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競帆忙完了工作,去機場的路上給程逾打的電話。
程逾接起的那一秒,僅僅一個“喂”字,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發(fā)生什么事了?”孟競帆蹙眉,“你人現(xiàn)在在哪兒?”
“沒事啊?!背逃夤室夥潘烧Z氣,“你怎么這個點打電話,不是在工作嗎?”
孟競帆說:“工作已經(jīng)做完了,我現(xiàn)在在機場,晚上到雁清?!?/p>
“你回來干什么?”程逾腦子里閃過各種猜測,“今年不忙嗎?”
很忙,但他不放心,魏川也把張家的事情交給了他,他自然要回去的。
“不忙,休息半年再說?!?/p>
程逾:“……你們這個行業(yè)可容不下你休息?!?/p>
“演員稍微好點吧?!泵细偡f,“今天中午,家里阿姨做了什么,有點餓了?!?/p>
程逾失笑:“我不在家,和淼淼出來了?!?/p>
“哦?!泵细偡瞄_手機給周淼發(fā)了條信息,“你倆出去玩了?”
“逛逛?!背逃庹f,“我手機快沒電了,等你回來再說吧。”
程逾沒等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她轉(zhuǎn)頭看向張延的母親,問:“我能不能去看看張延?”
對方搖了搖頭:“你先回吧?!?/p>
程逾臉色變了變,也就是說,她讓她過來并不是照顧張延,只是為了說這一番話。
張延的母親轉(zhuǎn)身回了病房,程逾也沒法子,只能先行離開。
不過她并沒有回去,一個人漫無目的地逛了會兒。
中午餓得肚子咕咕叫,她也懶得動,坐在商場的椅子上發(fā)呆。
周淼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過來的,問她人在哪里。
程逾不想把壞心情傳染給朋友,想要拒絕的時候,周淼來了句:“晚上喝酒去?”
程逾猶豫了幾秒,應(yīng)了聲好。
周淼松了口氣,轉(zhuǎn)頭給孟競帆打了電話,說:“我一會兒就去陪她,你晚上幾點落地?”
“10點左右。”孟競帆說,“她既然給我撒謊,肯定是發(fā)生什么了,為了不讓我爸媽擔心,她也不會說,你一定要幫我問清楚?!?/p>
“行,放心吧?!敝茼当WC道。
程逾煩得很,周淼就帶她去商場的游樂場里買了1000個幣。
程逾玩得勉勉強強,畢竟沒什么心思。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張延母親死心,她現(xiàn)在明明是鐵了心。
周淼特地來找她,程逾也不想掃她的興,陪著她玩了一下午。
天黑后,周淼帶著她去了餐酒吧。
周淼點了牛肉意面、披薩、風(fēng)干火腿配蜜瓜和烤雞翅。
程逾看向她:“不點酒嗎?”
“讓店員按照菜單配吧?!敝茼的贸鍪謾C,把定位發(fā)給了還在飛機上的孟競帆。
程逾沒什么胃口,在周淼的勸誡下吃了點意面,墊了下肚子。
之后迫不及待端起酒吧灌了口酒,周淼抬手攔了下:“慢點喝,小心嗆著?!?/p>
程逾點了點頭。
表演區(qū)的抒情樂聽得人想哭,程逾嘆了聲氣:“你知道張延的事吧?”
周淼點了點頭:“很難不知道吧?”
“那你怎么沒找我?”程逾抬眸,“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我去找你就是給你添亂?!敝茼嫡f,“我媽每天都有給你師父打電話,我就順道聽聽你的情況?!?/p>
“小魚,這件事是意外,我知道你自責,但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距離張延出事才幾天,別勸我了。”程逾又仰頭喝了口酒,“同樣的話,我已經(jīng)聽了很多遍?!?/p>
“行?!敝茼蹬e杯,“那就喝酒?!?/p>
安靜的酒館里夾雜著客人的低低談?wù)?,程逾沒喝過悶酒,一杯接一杯,很快腦子就暈乎了起來。
周淼給孟競帆發(fā)信息:【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一道陰影壓了過來。
孟競帆風(fēng)塵仆仆,指了指程逾,低聲問周淼:“喝醉了?”
周淼點了點頭:“趕緊帶回家吧,我先走了?!?/p>
“等一下。”孟競帆怎么可能讓她一個女生先走,“一道走吧。”
“行吧?!敝茼嫡f,“你開車來的?”
