭上,女兒無顏茍活……”
她心里恨不能將崔易歡撕碎了。
崔易歡比她還小一歲,卻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姑娘,只能給忠勇侯做妾。
而她今年二十,未婚夫至今下落不明,帝后也沒將她許給另外兩位皇子的意思,她只能空耗著。
看見崔易歡,她就不由想到自己,心中怨恨悲傷交加,偏偏這個人還在自己面前跳得歡。
我定要活剮了她,以報今日之仇,她心里如此發(fā)狠。
面上卻是哭戚戚。
可無人理她要死要活,大家紛紛往外走,只剩被打得不辨人臉,暈在地上的夫婦倆,和將軍府的一眾下人。
葉晚棠一巴掌打在旁邊武婢臉上,自己也暈了過去。
氣暈的!也是疼暈的,葉楨鞭打她時用了內(nèi)力,能傷臟腑。
而葉楨一行人回到侯府后,忠勇侯吩咐人安置崔易歡。
這本是葉楨的事,他卻自將軍府出來后,沒看葉楨一眼,頭也不回地往書房走。
葉楨眼睫微顫,跟在了他身后。
到了書房,她跪下,“父親?!?/p>
忠勇侯冷哼,“你會武?”
“是?!?/p>
“那么當日在莊上,你與婢女敘話,是故意說給本侯聽的?”
葉楨用鞭時灌注了內(nèi)力,一個有內(nèi)力的人,又怎會察覺不到他靠近。
“是?!?/p>
“所以,王氏說得沒錯,你的確在利用我?!?/p>
葉楨如實承認,“是。”
“好得很,你們一個個將本侯當傻子蒙騙?!?/p>
忠勇侯氣結(jié),眸色發(fā)狠,從墻上取下馬鞭,“葉楨,你好大的膽子。”
馬鞭還沒揮出,門就被推開,謝霆舟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