“打車,從機場直接過來的?!?/p>
周淼指了指程逾:“你把她扶起來,我先出去攔車?!?/p>
孟競帆走過去,蹲在程逾身邊晃了晃她:“小魚,回家了?!?/p>
程逾迷迷糊糊應(yīng)了聲,說了什么,孟競帆不知道,但看她的架勢,好像還要喝。
“回家喝。”孟競帆順著她,“現(xiàn)在先跟我起來?!?/p>
喝醉的人身體不由自己控制,會很重,但兩人力量懸殊,孟競帆輕而易舉就將她從桌上拖起來,摟入了懷中。
可這樣走不了,他索性彎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喝醉的人被陡然放平,也會有下意識,程逾摟住了孟競帆的脖頸,終于沒有了懸浮的感覺。
周淼在門外打到了車,她給兩人拉開后車門,說:“我坐前面吧,你照顧一下小魚?!?/p>
“行?!泵细偡⌒囊硪韺⑺нM了車內(nèi)。
孟競帆剛坐進去,程逾的手機響了起來,見是孟棠的來電,孟競帆替她接了。
聽到大兒子的聲音,孟棠稍稍放了心。
以往程逾也和周淼出去玩過,但沒有這么晚過。
餐酒吧距離孟家不算近,開了近半小時才到。
“麻煩你跟我一道送她進去?!泵细偡珱]讓周淼走。
周淼知道他要問晚上的事,點了點頭。
孟棠和魏川,還有魏云舟都在門口等著,乍然看到程逾喝醉都嚇了一跳。
“喝了這么多???”孟棠擔憂地碰了下程逾的額頭,“趕緊進去,涼風(fēng)一吹,別整發(fā)燒了。”
“我來吧?!泵细偡俅伪ё〕逃?。
周淼對孟棠說:“我進去給她擦一下吧,您別擔心?!?/p>
擦洗一下,睡得舒服點,孟競帆也不好再待著,只能先讓周淼照顧著。
“工作處理好了?”魏川看著孟競帆。
孟競帆點了點頭:“暫緩半年,現(xiàn)在的劇也不好拍,我看了本子,沒一個好的,張延的復(fù)建差不多是這個時間,等他好了,小魚應(yīng)該就不會內(nèi)疚了?!?/p>
孟棠嘆了聲氣:“她心里憋著呢,不然也不會喝這么多,她以前不會這樣?!?/p>
孟競帆奔波一天,也確實有些累了,他對孟棠說:“媽,小魚這里我會照看,您跟爸回房睡覺吧,有什么事我會告訴你們的?!?/p>
“行。”魏川點了點頭,“那你照看著點?!?/p>
魏云舟沒動,孟競帆也沒攆他。
周淼很快出了臥房,孟競帆連忙問:“她睡了?”
周淼點了點頭:“睡了,就是不太安穩(wěn),眉心一直皺著?!?/p>
“我看一下吧?!泵细偡M了臥室,見程逾皺著眉心,輕輕用指腹捻了下。
直至她呼吸平穩(wěn)綿長,孟競帆才起身去了配套的小客廳。
兄弟倆坐在一起看著她,周淼還挺有壓力,她干笑了聲,說:
“小魚今天去醫(yī)院了,是張延母親打的電話,理由是讓她去照顧張延。”
魏云舟和孟競帆的臉色同時沉下來。
“你們也知道,小魚正是內(nèi)疚的時候,肯定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p>
“照顧張延能減輕她的愧疚感,她一定會去?!?/p>
“但是到那邊,被張延的媽媽攔在了樓下,說了一些很過分的話。”
魏云舟冷聲問:“什么話?”
“讓小魚嫁給張延之類的話,道德綁架吧,還有說她孤女的事,小魚說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我也就講個大概意思?!?/p>
“不過從她的話里可以判斷出,張家是怕張延落下殘疾,所以利用小魚的愧疚想要把她綁一輩子?!?/p>
畢竟誰家愿意把女兒嫁給一個腿部有殘疾的男人。
“做夢?!泵细偡讨K話,“我明天就去找他們。”
魏云舟說:“我跟你一起吧?!?/p>
“你去干什么?!泵细偡芙^了,“你明天把小魚看好,不要讓她去醫(yī)院,我一定要見張延一面。”
魏云舟點了點頭。
孟競帆起身,對周淼說:“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p>
“我自己回吧,你照顧小魚。”
“沒事,我一會兒回來,走吧?!?/p>
周淼只好起身,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院門,孟競帆說:“小魚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如果你方便的話,就多逗逗她,張延這件事,我會處理的?!?/p>
“你真的推了工作?”周淼有些驚訝,他們這行要保持露臉的。
“半年而已?!泵细偡f,“比起小魚來也不算什么?!?/p>
關(guān)于工作的事,孟競帆并沒有多說。
二十分鐘后,孟競帆回到了家。
他徑自推開了程逾臥房的門,本想看一下的,卻見她踢了被子。
屋里確實暖和,但大冬天的,也不能什么也不蓋。
孟競帆幫她把被子扯上去,程逾喝多了酒,體內(nèi)燒灼覺得熱,蓋不住一點,又抬腳蹬了下去。
孟競帆“嘖”了聲,又給她蓋了上去,程逾又蹬掉了。
幾個回合下來,孟競帆都累了。
他哼了聲,拉扯著被沿蓋在程逾的身上,整個人傾身下去,低聲說:“看你怎么蹬?!?/p>
程逾被捂得難受,皺著眉轉(zhuǎn)過了臉,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孟競帆的唇邊,惹得孟競帆一怔,呼吸都停了一瞬。
程逾的長相跟她本人的性格是反著來的,她五官其實很精致。
但最好看的是那張肉嘟嘟的唇,小巧可愛,罵人勁勁的。
綜藝之前,孟競帆拍過一部古裝劇,在里面飾演男二,她的官配和程逾的性格特別像。
以至于沒什么感性經(jīng)驗的他,總要將對方聯(lián)想成程逾,才能順暢地接了感情戲,最后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也很好,自然接地氣,很多名場面都是他現(xiàn)掛的。
其實現(xiàn)掛的動作都是他會對程逾做的動作,后來副cp大火,也阻礙了一些人的路,孟競帆和男主角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干嘛?!背逃馕⑽⒈犻_了眼睛,只看得見一片模糊的影子。
但孟競帆的味道,她再熟悉不過,即便醉了在夢里,她也能分辨得出來。
孟競帆以為她醒了,心臟一跳,不自覺往后去了點。
他干咳了聲:“給你蓋被子?!?/p>
“我熱?!背逃忄洁炝寺暋?/p>
“小心感冒?!泵细偡凰墒?,“我媽讓我來照顧你的,別不識好歹啊?!?/p>
不識好歹?程逾嘲諷地笑了聲:“我不嫁。”
“誰讓你嫁了?!泵细偡f,“好好在家待著吧?!?/p>
程逾的眼尾瞬間紅了一片,孟競帆一愣,再一看,眼淚出來了。
“哭什么?”孟競帆自言自語,抬手按住了她的眼尾。
“孟競帆?”程逾隱隱約約看到一抹熟悉的輪廓,“你怎么在我房間?”
“給你蓋被子?!泵细偡J命地重復(fù)了一遍,“你睡吧,等你睡著我就走。”
“不舒服。”程逾捂了下胃部,“好熱?!?/p>
“讓你喝那么多酒,該。”孟競帆拿起床頭的醒酒湯,“還熱呢,阿姨送過來的,喝點吧。”
程逾聞到那味道,扭頭躲避了。
她現(xiàn)在不太清醒,也不大好喂,孟競帆也沒強求,明早喝也可以。
“你要是不睡,我就給你喂醒酒湯了?”
程逾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道:“我睡了。”
孟競帆輕笑:“又不是藥,怎么躲成這樣?!?/p>
程逾沒有回答他,孟競帆拍了拍被子,靜靜看著她。
心里后知后覺蔓延出心疼,孟競帆蹙起了眉。
等程逾徹底睡著了,他調(diào)暗了床頭燈,起身出了程逾的臥室。
宿醉一場,程逾醒來時暈乎乎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睜著眼睛看了許久,她才坐了起來。
“醒了?”外間傳來孟棠的聲音。
程逾連忙要下床:“師父。”
“坐著吧?!泵咸亩酥丫茰M來,“把這喝了,洗漱后去吃飯。”
“哦。”程逾見孟棠臉色不太好看,乖乖端起碗,幾口喝完了醒酒湯。
“昨晚淼淼送我回來的嗎?”程逾問孟棠,隨即又覺得不對,“孟競帆是不是回來了?”
孟棠點了點頭:“他去接你的?!?/p>
程逾四處瞧了瞧,沒看見孟競帆的影子。
“他有點事,出門了。”孟棠說,“去洗漱吧?!?/p>
程逾聞了聞自己,趕緊進了浴室。
只是孟競帆剛回來又出門了,他能有什么事?
程逾放心不下,洗澡都在想孟競帆干什么去了,吃飯的時候,見魏川和孟棠恢復(fù)了以往的模樣,她忽然反應(yīng)了過來。
孟競帆一定去醫(yī)院了。